一夜的平静让吕进松了口气,生怕张戒嗔冲动之下会做出怎样的事来,低着头,不知不觉的也跟着众位僧人睡去了。
直到日上三竿,众人才纷纷醒来一看,张戒嗔已经不见了!
“糟了,要坏事!”吕进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招呼也来不及打就匆匆赶下山去。
这时,一个小僧匆匆跑了进来就说道:“长..长老,后院架上的戒刀少了一把。”
“阿弥陀佛”长老念了一声佛,叹了口气,没有言语,继续诵经。
众僧人也心知肚明,跟着长老又坐了下去。
“阿弥陀佛…”
此时的张戒嗔一身法衣,拿着包裹好的戒刀就走进了山石镇,从镇口往衙门的方向就去了。
咚咚咚~
三声响后,一个衙役半睁着眼,打着哈欠打开了大门一看,是个和尚!
“师父?有什么事吗?”
“胡念在哪?”张戒憋着气问道。
衙役一听清醒了几分,哎呀,这和尚好大的口气,声音嗡嗡直响还直呼知县老爷的名讳,现在出家人都这么放肆的吗?
衙役心里也有些不痛快,这么大清早就被叫醒,正想着呵斥几句之时瞧见了眼前的这名和尚身材好生魁梧,不太像是出家人,反而多了几分蛮气,多像是占山为王的山大王。起先半睁着眼没看清,这会看清楚了。
“我问你,胡念在哪?”张戒嗔见他没吭声,又问了一句。
衙役嗯叽了声,看清楚了,这和尚面容似乎有些不善,眼中还挂着血丝,这明摆着来者不善啊!
顿时,脑中飞速的转动着。昨儿,知县老爷不正是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俩尊石兽吗?才残留着些许的檀香味儿,敢情是从寺中强行搬来的啊。这么一想,事情都顺了,这和尚不正是上门讨要来的吗!
话说这衙役做看门这活已经干了好几年了,从李安进来那会便是做这个的。可眼看着李安步步高升,处处讨喜现在已经是师爷了,自己的职务还是个看门的,心里不是个滋味。前些天还琢磨着是不是也学着别人,做些讨老爷欢喜的事以为自己谋得升职的机会呢?
这不,机会来了!
“咳咳~”衙役咳了一声,正了正身子说道:“那个,胡老爷现在正睡着呢。你有什么事我也知道,要我说不就是俩尊破石头吗?你在这等会,等老爷醒了该出多少银子都不会少了你的!”说完之后,心里还得意洋洋。
可张戒嗔听完后,脸色瞬间就变了,双眉骤立,沉下面色上前一步就是拎起衙役的胸前领,往前一按,按在了大门之上!
“我问你!胡念那狗官在哪?”
衙役双脚离地,被举在半空中,丝毫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当时还心想,这和尚怎么不讲理啊!这大清早谁没个火气,顿时这人就上火了。“你说什么?说谁狗官呢?”
“说的就是胡念!”
“锵!”的一声,张戒嗔将手一抖,露出了包裹在内的戒刀,闪着寒光,力道一使发出了寒人的嗡声。
“我再问一遍,胡念那个狗官在哪?”
张戒嗔一亮戒刀,衙役也就慌了神,伸手指向后方颤着声儿就说道:“老…老爷在那睡着。”
“哼!”张戒嗔冷哼一声,甩手将衙役丢出,摆刀就往手指方向去了。
“哐当”一声,屋门被一股大力踹开。
屋内的胡念睡的正香,突然被一声巨响给吵醒了,身子一抖,眼睛都睁开就先骂了。“那个不长眼的东西,不知道这个本官的房间吗?”
“找的就是你的房间!”
胡念一听这声儿,感觉陌生而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在记忆的深处甩不掉,抹不去,睁眼一看!
一把雪花白刃刀正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哎呀,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胡念没看清来人,只知道一把刀子架在了脖子上,只要轻轻的一动!自己的小命就得交代在这,下意识的先讨饶。
没言语。
胡念求了饶,没有人回答,他眼睛在看到刀子的时候就闭上了,此时有些奇怪,心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睁开了点缝看了看!
这一看不得了,看到了一个光头和尚!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拿了寺中的东西,住持派人来要?不能吧,即便来要,也不是这个要法啊!
“师父,您这是干嘛?”胡念强颜欢笑,皮笑肉不笑,笑得比不笑还难看,还不如不笑。
“师父?哼哼,你再仔细看看,我是谁!”张戒嗔沉下声说道。
胡念只好依言,仔细的看了看眼前的和尚。哎呀~这眼睛,这眉头,这块头,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这人是….张蛮!!
胡念想起了,在张家口抓张渔那会,张蛮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别是自己在害了他爷爷之后,这印象就更深了!
“你是张蛮!”胡念惊呼。
“不错!我便是张蛮!”张戒嗔应道。
张戒嗔这一承认,胡念立马就知道了,顿时也不怕了,阴笑的看着张戒嗔说道:“原来是这样,你一直躲在了寺庙内,怪不得找不到你!喝!这会来自投罗网,也保不齐寺中人等,一并获罪!”
张戒嗔一听就怒了,大手一抓将胡念只手拎在近前。“要活罪的人是你!将手无寸铁的老人推下山去,为官者加害他人性命更是罪加一等,其罪当诛!当斩!”
胡念一看没吓住张戒嗔,反而惹怒了他,心里就开始后悔了,正想别的方儿去吓唬他时,张戒嗔不由分说,手持戒刀伸手一抬!一伸进!
“扑哧~”
前刀进,后刀出,染红了半个刀身!
“你….”胡念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犯人所杀,也没想到自己的举动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
“喝!”张戒嗔心中怒火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连续捅了好几刀直到胡念完全断了气了才算作罢,将胡念钉在了床边。
“哒哒哒~”这时屋外一阵脚步声,正是看门的衙役一看张戒嗔来势汹汹心知不好,先去找了师爷李安。
李安吩咐他先去叫人,自己独自前来,一眼就看到了满身是血正要走出房门的张戒嗔!此时他脑中有千万种想法,突然灵光一闪,面无惧色的看着张戒嗔,挺直了腰板说道:“这位师父,这便是那俩尊石兽,请便!”指着在屋前小园的俩尊石兽说完后,转身像是没事人一样的走了。
张戒嗔并不认识李安,也没去追赶。李安万幸,殊不知他急中生智的这番话让他免去了血光之灾!
至于那俩尊石兽,胡念一看放在房中太过拥挤,又给挪在了屋前的小园。
张戒嗔来到俩尊石兽跟前,伸手便要去搬。一使劲,竟没给搬动!
他不知道的是胡念在搬石兽的路上是费了多大的劲,一尊石兽便有五百斤,那一行人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好不容易才搬回的山石镇。
此时张戒嗔一人就像搬起俩尊一千斤的石兽,谈何容易?
可他不是常人,天生蛮力,自幼不凡!只见张戒嗔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气流通过嗓子眼喉咙处,发出了轰鸣的声响,像是在打鼓!
紧紧咬着牙关,还没开始搬,脑门的青筋看起来就像要炸裂了一般。
“喝!”
一声爆喝,张戒嗔扎定马步,一手一个将石兽抱住。
“起!哇呀呀呀~”
张戒嗔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手上,面色涨红,眼冒血丝,心中别无他想,一心就想将石兽搬回寺中。
“轰~”
沉重的石兽,搬动了,发出了厚重的声响。张戒嗔趁势猛一发力,仰面朝天,俩尊石兽腾空而起被硬生生的抱了起来。
戒嗔将头一低,肩头一缩一挪,将俩尊石兽就抗在了肩上,走出了衙门。
这些天雪意正浓,飘着鹅毛般的大雪,张戒嗔扛着俩尊石兽就走在了街上。衙役们想要去追,被李安给拦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张戒嗔离去。
街上的人都看到了张戒嗔,三石镇的百姓不明所以,远远的看着戒嗔不敢靠近,目送他离开了三石镇,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当中,被满天的飘雪藏在了怀中。
这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有人说他是云游和尚,搬着石兽是在修行。
也有人说不对,平常人能搬得动这么大的石兽吗?他一定是上天下凡的罗汉。
众说不一,有人想要跟上去看看,却已经找不到张戒嗔的身影了。不知他去往哪处,归向哪处。
直到次日清晨,下了俩天俩夜的大雪终于停了。
开明寺的扫地僧人发现寺前的俩尊镇山石兽已经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一夜未归的张戒嗔。
没有人知道张戒嗔是怎么回来的,尤其是还有俩尊千斤重的石兽。但是,他还是出现在了这里。
他正坐于开明寺前,头半低着一动不动,长老听闻赶来时才发现,戒嗔嘴边残留着血迹,面带安详,解脱和释然。
他已.….
“阿弥陀佛….”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