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倩是被吵醒的。
她睁开眼,在黑暗中摸索着拿过床头的手机,按亮后一阵强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凌晨两点。
“妈的。”
她轻骂了一声,将手机扔开,翻身而起,拧开门锁走出卧室,果然看见客厅里灯火通明,室友和她男友以及三个眼生的外人打得火热,她沉着脸冷声道:“大半夜的你们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张静像是没看见她难看的脸色一般,“陈倩你别这样,今天我男友过生日诶!你别睡觉了,过来一起玩啊!”
“我明天还要上班。”
“上什么班啊,请一天假有不会怎么样,过来一起玩嘛。”
陈倩对这种不可理喻的人简直无话可说,被打扰了睡眠,她的火气蹭蹭地往上窜,终于不留情面地破口大骂:“你男朋友过生日与我何干?!拜托你们要嗨出去嗨别******打扰我睡觉!你们不上班,我要上班!稍微有点成年人的自觉,给我滚出去!”
一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娇笑道:“张静,你的舍友火气有点大哦。”
张静觉得自己被陈倩扫了面子,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怪声怪气地说道:“她就那个德行。”
陈倩见这群人完全说不通,气得火冒三丈又无可奈何,只能回屋抱了铺盖卷,然后大步冲出了房门。
张静的男友王章成问道,“这么晚了,她去哪儿?”
张静冷笑,“还能去哪儿,不就是去楼上她那个姘头哪儿。”
另外两个男人淫邪地笑道,“虽说脾气火爆了些,那身材倒是不错。”
另一人更是道:“喂张静,那个女人这么嚣张,要不要我们哥俩帮你教训教训。”
张静闻言挑眉,假意道:“你们可别太过分了,人家可还是个处呢。”
“哦?”两人对视,“那可真是稀罕,难怪火气这么大,原来是欲求不满呐。”
“嘿,哥俩最擅长给人泻火了,嘿嘿,张静你放心,我俩一定会将那女人调教得温温柔柔的,不会再这么……欲求不满了……哈哈哈……”
陈倩站在门口迟疑地举起手又放下。
这么晚了,那人一定睡了,自己这么贸然打扰似乎不太好。出门匆忙,手机也忘了带,也没办法事先发个短信确认,如今更不可能回去拿手机。
她踌躇良久,终于鼓起勇气,轻轻叩响了门。
敲得很轻,若是睡着了绝对不会被吵醒的程度。
陈倩是最恨睡觉被打扰的,因此她也能推己及人地不想去打扰别人。可是现下情况特殊,她实在是没办法。但是仍是控制了敲门的力道。
若是他睡了,就不去打扰了吧。
她想。
大不了去楼下花园的长椅上将就一晚。
本来是抱着这种试一试的想法,可是没想到的是,那么轻的敲门声,轻的甚至还没强过她的心跳,门仍然是打开了。
罗锦荣打开门,一脸诧异地看着穿着睡裙抱着棉被,有些窘迫的陈倩,柔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陈倩咬了咬唇,罗锦荣侧开身,“先进来吧。”
陈倩这才埋头走进屋内。
客厅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罗锦荣在她身后关了门,顺手打开灯,照亮了几乎空荡荡的屋子。
住在陈倩楼上,身为律师的罗锦荣,家中的客厅简直乏善可陈,只是简单的一张黑皮沙发和一张有些铁锈的茶几,就什么也没有了。
不管来多少次,陈倩都有些无所适从。
这种空荡荡的感觉,就像是没有人居住一样,尽管此刻这间屋子的主人就坐在自己的身边。
罗锦荣将茶杯递给她,这才问:“发生什么事了?”
陈倩裹着棉被抱怨道:“张静又把她的朋友带来,吵得我睡不着觉。”
罗锦荣轻笑道:“所以你来投靠我了?”
陈倩有些不好意思地偷眼去看他,见他裹着黑色睡袍,露出一截结实的胸膛,不禁脸红地收回视线,“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
罗锦荣不甚在意地摆手道:“没事儿,反正我也没睡着。”
陈倩疑惑地看向他,见他一头短发稍稍有些凌乱,不似白日里那般梳得一丝不苟,原本就深邃的眼窝下更是有一圈淡淡的青色。
“你又失眠了?”
“老毛病了。”
陈倩抿抿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倒是罗锦荣轻松地说道,“那么你想睡哪里?我的卧室还是客厅沙发?”
陈倩当即答道:“当然是沙发!”
罗锦荣浅笑着调戏她,“哦,我卧室也有沙发。”
陈倩红着脸瞪他一眼,“你这人真是的!”
罗锦荣只是笑,不说话。
陈倩觉得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忙催赶罗锦荣,“好了好了,你快回你的卧室吧,这么晚了,我要睡觉了。”
罗锦荣也不生气,依旧好脾气的笑笑,“那我不打扰了,你睡吧,我帮你把灯关了哦。”
“恩,麻烦你。”
“别这么客气。”
啪。
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陈倩听在黑暗中听见罗锦荣低沉的附有磁性的温柔声音:“那么,晚安。祝你睡个好觉。”
“恩,晚安。”
第二日陈倩醒来,罗锦荣已经出门了。
茶几上放着几片面包和一杯牛奶,牛奶稍微有些冷了,杯子下压着一张便条纸,上面漂亮的字迹提醒着陈倩记得将牛奶热过再喝。
陈倩不知道罗锦荣是什么时候走的,她起床一向挺早,却没想到罗锦荣竟然比她早这么多。果然是精英律师么?
她笑笑,端着牛奶走入厨房,虽然客厅空荡荡的,罗锦荣的厨房倒是一应俱全,各种厨具碗筷都是高级货,而且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看得出主人很是爱惜。陈倩将牛奶放进微波炉里定了时,就转去拉开冰箱随意的看看。
冰箱里除了几盒牛奶面包外,就全是酒,各种各样的酒,高级的,廉价的,都有,唯独没有任何食材。
陈倩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厨房用具明明那么齐备,她还以为罗锦荣是个很爱做菜的居家男人,可是冰箱里却一样食材也没有。她问过罗锦荣,当时罗锦荣是这样回答她的。
“我并不是爱做菜,我只是喜欢这些厨具而已。”
“那么那些酒呢?”
“同样是因为我喜欢啊。”
罗锦荣当时这么笑着回答道。
罗锦荣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各方面条件都非常优秀的单身贵族。他长相英俊,风姿挺拔,还是个炙手可热的年轻律师。这样优秀的单身男子就住在自己楼上,没有那个女人不会春心荡漾。陈倩也荡漾过,可是在逐渐的接触中,她对罗锦荣渐渐地没了那份心思,不是不能,是不敢。陈倩不敢对罗锦荣有什么非分之想。
因为罗锦荣有时候会很可怕。
说不清是为什么,陈倩将那归结于感觉,她有时候会感觉罗锦荣很可怕,可怕得陌生,她一向很相信自己的感觉,同时她也相信,若是不触及罗锦荣的逆鳞,就不用去面对他的可怕,罗锦荣就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罗锦荣。
而自己对罗锦荣那点不轨的心思,极有可能就是他的逆鳞。
这是陈倩的直觉。
她的直觉很准,她相信她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