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到家里,匆匆放下手里的文件包,将脏衣服随手扔到沙发上,鞋子也早已被我踢到了沙发底下。冲了个澡,换上球衣,穿上拖鞋,泡上一碗康师傅,就迫不及待来到电脑前。看看昨天刚聊的小姑娘有没有给我留言,看看空间里那些苦逼又发了什么让我捧腹不止的说说。三十多年的光棍生活,早已让我洒脱成性,不是高富帅,不是富二代,却依然让我为自己感到潇洒。
打开空间,发现一个哥们今天尿急,结果误闯女厕所,被清洁大妈一顿猛抽,刚吃进去一口方便面,一下子全喷了出来。边骂着****边擦着电脑,这时候QQ提醒我有一封邮件。
好长时间不用QQ邮箱了,定是系统发的节日祝福。
虽是这样想着,但我还是打开了邮件。
看到邮件,我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原来我已经30了,原来已经过去十年了。十年,你还记得我?还给我发了邮件?只是,这十年,我们经历了什么?你告诉我,你要结婚了,请柬不能送到,万分抱歉,希望我能去参加你的婚礼.你,尹千惠,你过得好吗?
那一晚,我没有和小姑娘聊天,没有玩游戏,而是拿出一张废弃的电话卡,把里面的短信息一遍一遍看了好久好久,失眠到了很晚。
1
“如果人生需要一艘船,那么我想说,即使你是一个破木舟,我也只要你。因为我相信,你会带我驶向彼岸,驶向有家的彼岸。”
那一天的体育课,阳光很好。
体育课上我就静静地坐在看台上,看着其他同学跑步。
这样的生活从小学到大学,我早已经习以为常,时间久了,也许便不会再感到孤独。
似乎我并没有发觉我的旁边坐过来一个女孩,直到她对我“嗨”了一声,我才慵懒的把头转向她,看了一眼,竟是满脸微笑,就如同这午后的阳光。虽不足以让我心动,但至少让我的心却感受到了些许温暖。
我把头转过来,继续百无聊赖的看着跑道上那群松松散散的步伐。
“你定是也装病不想跑步的吧。”她如是说道,说完,我听到了她咯咯的笑。
我看都没看她一眼,心里却看不惯她这种找人搭讪的伎俩,于是冷冷回应道,“你不也是?”
她似乎很怕别人误解,急忙仓促解释道:“我可不是,我是来大姨妈了!”作为一个大学生,我能够理解大姨妈的含义,只是作为当时思想保守的我,对于一个女孩在陌生男孩跟前如此直白的透漏自己的月事,难免感到厌恶。
我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她的脸红了。
我起身,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离开,向已经集合的队伍走去。
我想:她应该看到我的左脚,是跛的,了吧!
2
“爱情像醉人的酒,一旦痴迷,便无法自拔。”
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尹千惠,在二班,我的隔壁。
收到她的信,是在一个周五的下午,当时偌大的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在上自习,突然发觉有人在我的面前扔了个东西,当我抬起头时,却发现教室里空无一人。
信很简单,粉红色的信纸,没有信封,简单的折了几下,最外面画了一个笑脸。上面,还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的味道。
上面有她的名字,班级,电话,家庭住址,还有,她对我的道歉。
我冷冷一笑,扔进了身边的垃圾桶,继续看起我的书来。
直到有一天,在我去学校图书馆等的路上,我被一个娇小的身躯拦住,我看了看,原来是她。
“尹千惠?”
我脱口而出道。
她听了,十分惊讶的大笑道:“赵国琛,你竟然记住了我的名字?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哈哈。”
看到她略带戏谑的表情,我的心里很是愤怒。
“难道我的智商就弱到连一个人的名字都记不得了吗?”
或许,她被我的愤怒吓到了,脸上的开心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讶过后的疑惑。
我准备离开,她慌忙解释:“不是呀,赵国琛,你不要误会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冷冷的向前走着,不像再与这个女孩有一丝的瓜葛。
我是赵国琛,那些年来,我就是这样一个脾气很臭,自卑孤独却又高傲的不肯向任何人低头的人,我的左脚有着再也康复不了的,残疾!
“赵国琛,我为那天在操场上说的话向你道歉!”
直到我离她很远,我才听见尹千惠这样大声说道。
道歉?呵呵,你们会真心和我道歉吗?无非只是想取笑我罢了,取笑我普通的相貌,取笑我残疾的左脚。突然,我的眼睛一阵酸涩,几滴泪水落了下来。
好多年没有哭了,好像自从妈妈去世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哭过了吧,今天,怎么就哭了呢?
3
“如果之前你品尝过了所有的不幸,那么遇到我,将会是你此生最大的幸运。”
晚上回来,依然是一个人,这么多年,我没有朋友,我不喜欢交朋友,因为我始终觉得,我自己一个人,也仍然会生活的很好。
秋日的夜风,吹得我浑身冰凉,感冒还没有好,咳嗽在冷风的刺激下,愈发严重。
刚走到宿舍门口,就听见舍友在聊着我的名字。
“你们知道吗?这几天二班的尹千惠天天打听赵国琛的情况。”
宿舍老大汪洋说道,这时候又传来了祁隆的声音:“是呀,前两天她还向我把国琛的手机号码要去了呢。”
这时候,秦文轩也开了口:“不会吧,尹千惠口味那么重?连赵国琛都能看上?”
祁隆说:“怎么说话呢,国琛哪点差啊?”
汪洋说:“就尹千惠什么人你们能不知道?有名的千金大小姐,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快,她呀,哪是真心喜欢赵国琛,只不过是玩玩罢了。”
秦文轩扶了扶自己的高度近视镜,说:“那这样说,赵国琛也真够可怜的。”
汪洋说:“唉,这都是命呗,你们知道赵国琛那脚是怎么残的吗?”
秦文轩和祁隆都说不知道。
汪洋小声对他们说:“就在几年前呀,他爸爸带他和他妈妈外出办事,结果路上被一辆卡车撞了,他爸爸没事,可是他的脚却残了,更可悲的是,他的妈妈也去世了。”
祁隆说:“难怪国琛这么不喜欢说话,原来他心里竟然藏着那么多悲苦。”
秦文轩不屑的说:“其实要我说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看着他天天摆着那张臭脸,我心里就犯恶心。”
秦文轩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已经进屋了。
我用很不友好的目光瞪向他,汪洋和祁隆立刻也不再做声,秦文轩咳嗽两声,转过身去开始背他的英文单词。我将书包扔到床头,和衣躺在床上,想着他们所说的话,内心的屈辱感如膨胀的空气,越来越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