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二已在家养了几天伤,也不敢轻易出门。这几日外边乱兵愈发多了几来,估计是金国又吃了人家蒙古人的不少亏。孔二已越发觉得不能在张家口多呆,只待过些时日,把伤养的差不多,便要往南避这兵灾。
这日,孔二已正躺在床上长嘘短叹,听得外边响起敲门声。孔二已颇觉诧异:自个儿在这张家口并无和人交往,这会儿会是谁来找他呢?孔二几狐疑的打开门一看,黄蓉一袭白衣,正俏生生的在风中站着。孔二几顿时心中象打翻了味瓶,一时怔住,竟不知如何是好。黄蓉笑道:“孔二哥,你不请小妹进去坐会吗。”孔二已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迎黄蓉进屋坐下。孔二已惊讶的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住处?”黄蓉撇嘴道:"大牛和靖哥哥在一个砖窑上工,我问了大牛,便自然知晓你的住所。”孔二已听她唤那郭靖为“靖哥哥”神情显的甚是亲密,心中不悦。便道:“你还跟那郭靖在一块?那人看起来没什么文话,显得特粗俗,跟他在一起,挺难相处的吧”?黄蓉撇了撇嘴道:“我觉得挺好,反正我也没觉得你多有文化,有多高雅。”孔二已叹道:他怎么那么显老?比你大多了吧,我劝你还是查查他的底,没准他对你隐瞒了年龄了呢。”黄蓉不耐烦的说:“你管太多了,我比你了解他,我看你才象那骗人的坏蛋呢。”孔二已被噎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缓了片刻道:“你今儿是来看我,还是来挤兑我的”?黄蓉笑道:“当然是来看你来了,小妹还得感谢你一直对我关照有加。”孔二已道:“来谢我?是吗,我咋没看出来呢?你找我到底怎么事,说吧。”黄蓉叹道:“现如今这世人个个软弱,象孔二哥这般有血性的男儿真是难得。”孔二已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还稍稍青肿的脸应道:“有血性有什么用,这不是连个小兵也没打的过人家吗?”黄蓉道:“二已哥,我看你也是个敢做敢当的人,小妹觉得这形势越来越乱,此地也不宜多待。这四处都是散兵游勇,蛮横无理。你又瞧不惯他们的作为,早晚又惹出事来。你还是尽早和我们离开此地才好,我们也是盘緾用尽,现如今这世道又乱,总攒不出钱来。”孔二已心想:“就你那花钱的狠劲,郭靖就算能把整个砖窑拉回家,也不够你折腾的。”黄蓉又接着说:"小妹看二已哥也是那敢做敢为的汉子,特来相邀。现在有一到手的横财,不知你有没有胆量拿呢?”孔二已奇道:“有那样的好事,你会来找我?”见黄蓉眉头微皱,显然不悦。便又道:“你说来听听。”黄蓉站了起来道:“靖哥哥自小在蒙古长大,通晓蒙古话。这几日从茶楼无意听到几个蒙古人谈话,探听到几个蒙古人奉命将带着金银财帛南下与宋朝结盟,共同灭了金国。我们就在他们必经之路设伏,抢了他们的财物,料那蒙古人也不敢声张”。孔二已更觉不解,道:“你我皆是汉人,蒙宋同盟乃是好事,我们抢了这财物岂不破坏了这盟约”。黄蓉摇了摇头道:“你说宋朝与这金人为邻,你觉得宋人打得过金国吗?”孔二已想了想说:“够呛,打是打人家不过,防守尚能扛的住吧”。黄蓉又道:“这蒙古人凶狠异常,比金人有过之而无不及。金人咱且斗人家不过,何况那蒙古人的铁骑?宋朝与蒙古人联盟灭了金国,那离宋朝灭亡的日子也不远了。”孔二已听得默然无语。黄蓉又道:“你别忘了,当年宋金缔结‘海上之盟’灭了辽国,没过几日那金兵就强渡黄河杀进汴京,掳走二圣,使汉人蒙那‘靖康之耻’”。孔二已知道说她不过,遂点头道:“只是那蒙古人身强力壮,我们想拿下他们,怕也是打不过人家吧”。黄蓉笑道:“我和靖哥哥已在他们必经之路打探好了,此去东南三十里有座山,山中有道岭唤作‘野猪岭’。蒙古人做贼心虚,必避开大道往那儿经过。岭中有一废弃驿站,他们一定会在那里歇息,你假装从那里挑酒经过”。黄蓉从身上掏出一包东西晃了晃放在桌上,又接着说:“蒙古人粗犷好酒,又爬了半天山,见到了酒哪有不喝之理?这是一包蒙汉药,你往酒里一放,管叫那些蒙古人大睡个三天。那送往宋朝结盟的财帛还不任我们取去?”孔二已听得有理便道:“那干吧,只是不知那蒙古人什么时候要从那里过?”黄蓉笑道:“你只管备好酒,明日起便在那山道上守着,这两天他们必从那里经过。我和靖哥哥就埋伏在附近接应”。说完便辞别了孔二已,飘然而去。
孔二已待大牛回来后,两人细细密谋一番,觉得黄蓉所说有理,决定依计行事。便着手准备去了。
野猪岭中,孔二已扮作挑夫模样,挑着两坛酒,沿着废驿站来回转悠,弄的汗流浃背。正午已过,孔二已正等得烦闷,远远的看见一行人往南走来。孔二已瞥了一眼,四个壮汉健步分散在前后。中间四个挑夫,却只有两副担子,估计是为了轮流挑担子,好节省歇息时间赶路。那四个壮汉都带着大大的包袱,里边多半是藏着兵刃。孔二已故意哼着小调,挑着酒坛晃晃悠悠的往废驿站走去。到了废驿站,孔二已放下担子,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摘下头上的破帽,给自个儿扇风。那一行人正走的又累又饿,见有个避荫的地儿,大喜,便也选一荫凉处席地坐了下来。孔二已见那几个汉子甚是威武,也不苟言笑。那几个挑夫却是不停的唠嗑,说的大都是最近张家口一带的近况。听他们口音都是附近人氏。
孔二已打开酒坛盖子,取出一个瓢来,舀了半瓢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啊”的一声,好似回味无穷。那些大汉果然按捺不住,叫了其中一个挑夫嘀咕了一会儿,那挑夫便笑嘻嘻的走过来。那挑夫笑眯眯的对孔二已道:“这位小哥,你这酒卖与我们些许可好?银钱咱好商量。”孔二已扇了扇风,道:“我们家掌柜的让我送这酒往城里的‘长庆楼’,我这把酒卖给了你们,小的回去可怎么交差?”那挑夫陪笑道:“都是出门在外的人,行个方便嘛,我看小哥也是面善的人,都是在这地面上混,哪个要不得别人帮忙的时候?”孔二已犹豫了片刻,道:“既如此,那也行。这可是上好的花雕,一坛须得纹银二两。”那挑夫面有难色,咋舌道:“我们挑担过活,不知多少年月才能剩下一两银子。”那几个威猛汉子见他们僵持不下,大感不耐,扔过二两银子,举起酒坛打开封口举头便喝,其佘汉子也不甘落后,一下拥了过来。也扔下二两银子把剩下的一坛也抱走,举着酒坛轮番狂灌起来。那几个挑夫眼巴巴的望着那几个大汉喝酒,盼望他们能分出一点解渴。一个大汉见状,面露鄙夷之色从杯里抽子一根皮鞭虚甩一下,”呼“的一声尖锐的皮鞭声过后,天空纷纷飘下许多落叶。挑夫们吓得个个脸色苍白,龟缩在一旁再也不敢靠近。孔二已见状收起银子,往后山走去,待到无人看见,忙举手指捅自己的嗓门。一个劲的连带先前喝的牛奶和酒拼命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