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听着秦云的念叨,感觉到婆婆对爸爸的不满和对自己的维护,心里感到暖暖的。婆婆养她养了十几年,对她的感情,在她心中,是很高的。可以说,在这个家里,有时候对婆婆的爱护,都会超过在心中一直排第一的妈妈。
“婆婆,还是不说这些了,待会儿爸爸回来了听见了不好,你也知道爸爸的性格吧,所以不要在说了。”夏雪虽然心里感到暖暖的,但是也不想给婆婆带来麻烦,有些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秦云见夏雪阻止了自己的抱怨,也知道她的担心,只好闭上嘴不再说这件事,而是挑了另一件事情来说。
时间就那样一天一天过去,家里的气氛还是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仍是低迷与沉重。夏雪是否能够上学的这件事,也像是被搁置下来了一样,没有人再说什么。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着,这件事,迟早都是要解决的,那一天迟早要到来的。夏雪能不能去上学,都取决于夏仁的态度,所以大家都在等待着一个时机,一个真正能做决定的时机。
就在夏仁即将离开家里的前一天晚上,这个重要的时刻终于到来了,夏雪是否能够继续上学,这个答案在这个晚上即将揭晓。
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夏仁把村上一些德高望重,比较具有说服力的人都请到了家里。宽敞的堂屋里,一旁坐着那些邻居,一旁坐着秦云、林琴和夏雪等人,而夏仁此刻正站在中间,慢慢说着事情的原委。
“现在两个孩子,特别是夏雪,我已经再也管不住她了......不仅不会关心人,连话也不听,所以呢,我觉得她读书也没有什么用了,出去打工正好。”夏仁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话,大致的意思就是夏雪一点也不听他的话,也不会去关心他之类的。夏雪听着这些话,心寒至极,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这个世间,她还没见过那个父亲会这样真言说瞎话,想来想去,也只有他做得出来这件事。暗道自己不气不气,早就见识过这项本事,还气他干嘛?
林琴见夏仁这样说话,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女儿,心里不是一般的难受。她知道她的女儿对他的关心是少了一点,但也总不至于一点儿也没有关心他啊!其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发现女儿长得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不爱说话了,总是沉默着、在沉默着,有时你问她她才会说上一两句,不问的话就很少说话,一天到晚闷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女儿越大,她也越来越不懂她了。
正在林琴看着夏雪沉思的时候,那边的邻居说话了:“夏姑爷,不是我偏袒着小雪,你这话说的可不怎么对。咱们院子里,有哪家人不知道你家小雪很听话。每次回到家里,我们很少看见她出门,更不用说她惹是生非了。你家小雪也算是乖巧懂事了,换做我家的,有这么懂事的话,我睡着了都会笑醒的。”一旁的另一个邻居也附和道。的确也是这么回事,夏仁和林琴对自己家孩子的管教之严可是在这个出了名,这还得多亏了夏雪的婆婆秦云当初对几个孩子的管教,所以管教严格大概是有遗传的。
“光听话有什么用?没有用。”夏仁见几个自己请来的邻居这样说,也知道他们说的是有些道理,只是不听自己的话的女儿,真的没什么用,竟然和着其他人来和自己作对。心里这样想着,愤恨的瞪了秦云一眼,都是你们带坏了她。
天知道秦云心里有多冤枉,没想到帮着带了孩子,还带了这么多年,反倒被反咬一块说带环了,幸好夏仁没有说出来,否者秦云知道了,不被活生生的气死才怪。
“没有用?你这话说得好笑人哦!你要有啥用吗?”林琴反驳道,说自己孩子没有用的人都有了,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夏姑爷,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在怎么没有用,她长大了以后挣钱了,以后也会养你的,她总不可能不养你嘛!你说别人我可能还会相信,但你家小雪可不像是那样的人。”一旁的邻居满脸的不赞同,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长大以后不供养自己的父母,可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她以后不拿棍子打我出门就算好的了,还供养我,算了哟!”夏仁摇摇头,看起来对夏雪真的很失望。夏雪心里一阵苦涩,她再怎么不喜欢他,也从没有想过不供养她,他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一次,都没有。
“小雪,你告诉你爸爸,你以后会不会养他?”林琴拉着夏雪走到夏仁面前,一脸严肃又认真的问道。夏雪抬起头,眼睛看着夏仁,眼中满是坚定与认真的回答道:“我会养你的,只要你不嫌弃。”她说的很真诚,是她的心里话,不管他信不信,她都想告诉他,这是她的一种态度,更是对他的一种承诺。
听见这话,夏仁心里也不怎么生气了,但是他还是不相信她,他只是把这句话当做是一种宽慰,而不是她的真心话。但他不想追究那么多了,今天叫这些邻居来,主要是因为他说过的那句不让夏雪读书的话。这么多天了,他想了很久之后就为那句话后悔了,万一因为这件事,让夏雪对自己心存怨恨,认为是自己让她不能读书的话,将来他可是连一点证据都没有,因为那是事实。所以,他觉得还是要让她继续读书,而且这学费他还要当着左邻右舍的面,交到她的手上,免得被她将来反咬一口,那就划不来了。
当夏仁把一踏钱拿出来,说明这是夏雪的学费的时候,夏雪明白,自己仍然可以上学读书了,心里倒是真的松了一口气,虽然她认定他不会让她辍学,但其实还是很担心。同样松了一口气的还有夏雪的妈妈和婆婆,如果夏雪不能上学了,她们还是会内疚和不安的。所以,当夏仁把钱交给夏雪的时候,林琴示意让夏雪收下,轻轻地说道:“小雪,这次就算了吧!你爸爸也把学费给你了,你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收下吧!”夏雪点点头,接过了那一踏钱,见好就收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何况他已经退步了,那就不用再做些什么了。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淡淡地讽刺,做父女做到这个份上的,她和他还真是世间少有呢。而更加讽刺的是自己,因为她从那件事过后,就再也和乖巧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