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杜克带着两名侍卫,悄然离开了队伍。仔细商量后,罗伦,伦纳德还有琼斯曼三人近距离跟踪,其他几人在后方远远的跟着。
“咔!”脚步有些沉重的杜克一脚踩断了一根枯枝,惊扰了寂静的密林。扶着大树,重重的喘息两声,“先休息一会吧,我有些累了。”两名不见疲倦的战士侍卫自然不会反对,杜克背靠着大树坐下,一名手下将水囊递给他,杜克仰头喝下一大口水。
躲在树木阴影中的罗伦仰头看了看被密林遮盖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丝光华的月亮,强压下心中一丝焦虑和隐隐的担忧。这三人一直都在向东走,应该是前往海边。似乎是并不焦急,杜克走走停停,走一段路就休息一段时间,而且一路上多是琼斯曼地区多件的密林,更是严重阻碍了行程。一直暗中近距离跟踪的罗伦三人,所受的痛苦更是千百倍的增加。看着舒坦的靠着大树,和两名侍卫畅想着海碧里奇重登神座后他们幸福日子的杜克,罗伦甚至都怀疑这货已经发现被跟踪,根本就是在有意的拖延时间。
强迫着将这样的怀疑咽到肚子里去,罗伦向紧紧挨着自己的琼斯曼悄悄比划了几个手势,用斗篷紧紧裹住自己的海精灵会意,如同灵动的花猫,轻快敏捷的在树木交错的阴影中移动。影龙加列斯发挥自己专用潜行仪器的作用,让琼斯曼躲藏与物质位面与阴影位面的交界之处,让人无法发现。
琼斯曼灵敏的在树木中移动,遵循罗伦的叮嘱,仔细的观察四周,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痕迹。这也是罗伦心中抹之不去的怀疑作祟,为了保险,三人总是在杜克停留时四处探查一番,不过从这几天来看,只是白费力气而已。
亚阴影位面和物质位面像是隔了一层淡淡黑雾,黯淡又模糊,从物质位面看到的影像朦胧而迟缓,听到的声音微弱又清晰,让身处其中的感觉像是在幽暗的海底。这种诡异的地方很容易让人感受到强大的寂寞和空虚,而且又是在监视别人,需要时刻保持专注于警惕,双重的精神压力很容易让人感受到疲倦。三人中心智最单纯的海精灵琼斯曼最难以承受压力,那种孤身置于无边黑暗的孤独无助感的确不是一个少年能承受的。所以罗伦尽量多让琼斯曼去巡视,既是巡视也是放风,多在外面,树林和阳光能够让海精灵少年紧张的心放松。
罗伦回头看了一眼靠在一株阴影树上,面无表情的盯着杜克三人的伦纳德,心中暗笑一声,“还真是个要强的人啊。”在亚阴影位面中感知比寻常敏锐百倍的罗伦能够轻易的感受到伦纳德掩藏很好的焦躁,虽然表面上平静无比,但是这无边的黑暗并不是没有对他造成影响。两名同伴对环境的不适应和难受,让在这环境中如鱼得水的罗伦有些幸灾乐祸。
见伦纳德一丝不苟的监视,罗伦咧嘴对他笑了笑,伸了个懒腰,靠在阴影树上闭眼休息。现在罗伦还不能进入真正的阴影位面,但是基本和阴影位面性质相同的亚阴影位面却也能让罗伦感受到心安与亲切,那孤独感也能让他满足。罗伦很享受在亚阴影位面中的感觉,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压力。
香甜的睡了半天,罗伦才被伦纳德粗暴的摇醒,伦纳德脸色难看的指了指杜克几人。修整了一段时间的三人重新踏上了形成,依旧是不紧不慢,悠闲的像是外出郊游。四周探查了一圈的琼斯曼确定四周异常,不知为何,这又让罗伦心里多了一些担忧。
继续跟在三人身后,罗伦通过传讯术联系一直跟在后面前进几人,将自己这边观测的情况告诉特里几人。薇拉一直在通过预言系法术测量推测杜克几人一路行进的路线和目的地,虽然一直无法预测出目的地,但是对他们的行进路线还是有模糊的认知。现在薇拉已经能断定,他们要前往海上。想来也是,海碧里奇是曾经作为海洋生命女神,海洋之父的皇后,众海族的母亲存在的真神,她要重返神座,肯定还是以与海洋有关的神职为根基,以海洋神职封神,重登神座的祭祀在海上也是正常的。只是海洋宽广无限,想找出所谓的祭祀所在地根本不可能。他们只能靠跟踪杜克,等着这位结尾之蛇的首领之一带他们找到祭祀所在地。可是杜克不紧不慢的赶路,着实让罗伦几人等的心焦。据说是一个月之后举行祭祀,可是现在一个月都快过去一半了,这位杜克先生还是在不紧不慢的赶路,似乎他一个邪教组织的三号首领根本就不在乎组织至关重要的仪式。
看着杜克慢悠悠的赶路,罗伦有时候都恨不得替他走。
“罗伦,”又在焦急的等待与监视中,薇拉忽然通过通讯术联系罗伦。
“怎么了?”薇拉的传讯术穿过空间的隔阂来到罗伦耳边,有些模糊不清。
“罗伦,我有不好的预感,总感觉我们在一步步的走进危险。”
少女声音低沉,因为这段时间辛苦的跟踪,还有些沙哑,罗伦能从她的声音中听到掩饰不住的担心和恐惧。这并非薇拉明确拥有的情绪,而是有极高预言天赋的她自然得到的感觉,罗伦几人在一步步的走向危险。
“薇拉,这种感觉很强烈吗?”罗伦不由严肃起来,他对预言派系没有多少了解。刚刚接触八大派系分类,对预言派系并不了解的罗伦一位语言派系法术就是那种高大上的预言,窥探命运之河,预知未来的那种来着。后来才发现原来语言派系的中预知未来只是很少且很难的一个小小的分支,大多数预言派系法术的作用都在于侦查感知,如果你要探查一个尘封已久的宝藏,寻找藏在房间中的秘密,找到前往某地的道路,这些都是预言派系法术的作用。说白了,预言派系的法师就是个强化版的超级侦察兵。像是星空守望者那种能够预知未来的占星师,是预言派系中凤毛麟角的珍贵存在。
罗伦也不知道该怎样,只能柔声安抚薇拉,让她放心,就算接下来十分凶险,他们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毕竟他们身后站着奥法议会的几位强者。
让薇拉镇定下来,两人默契的没有向别人讲述,将不好的预感压在心底。继续在沉默紧张中监视着杜克向海边赶路,两天后的傍晚,杜克三人终于走出森林。在海边,一艘小帆船正晃晃悠悠的系在小码头上,一人全身笼罩在黑袍中坐在船沿。
杜克三人踏上船只,罗伦一阵牙疼,握草这家伙的目的地果然是在海上,这尼玛怎么跟踪。不知道亚阴影位面的海洋是怎样的,自己还能不能过去,又不是奥因斯,在海中也行动自如。至于潜行进入小船中,虽然杜克几个不强,但也没到这种地步啊,能让自己躲在他们眼皮底下毫无察觉。
难道薇拉的不祥预感就是这个,跟踪丢掉了目标?那其实还挺好的吗,只是任务失败,也没有危险。
“来自奥法议会的诸位,需要我们载你们一程吗?”站在小船船头,杜克忽然大喊。
!?
罗伦与伦纳德两人对视,眼中满是惊讶于疑惑,这?两人的心绪难以言表,这,是对方早就发现了自己还是他在诈自己?罗伦早就对这位结尾之蛇的首领的狡猾有了深刻的认识。
杜克环顾四周,除了小船上的他们之外再无他人,他的叫喊似乎毫无意义,杜克无奈的笑道“难道我不值得信任吗,让众位法师先生一点都不相信我说话的真实性,只能强行请你们出来了。请您出手吧。”杜克对那位坐在船沿的黑袍人恭敬道。
黑袍人点头,黑袍下伸出一只白净修长,女子的手,轻轻的拍打小船,轻柔的好像安抚孩子睡觉的母亲。罗伦有些疑惑,却见着以那小船为中心,浓郁的白雾以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速度蔓延。
“不好!鲁特因先生,带着他们快走!联系······”在罗伦的感知中,除了遮挡视觉的浓郁白雾,空间也被挤压的难受,自己等人会被立刻的挤出亚阴影位面!罗伦立刻使用传讯术联系了鲁特因,让他带着薇拉几人后退,并向奥法议会求援,没想到话还没说完,传讯术就被打断了。这弥漫整个空间的白雾,除了有清除隐形的作用外,还能阻断传讯术!传讯术刚被打断,原本海边的沙地上就像抹去灰尘一样,失去了一些暗淡的颜色,露出了罗伦三人。
不,还不止,罗伦脸色难看的用力踩了踩脚下的黄沙,崭新的牛皮靴传来的感觉告诉他,靴子里恒定的每日一次的任意传送术也失效了,这白雾还有阻止传送术的作用!
“好难受!”变成蜥蜴状态的加列斯惨叫了一声,从琼斯曼身上爬出来,匆忙跳到罗伦身上。“这里的环境太难受了,我要被淹死了。”加列斯躲到罗伦身上才松了口气,白雾蔓延来,感知比他人敏锐的多的影龙就有一种被扔进水中的感觉,现在躲到罗伦升上就舒服多了。罗伦身上淡淡的阴影能量和影龙血统气息让他舒服了许多。
“我也有些难受。”伦纳德捂住鼻子,瓮声瓮气的说道。他暗红色的皮肤挂上了淡淡的水珠,这对半魔鬼提夫林来说有些难以忍受。
罗伦穿了口气,也感受到白雾中那浓郁到让人窒息的水汽,果然很难受,钉在耳朵上的黄铜龙的黄铜耳环光芒一闪,忍耐环境被激发,罗伦顿时舒服了许多。
而琼斯曼却表现的没有丝毫不适,反而显得精神一震,因为长时间待在地面上而有些暗淡的皮肤都重新湿润了。
红光一闪,表面上带着血光的长剑屠杀者出现在手中,罗伦手持长剑看着依旧安然坐在船上,纹丝不动的黑袍人,心中的警钟大鸣。伦纳德攥紧了拳头,琼斯曼抽出精灵细剑,这名神秘的黑袍人给三人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混蛋,你们怎敢在真神面前露出兵刃!”杜克愤怒的对三人咆哮,“吾主,您的仆人请求为您消灭这些亵渎者!”
真神?吾主?海碧里奇!罗伦背上的寒毛瞬间倒竖起了起来。
依旧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海碧里奇挥了挥手,手白皙修长,让所有女性羡慕,声音却沙哑苍老,“闭嘴,杜克,我和这几人年轻人聊一聊。”
“是,吾主。”杜克谦卑的低头,海碧里奇站了起来对着罗伦几人,将身上的黑袍脱下,露出了真容。黑袍褪去,露出闪耀着蓝色光泽如同海洋一样柔美的长裙,惊艳无比。高大接近两米的身材凹凸有致,曼妙动人,配合那海蓝色的华服长裙显得高贵无比,可是,罗伦三人将目光上移,看到那张苍老且恐怖的面孔,所有的惊艳都被立刻扔进了大海里。那是怎样恐怖的一张脸啊,密密麻麻的皱纹横生,还爬满了各种恐怖的皱纹,几块长着孔洞的肉瘤将五官都挤压的严重变形,干枯稀疏的几缕头发上长了厚厚的霉斑。
看着这幅让人恐怖的尊荣,罗伦的头皮一阵阵发麻,伦纳德两人脸色也不好看。而杜克几人早就谦卑的将头埋进胸中,显然早就知道忌讳。尽管紧张无比,罗伦还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缓解海碧里奇恐怖尊荣给他带来的惊悚感觉。罗伦甚至怀疑,如果自己的系统是数据流的话,这时候已经给他蹦出提示音了,宿主看到海碧里奇恐怖相貌,接受意志力检定,豁免失败,士气减少,身体负面恐惧状态······
你妹的,脑洞开了一阵之后就不难受了,罗伦有些尴尬的发现自己漫无边际的脑洞其实还挺有用的。
面对罗伦三人异样的眼神,海碧里奇面无表情,“很恐怖是吗,数百年了,我一直都是这幅面孔。”
“自从我被海洋之父从神座上驱逐,被他施加了诅咒之后,我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喜爱自己容颜美丽,他就让我永远丑陋下去,不管使用什么方法,永远都是这幅丑陋恐怖的样子。我试了无数的方法,用水妖的血沐浴,用魅魔的血沐浴,用金精灵的血沐浴,用生命泉水沐浴,可是毫无办法,那个混蛋对我的诅咒仍旧牢不可破,我仍旧要用这幅丑陋的面孔生活。即使是他已经去死了都一样!”她的声音冷酷而平静,和神话传说中那个狭隘疯狂的女神完全不一样,即使是在讲述自己也冷淡无比,似乎百年的时光已经让这位女神不再疯狂。
不不不,你从头到尾只用了一个方法,你只是用了不同的沐浴露洗澡而已,根本就没用其他的方法啊!而且你只是脸被诅咒了吧,为什么非要沐浴啊,洗脸就可以了吧?
海碧里奇当然不知道罗伦的想法,依旧自顾自的说话,“不过这诅咒到了今天已经结束了,就在今晚,我将重登神座,一切的诅咒都会消失。我将恢复往日的容颜,重新成为海之母!”这时她的语气才有几分激动。而罗伦暗骂了一声果然被骗了,不说是祭祀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吗。
“而你,罗伦·艾格诺尔。”海碧里奇看向罗伦,“成为我的祭品为我奉献你的灵魂,或者成为的仆人。臣服或者死,做出你的选择吧。”
看着海碧里奇那副让人作呕的恐怖尊荣,罗伦笑了起来,手中长剑高举,“大姐,以后不是出来吓人的话麻烦你遮住尊荣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