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天下之中,历经千万载岁月的雕刻,如一颗饱含着古朴气息的璀璨明珠,散发出冠绝天下的光芒与气势。这里万族林立,千道交锋,自古以来,无数惊才艳艳的武学宗师在此开宗立派,传道授法,遂而至今,已形成“百家争鸣”,千派夺霸的繁荣景象,千百年来,各派间明争暗斗,攻伐掠夺,期间死伤无数,甚至不乏被灭门绝派,从此销声匿迹者,但也有少数宗族,底蕴深厚,屹立千年而不倒,到如今,傲然耸立,超脱于世,隐隐有雄霸之势,而九天太虚宫,自然可以算作其一。
九天太虚宫位于中州最高峰九天峰之上,山中怪石嶙峋,古木参天,奇珍异兽奔走其间,奇花异草遍布其中,主峰凌霄峰直指云霄,峰顶云雾缭绕,云雾间,偶有白鹤飞过,鸣声清乐,半空,时有御剑之声,声如破空,而在那半山之处,巨大的瀑布如同水龙般倾泄而下,即使十里之外,水声依旧清晰,远远望去,恍如仙境。
只是这仙境之人,空有神仙之能,却不能似神仙一般快活无忧。
九天太虚宫,主殿。
主座上的天尘子此刻双眼微闭,似是在打坐休息,只是紧皱的双眉间隐有忍而未发的不耐之色。他在等待。
“启禀宗主,二长老求见。”殿内的宁静被瞬间打破。
被打破的,还有天尘子心中最后一丝忍耐。
那缓缓睁开的双目中,是无可撼动的威严与转瞬而过的杀机。
片刻之后,一位鹤须白发的紫袍身影来到其身前,恭敬的拱手道:“不知宗主急召我来,有何要事?”
天尘子点了点头直接道:“师弟虽久在祖殿之内,但近来对龙战天重现江湖之事应该有所听闻吧。”
紫袍身影一愣,随即却是有些不情愿的重重点头。
天尘子目光中精芒一闪,继续正色道:“如此甚好,龙战天此人,向来凶残暴虐,更与妖魔为伍,为虎作伥,三年前一线天之战,不知杀害多少正道人士,如今重现江湖,已有不少门派的掌门被杀害。”说着他望了望一旁眉头紧锁的紫袍的老者,凛然道:“我九天太虚宗身为正道名门,必然要主持正义,所以此次将你召回,就是要你为正道除害,诛杀此人。”
紫袍身影闻言忙道:“宗主三思,师弟我久居祖殿,疏于练功,必然不是那龙战天对手,还请宗主另觅人选。”
天尘子脸色一沉道:“这是太上阁诸位长老的命令,莫非师弟你敢违抗?”说着站起身来,拂袖转身。
紫袍身影刚欲分辩,太上阁三字入耳,眼中最后一丝的希望也是破灭,片刻之后只得拱手道:“谨遵宗主之令。”言语之中,是沉沉的无奈。
天尘子闻言,脸上掠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冷笑,随即感慨道:“师弟,你放心,此役过后,我会向诸位太上长老说明,将你召主殿之内。”
“呵呵”,紫袍老者心中一声苦笑,却是不露声色道:“若宗主没有其他吩咐,我便现行退下了。”
天尘子点了点头,望着那转身而去的身影,眼中涌起疯狂之色。
“等了几十年,今日终于让我等到了。”
空旷的大殿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这宁静之中,泛起了让人颤抖的冰凉。
远远望去,像一个无尽的囚笼······
九天峰共有六峰,峰峰相连,延绵起伏,其中最高峰凌霄峰便是九天太虚宗主殿所在,其余五峰中的四峰,则为宗内四大分殿:天殿·地殿·冥殿·奇殿之所,而余下的最矮的一峰,名为古木峰,便是祖殿所在之地了。
说来祖殿在九天太虚宗颇为特别,相传当年九天太虚宗初建之时,便是在此处,后来历经千年,宗门实力大增,独占九天峰,也将九天峰主殿移至最高的凌霄峰之上,而宗门先祖为了不让后世弟子忘记初建宗门时的艰辛,便在古木峰之上修建了祖殿,将宗门历代掌门的令牌放置于内,以供后人瞻仰。只是古木峰离远在凌霄峰百里之外,山峰之上,除了十几守殿弟子与秀丽风景之外,便再无其它。因而历代镇守此峰之人亦被弟子们戏称为“守墓人”。
夜微凉,微风拂过,惊起粼粼波浪,挲挲作响。冷夜高悬,山林之中笼上一层薄纱,夜色朦胧中,依稀可见远处一座孤独的亭台,亭台之下,隐约有一白色身影,白衣微摆,青丝浮动,荡漾着动人心魄的绰约身姿,宛如月下仙子。
月光如水,一张绝世的容颜在水中缓缓浮现。
肤胜白雪,眉若弯月,琼鼻挺立,在一身白衣的衬托之下,仿佛月色也黯淡了几分。
只是那倾城的面容之上,是比夜色还要冷的冰霜,仿佛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她就这样静立于亭台之下,凝望月空,清澈如水的眸中,渐渐泛起悲伤的涟漪。
在月光之下,惹人爱怜。
良久,一声低低的叹息传来,那声音似乎很短,短到瞬间被微风吹散。
只是白衣女子却听的无比清晰,她缓缓的转过身来,望着眼前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袍老者,泪水终是无声的决堤。
黑袍老者见状,长叹一声安慰道:“玉儿你放心,你爹这次下山虽有危险,但他已是身经百战千难,相信自保无虞。”
玉儿闻言,缓缓止住了眼中的泪水,只是脸上的苍白反而更盛。
以往种种温暖在脑海中闪现。
很平凡,却很真实。
可这一切,仿佛都将变成曾经。
从小到大,只有父亲陪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如今父亲下山,此行危险重重,甚至有性命之虞。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孤身一人在这世界的情景,那是何等的凄凉。
只是倔强如她,又怎肯轻易让这一幕成真。
她狠狠闭了闭眼,缓缓睁开,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坚毅。
半响,她冷冷的道:“若是爹此次有何意外,我必定将那龙战天碎尸万段。”冰冷的话语中,有着不输男子的坚定。
黑袍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欲言又止,思索片刻后,终是无言,只是心中的波澜,却久久难平。
“几十年了,宗主还是不愿宽恕师弟么?”
“莫非这几十年前的恩怨,非要以血来还吗?”
凄冷的话语,仿佛寒冷的夜风,在其心中回荡。
只是回应他的,只有这无声黑暗的夜。
“那些尘封的往事,或许是时候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