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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速之客

孟一凡从江明的口中得知这一切时,已经是两个人再次重逢后的第三年了。

那天江明不经意间问起了一凡,为什么当年连信也不回给他时,才知道,原来一凡写了回信,只是不知什么缘故信丢失了。顺着这个话题,他们谈了很多,当江明问及一凡,当年孟一凡写给自己的回信的内容时,孟一凡只是笑而不答。因为一凡已经了解到江明这些年太苦了,她不忍心再去伤害他,哪怕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的事了。并且,从江明的语气里,一凡发现,他已经被自卑感深深地包围着。

后来,江明就这个话题又打电话给一凡,告诉她,当年自己和冯小萍的婚事之所以那么仓促,完全是赌气所致。因为一直没有收到孟一凡的回信,所以,江明那时觉得生活失去了意义,于是才那么匆忙地结婚。虽然在结婚之前,他仍然想鼓起勇气去找一凡当面谈一谈,因为毕竟那时还抱有一线的希望。但是,由于后来觉得一凡肯定是不会在乎他的,所以也就放弃了。

然后,江明问孟一凡,如果江明当时来找她,她会同意吗?一凡不置可否,只是含糊其辞地打断江明,不让他再旧事重提。

因为孟一凡清楚的了解,在自己的心中,从来就不曾有过江明的存在。

很多时候,男女之间,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但是,却永远无法发展为爱情。

但是,孟一凡仍是被江明深深地感动着。

因为江明告诉一凡,这么多年了,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她,并且几乎每年都来这里偷偷地看望她,虽然江明自从结婚的那天起,就已不再对未来存有某种奢望,但,对一凡,他仍是无法忘却。

最让孟一凡吃惊的是,江明居然知道她的生日是哪一天!

原来早在孟一凡高中毕业时填写志愿时,江明就偷偷地看了她的档案,并且记住了她的生日!

孟一凡真的不曾料到,江明居然这么用心良苦。

但是,即便真的还能从头来过,又能怎么样呢?孟一凡的心中,不还是只有王海天吗?不还只是对王海天的那一份刻骨铭心的感情吗?

但是,静下心来想想,孟一凡就觉得江明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虽然自己的婚姻一直很平淡,但和江明相比,毕竟没有那么多的波折。而这些年,江明居然承受了这么多的苦难与不如意,并且因为那只受伤的手,江明一直活得很累,很自卑,用他自己的话就是“很难轻展笑颜!”

孟一凡很想帮助江明从这种痛苦的生活中走出来,并且希望他能变得快乐起来。虽然在孟一凡的心中,对江明并不存在半分的跟爱情有关的成份,有的只是感激与同情。

正是由于这份感动,才使孟一凡开始关心起江明的生活,并且,她希望能通过自己和江明的友谊,从而改变江明的生活态度,使他变得开朗自信起来。

那段时间,孟一凡和江明经常电话联系,在电话中,大多数的时间是回忆从前在学校时的那些往事,这时,孟一凡会听到江明在电话那头由衷的笑声,能感受到他愉悦的心情,孟一凡很欣慰。

但是之后的某一天,江明忽然再次问到孟一凡,当年回给自己的信的内容时,他这样说:“其实我知道,一凡,即使你从前写给我的那封信不丢,我也会猜到那信的内容是什么的,只是现在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当年你写给我的回信的内容呢?无论你写的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当年你就从未想过要给我机会呢?”

孟一凡听了愣了一下,她想了想,委婉地说道:“事实上,并不是我想不想给你机会的问题,而是当时,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考虑这件事情。”

江明说道:“但是事实真的有你所说的这么简单吗?还是你有什么别的事情不想告诉我?或者根本就对我不屑一顾呢?”

孟一凡听他这样说,连忙说道:“你这么想就错了,我从未觉得我孟一凡有什么过人之处,当年的事已经过去,总提也没什么意义。不过,既然你执意要问,我只好如实相告了。当年你写信给我的时候,那时,我已有自己深爱的人,并且,我从未想过会爱上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所以,这就是我当年没有答应你的真正理由,因为任何人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想来你也不会怪我,至于那封信,虽然你一直没收到,但,你现在总算知道回信的内容了吧,是不是你知道了这些,心情会舒畅呢?”

江明听了这些,半晌未曾出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嗯,好了,一凡,我今天心中有点儿乱,让我好好想想行吗?”

孟一凡虽然觉得告诉江明这些,对他是有点残忍,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说明白更好,所以,孟一凡见江明这样说,也就挂了电话,让江明一个人去整理他的心事。

几天之后,一凡收到了江明发来的短信,短信这样写道:“一凡,你好,请原谅我那天的失态,没想到事隔多年,我依然会对往事无法释怀,在你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后,我居然会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让你见笑了!这几天,由于心情不好,我失眠了,想得最多的仍是从前在学校时的事情,虽然一切已成定局,但于我来讲,仍是心有不甘,试问,若是当初你我相遇在前,我想,或许我不会输给你那所谓的深爱的人的。一凡,我这样说,虽无半点意义,但还是希望你能坦诚的告诉我,通过这段时间的交往,你认为我和他,哪一个更适合你呢?”

孟一凡看完短信后,皱了皱眉头,她想也没想,就回复了江明:“是的,江明,的确他认识我在先,但是,这不一定就说明他占了优势,因为爱是相互的,两个人只有性格相近,志趣相投,才能相互吸引,才有感情可言,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何必总是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挂在口上,而对此耿耿于怀呢?请不要再提起这原本已无任何意义的话题吧,你应该多把精力放在你的家和孩子上面,这样,你才有幸福可言,做为你的朋友,我一直这样希望,也会永远为你祝福,至于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永远不会回头的河流一样,远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了。至于你和他到底哪一个更适合我,在这里说起已是多余,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恕一凡无法分辨。”

事实上,在这条回信中,一凡说得这样含糊,是因为她仍是不希望伤害到江明,其实,她知道,永远,没人任何人可以代替王海天在她心中的位置。

江明见孟一凡回信如是说,便也没再说什么,事实上,他一再追问一凡,并没有其他的目的,他也不抱任何的幻想,只不过自尊心驱使他想了解清楚,在孟一凡的心中是否曾有过他江明的存在,毕竟自己暗恋孟一凡多年,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很明了,原来他江明当年还真的不被一凡放在眼中。

就这样想着,江明的心情变得愈加忧郁起来。

这天中午,孟一凡吃过午饭,刚想躺下休息一会儿,却听见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她起身打开门一看,却见外面站着一位年轻的女孩子,可是,孟一凡并不认识她。

孟一凡有些吃惊地问道:“请问你找谁呀?”

那女孩子先是对孟一凡笑了笑,然后说:“如果你就是一凡姐的话,那我就是来找你的。”

孟一凡很感诧异,但她还是礼貌把那女孩子让到了屋子里面。

然后,孟一凡问道:“你是谁呢?怎么会知道我呢?找我有什么事呢?”

那女孩子说道:“虽然你不知道我是谁,但是,你一定知道我的哥哥江明吧?”

孟一凡见她这样回答,笑了,说道:“哦,原来你是江明的妹妹江雪呀!以前听你哥哥提起过你,只是没有见过,一直以为你还是个孩子呢!”

江雪笑笑,说:“一凡姐,你看,我都大学毕业了,还能是孩子吗?”

一凡也笑着说:“是呀,可能是在我的印象中,一直以为你年龄小的缘故,所以,就把你一直看成小孩子了。怎么,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江雪这才说:“一凡姐,其实也没什么事的,我只是路过这里,就顺便来看看你。”

虽然江雪这样说,但从她的神态和说话的语气中,一凡仍感觉并没有江雪说得那样简单,于是她又问道:“是吗?江雪,你真的仅仅是路过这里吗?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对我说好了,没关系的。”

江雪一听到孟一凡这样说,忽然低下了头,再抬起头时,她的眼睛居然有些湿润了。她对孟一凡说:“其实,一凡姐,今天我来你这里,并不是路过,而是我专程来找你的,虽然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也许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一凡姐,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哥,他太苦了!”

从江雪的口中,孟一凡得知,原来这一段时间,江明开始变得颓废起来。虽然工厂里的业务他仍是打理得很好,但是却凭空多了一个嗜好,那就是“夜夜举杯”,每晚都独自一个人喝得烂醉如泥,并且江雪告诉孟一凡,这些年来,嫂子小萍几乎就没怎么在家里住过,一年当中最多也不过回家十几天,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娘家,或许是因为过度地空虚和压抑,江明才会变得这样自暴自弃起来,最后,江雪说,其实当年江明喜欢一凡的事,江雪是知道的,因为江明曾对妹妹提起过,只是那时江雪年龄太小,无法了解感情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江雪说:“一凡姐,假如当初我能懂得我哥对你的一片苦心,我绝不会不管的,我一定会来找你的,并且告诉你我哥有多优秀,他会是一个多么称职的丈夫。”说到这里,江雪停顿了一下,好像想起什么一样,她问道:“对了,一凡姐,你现在的生活幸福吗?”

孟一凡没想到江雪会这样问,她只是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江雪,在你看来,一个人生活得是不是幸福,你觉得用来衡量的标准是什么呢?”

江雪说:“这,我也说不好,但至少得是平淡,没有波折,然后最主要的是两个相爱的人生活在一起才行。”

一凡说:“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生活便是平淡而没有波折的。”

江雪听一凡这样说,便说道:“其实,一凡姐,今天我来这里,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在有时间时,多劝劝我哥哥,因为他总这样下去,会自己毁了自己的。我想,别人的话他听不进去,你的话,他一定会听的。好吗?一凡姐?你能答应我这个要求吗?”

孟一凡说道:“其实我真的想不到你哥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事实上,有什么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呢?我可以帮你劝劝他,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想办法让你嫂子回家才行,如果她回来了,孩子也就回来了,那时你哥就会变得心情好起来,这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你说对吗?”

江雪想了想,说道:“一凡姐,你的话很有道理,只是我嫂子这些年已习惯了住娘家,一时半会儿的,恐怕也难以被我说服,不过,她那里,我会想办法的,现在你还是先劝劝我哥,别让他一直这样消沉下去了,好吗?”

孟一凡朝江雪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江雪,我答应你,你哥那里,我会去说的,并尽力而为好吗?说实话,江明能有你这样一个关心他的好妹妹,真是有福气呀!”

江雪笑笑,说道:“一凡姐,我哥本来就对我很好,现在我关心他也是应该的,你真的觉得有我这样的妹妹是他的福气吗?当年可是你自己不要一个像我这样的妹妹呀?”说完,她笑着眨了眨眼睛。

孟一凡听出了江雪的言外之意,笑笑说:“好了,江雪,不开玩笑了,当年的事,你不会了解的。维系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的,也许真的要靠一个缘字呢!”

江雪说:“是的,一凡姐,虽然我觉得你没成为我的嫂子,这事儿挺遗憾的,但是,现在你和我哥能成为好朋友,我仍是很高兴,因为我哥太需要有人来关心他了,好了,一凡姐,我就不再打扰你了,今天我来找你的事,你要记得别向我哥提起呀,不然的话,也许他会怪我多事,也会伤他自尊的,好吗?”

一凡说:“行,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告诉他的。”

江雪站起身来,边往外走,边对孟一凡说道:“就这样,一凡姐,我哥的事,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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