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我揉着惺忪的睡眼给自己做饭吃。
因为我和阿单的父母都因为三年前单位的一次大的调动而先后投身到社会主义建设的大潮中去经商了,说白了就是下岗,接着又下海了。
他们在临海的城市那里去赚了钱而乐不思蜀,我们又不愿意离开自己出生的城市所以就两地分居。
我们照顾自己,当然前提是每月从父母那里领来那些一次就足够我们花上半年的钱。
我迷迷糊糊的把鸡蛋和牛奶一起倒进锅里去煮,听说这样比较有营养。
而我那时正是发育的时候所以能量消耗得快,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当时我们就怕长不高就怕吃不胖所以总想把所有可以放到嘴里的东西都嚼巴嚼巴咽了。
我恨自己不是医生不知道吃什么大补,所以我恨不能拿人参炒白菜用虎鞭炖萝卜。
可我也知道这样吃我不烧得裸奔三天三夜才是邪门儿。
“咚……咚!咣叽!”听这声音就知道是阿单这小贱蹄子来了。
“进来,门没锁!”我一边煎鸡蛋一边回应着,门口传来换拖鞋的声音。
“哟!今个儿吃什么啊?”
阿单看到我做的饭就兴奋得直搓手。
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狗不理”牌儿的饭有什么好吃的。看起来就会让你联想到旧社会劳动人民是靠吃什么来打走日本鬼子的。
所以有了钱不一定吃得好,还得看你会不会做,我煎的鸡蛋让母鸡看到了不追着我咬的话那只鸡蛋一定不是它亲生的。
所以为了生命安全我坚持学做鸡蛋而不做牛排,因为我觉得自己的能力可以对付得了一只生气的母鸡,却未必可以跟一头红了眼的母牛玩命。
而自己生活我就明白了这一点儿,不会做饭的男人,再有钱,生活也是落魄,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吃饭就回到解放前。
我也一直以为因为这个,男人才要结婚。
“有的吃你还废话那么多?还不一边儿磨你的牙去?”
“得!不吃白不吃,不吃才白痴……”
“去你的,在我面前涮嘴你不班门弄锯么?”
阿单颠儿颠儿的去卫生间刷牙去了。
“哟!我怎么觉得今儿这牙刷味儿不大对啊?你是不是又拿我的牙刷刷鞋了啊?我怎么闻着一股子的鞋油味儿啊?”
阿单从卫生间里面伸出头来,一嘴的白色泡泡,鼓囊的腮帮子说话含糊不清。
“去你的,我的鞋上可没你的牙膏味儿。”我强辩。
“一会儿我就去闻闻,别让我闻出来。”
“你就闻吧,可别人家碰一鼻子的灰你再搞出个一鼻子的脚气啊。到时候往自己鼻子上抹脚气水儿可就不好看了。时间长了你还真说不准就能抹得长出来趾甲盖子呢……”
“对了昨天你帮我写的信我怎么给人家啊?寄出去么?”阿单擦着嘴走出来。
“现在学校全是拆信的主儿,你拆过几封你自己还不知道?”我提醒他。
“也是的,那我等放学自己送去得了。”阿单恍然大悟。
沉默了一会儿,我忽然抬头问他:“你那信是给谁写的?”
阿单支支吾吾了半天,从腮帮子旁边的牙缝里的一块被嚼得不成样子的馒头糊糊中勉强挤出俩字——苏可!
“哦……”我低着头喝粥,然后把其中一个比较黑的鸡蛋夹起来,拣能吃的地方吃了几口。
正吃着呢,觉得阿单看我,我抬起头来盯着他:“你看什么呢?暗恋我呐?”
“没什么,就觉得你吃饭的时候特狠,好象饿了几百年似的。”
“去你的,你还不是一样,把你那嘴张得恨不能吞个地球仪,嘴角儿没耳根子挡住你都抡圈儿了!”
“今儿你上课么?”
“今儿教练不去,我也不想去了。回头给我捎个假条过去得了。”
我放下筷子开始抽烟。
“好吧,随便你了。”阿单站起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