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已有很长时间没带着这样迷荡的眼神走这条再熟悉不过的路了。
不时的会咬牙抬起头狠笑两声,然后提醒自己不用搞得复杂,只是回家,只用安静的踩着我的步子。
略带摇晃的推开门,一阵热气扑面过来。
小明光着膀子陪着轰鸣的电脑和风扇,用鼻子察觉到我进来后回头皱眉问了一句:“你喝了很多?”
我没有回答,趁眨眼的工夫扯掉身上的T恤扔在床上,然后扒开窗帘,向窗外几幢楼里的活人露出身材:一个稍胖,一个稍瘦。
我冲他一个灿烂的微笑,接着把他从电脑面前赶走。不要说我粗鲁,我只是个被酒精麻醉的可怜男人。
蹲坐在椅子上,随手从桌子上摸出一支烟塞进嘴里。然后开了QQ,音乐,游戏……
对战平台,一队友告诉我他是新手,这没关系,我不是。但不到一分钟他又打出几个字问我怎么放技能,我二话没说直接ALT+F4。吗的牙都没长齐就想跟MM讲黄色笑话了?
此时注意到屏幕右下角一大堆熟悉的QQ头像狂闪,我抓起火机把烟点燃。最上面的是老万,我用了一句连我也会肃然起敬的话来回答他的十几个问号:“我不想玩游戏了。”至于原因,我说,我好冷好累。
还有个读起来很幸福的人,说什么要跟我谈人生。我想起上次他给了我一个智力测验,我测试的结果是说我很聪明,我一看就火了,吗的这个二十多年前就传遍地球每个角落的事情还花了我几个小时的光阴才整出来。我现在觉得思考一只狗遇到一只抢了它女友的猪时会有怎样的思想斗争都比这更有意义。人生?我没看见。叫它出来跟我聊聊?
烟已烧了大半,接下来是系统告诉我,有人给我送了花。我瞅瞅Q秀的魅力指数狂飑上扬,但又想起我曾被其指责Q秀合影的技术烂到不行,事实上,不能这样讲,要是我稍微用点心把合影拍的美到结婚照的模样岂不是让人占了便宜。
突然想起答应过向她解释画被骗走的事,只是现在混乱的脑袋已记不清多少内容。我也不再计较此事,因为后来他请我喝酒,给我讲道理,还叫出了我的名字,我想成名亦是如此,重要的是我坚信我定会画出比那更好的画来。
微微感到手指发烫,不知不觉那支烟就完成了使命,像我的激情一样灰飞湮灭,扔掉烟头,我低头回忆着这些天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
在车站接老爸时,他第一眼发现我之后就笑了,我不想笑,真的不想,可还是忍不住也笑了,真的忍不住。
老爸第一句话是:“头发这长了,也不剪剪!”我想起小时候,老爸稍微发现我的头发长度越轨,就直接把我拎起来放在理发店里的椅子上,然后对拿着凶器的工作人员留下几个字:“剪,越短短好!”至于后来,整个手脚的长度都严重越轨,长到老爸审查我的头发时需要仰视,这个时候他即便是认为非剪不可也会因为不便携带而把语气放缓:“你自己去剪剪吧。”而我也总能找到台阶给他下,我说艺术家都这样!还有,我很得意老爸没看出来我烫了头发。
第二句:“武汉太热,你将来怎么在这里立足。”听后我停在原地纳闷:我几时说过赖在这里不走了?天热跟立足有什么关系?老妈还好吧?隔壁家小花嫁人没有……
小叔,一个不常出现的角色,此次和老爸一起来,见到我也有一句话:“兔崽子,长得像大人了。”这话不好理解,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像兔崽子还是像大人。
看到老爸用方言跟也说着方言的商人艰难的交谈,我仍躲在一边暗笑,这准叫袖手旁观没错。
既然不用我买单,那我也习惯把责任推得干净,只顾低头把自己的筷子当成铅笔一样在手指间旋转。
只是谈话却搞得像打仗,老爸满头大汗败回阵来看出了问题,冲着我下道命令:待会你来说!
我长呼一声,心里琢磨着,十年前你就这样说的话,那你的儿子我现在一定顶天立地了。然后我挑个脸蛋漂亮的服务员叫她过来……
我和老爸各自有酒却从不碰杯,因为彼此明白这样只会折磨胃口。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会不带任何言语的把他瓶子里的酒倒进我的杯子。这种赤裸裸的以大欺小的行径直接导致每次和他喝酒我都会比他喝得多。我知道酒杯载着期望,但我也希望在我一口气清干净杯子里的酒时有人能够明白:我的功成名就像那位漂亮服务员粉嫩的小手一样可欲不可求。
公司里的聚会,一同事竟不知好歹的把他的女友带去,他就没留意到BOSS看着他时脸上的微笑弧度明显打折。
让我在意的刚是他女友那头乌黑的长发,很熟悉,那种长发盘在指间的感觉。很想冲过去却又止住,怕被打。
我想起和他碰杯时他说为了把别墅和跑车的钥匙交给她时的幸福。钥匙?我画得出来,所以心安理得微笑着喝下去。
我只是一个为了每天都能买到鸡翅膀和冰淇淋而拼命的混混儿,你跟我谈什么别墅的高,跑车的雅,也不怕我消化不良,搞不好猛的冒出一句“你它吗的太可爱了!”吓活桌子上的那盆虾兵蟹将大家都没得吃。瞟了一眼长发后我又独自猛灌了一杯,说心里话我很愿意分享他的荣耀他的幸福他的女友……当然最后一项他不乐意,这我看得出来。
他们离开后我狠拍脑门一阵懊悔,只顾欣赏头发了脸都没来得及看,再一想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向来对属于别人的东西毫无兴趣。思索间不自觉的把杯子里的酒又倒进嘴里,看到已见底的杯子时吓我一跳,我望着旁边的服务员,很想问她“你确定给我拿的不是可乐?”
我仍在回味,此时小明按奈不住终于向我发起了猛攻,趁我不备那地盘又被他抢了去,我也懒得计较,没什么值得留恋。
我终于倒在床上,我发现这才是世上最舒服的地方,或者说是它能带我到一个最舒服的地方—梦里。我果然得尝所愿置身其中,迷幻,游离,当我再次搂她入怀时,她失声痛哭,狠狠的抓着我的臂膀不停的念着“我恨你……”我面无表情,只是陪着,一起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