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瞳眸缓缓张开,绯红光裂,如大梦初醒,似恍若隔世。
复而一个浑重的声音低沉着道:“原来是你啊…”
嘭!千叶急剧扭转的空裂能力被慕容先生一个振臂便全部涣散,她不自觉地被震慑后退两步,却陡然又听见一声低沉的窃语。
“害怕吗,小——姑——娘~”
这个声音拉得很长,又似乎由远及近,直到“娘”字传来而至的时候,千叶甚至感觉到这个声音的发出简直就在自己耳边。
呼~千叶只觉得耳畔一阵冷风突袭,又好似人类的哈气,但这股气浪却来的毫无热量。
千叶打了一个冷颤,迅速扭头过来,那慕容氏正一脸微笑着看着自己,双目温顺,但又暗含杀机。
噗呲!千叶迅速扭转起空裂,在面前填充起一部分空间,进而拉远了二者的距离。与此同时,从慕容先生赤瞳中竟射出两束炽光,在经历过“填充空间的扭曲”后,一下偏转,打到了千叶脚下不远处的一处地面,顿时烧出两个通透的圆孔。
千叶甚至没看清对方的动作,更不知他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自己身后的,当觉得背后发凉,又感到心中一毛。她踌躇了一下,微笑问道:“慕容先生?你究竟是人类还是…”
眼前的慕容先生依然面露微笑,手臂轻抬,撩起斗篷,遮盖住了他的半面微笑:“人类也好,吸血鬼也好,真相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么。”
千叶抬起左手捂住左眼,几次能力的挣裂已让她疲不可言,左眼也是承受了相当的负荷,躁动不安地怦怦直跳:“哼,呵,对于你是人类是怪物我毫不关心,我唯一想弄明白的,就是冰墓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们把抓来的那些女子都藏哪了!”陡然,千叶想起了刚才目睹地室惨死的几名姐妹,又联想到千菓的境遇,以至于让她这句声响有点发颤。
“小姑娘…知道太多可不好呦~”慕容先生微笑着将斗篷扬起,又是两行黑暗之力呼啸而来,千叶半蹲下来,身体在躲过一阵光束的同时,再用右眼将另一束黑暗光束扭转。咻咻两声疾驰,背后又迸发出两阵猛烈的巨响。
蓦地,千叶突感觉有什么东西挡住了猩红的光亮,抬头而视,那慕容先生竟倒立悬挂在自己的正上方,黑袍垂落,再多一寸,便可触及到千叶的肌肤。
飕!黑衣抖落,似要将千叶牢牢盖住,来不及多想,千叶迅速向后跳开。但那黑袍实在离身太近,势不可完全避开,千叶只能再一次开启空裂,填充起面前的空间,让黑袍得以坠离自身许远。
黑羽落地,顿时化作一滩黑色的火焰,灼热之光,竟将地面熔出一个窟窿,啪的一声,夹杂着黑衣的残片,坠到了一楼的厅堂。
这次不光是左眼,连右眼也变得疼痛不安。千叶自知自己的能力尚未掌握娴熟,是不可随心所欲。目前她两只眼中蕴含着不同的能力,左眼掌握着压缩切割空间的本领,而右眼则拥有填充空间的能力。眼下左眼受到刚刚慕容先生的陡然一挣,变得炽痛难耐,而右眼的能力也开始隐隐作患,若不能迅速找到制敌之道,势必会陷入不利的境地。
“怎么了,小姑娘,害怕了么?捂住一只眼睛干什么,如果你怕看到自己的死相,怕你那娇美的小脸变得血肉横飞,捂上双眼岂不更好?”慕容先生嘲笑道,说着,便又从指中射出两束黑暗之光。
又是同样的招数?千叶只觉得内心一阵窃喜,她这次没有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奔来的黑光上,反而将注意力全部盯在慕容先生身上。对方先后两次莫名的出现让千叶感到不可思议,是必要仔细观察,瞧瞧这老贼究竟耍的是何花招。
腾!看到了!
千叶眼睁睁地看到慕容先生射出两阵黑暗光束之后,黑袍轻轻地一拂,便化身成一只漆黑的蝙蝠,若不是仔细观察,当真是不可察觉。
嗖嗖!黑光掠过,千叶引身跳入黑袍燃尽的窟窿中,手掌把着壁端,在躲过黑光之后一个腾身,便朝着那黑色的蝙蝠奔去。
慕容氏本以为千叶会继续使用能力躲避攻击,他便可顺势绕到她的背后。可一来二去的熟知让千叶摸索出了慕容先生的进攻规律,腾身而起后,竟让化身蝙蝠的慕容当感一惊,一下子竟忘记了幻化回吸血鬼之身。
千叶抽出腰间的短刺,笔直地朝蝙蝠杀去。不过作为动物与生俱来的敏锐还是让这只精锐的蝙蝠有惊无险地避过了这次攻击,慕容蝙蝠左右飞舞,翅膀一振一合,一下子便划出好远。
“哼!你的死期到了!空裂!”千叶向前掷出匕首,可慕容蝙蝠身形敏捷,三下五下,便又扑腾地很远。
不过那短刺竟像长了眼睛般,死死地咬住慕容蝙蝠不放。蝙蝠蓦地回头,看到千叶腾身在空中,左眼仍是闭合,可右眼却是不住地灵光跃动。
微笑。这正是千叶身为刺客的看家本领。千叶空裂的能力虽未运用娴熟,可对物品的操纵却是随心所欲。千叶向前投掷短刺后,单靠右眼不住地在短刺四周填充空间,改变压强,就可以随意改变短刺的运行轨迹,也便可以将慕容蝙蝠完全封锁死。此刻若不是左眼不能发力,加之压缩能力的复合使用,是必是能将这只蝙蝠更为精准地刺杀。
呲!
“切~”
噗通~
短刺只刺中了蝙蝠的一只翅膀,千叶显然对这个结果显得颇为不满,落地之后,用鼻子发出了一声“哼”的短促。不过转念又想:“留这怪物活路也是有好处的,至少这样的话就能从他口中问出冰墓的目的以及妹妹的去处。”
蝙蝠坠地,幻成人形。慕容先生左臂躺尽鲜血,嘴角却依然挂着微笑:“了不起啊,小姑娘,哈哈哈!”
千叶道:“要想活命的话,就乖乖投降认输,刚才我是故意避开你的要害…”她这样说也是缓兵之计。她的能力已几近枯竭,久耗下去,只能收获一场惨败,眼下也只能这般说辞,吓吓对方。
慕容先生低下头微笑不语,恍然,一缕猩红的暖色拂过,他伸出自己柔细的舌尖,一寸寸,伸舔进自己受伤的臂膀。舌尖在左臂的裂口中上下来回搅动,不时还弹裂开点点血珠。月光拍在他的脸上,当是恐不可言。
嗖!慕容先生陡然转头望向千叶,接受着猩红月光的洗礼,整个人也如沐浴在鲜血中一样逍遥快活。悲鸣,他竟兀自狂笑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像是死灵哀嚎,亦或是亡者苏生,空有摄人心魄之力。
千叶急忙捂住了双耳,但那声音竟犹如穿透力般,不顾手掌的阻挡,完完全全地钻入千叶的耳中,她的脑中,蛊惑着她的内心。
嘭嘭数响,窗子的玻璃全都挣裂,叮当间散落在地。千叶只觉得头痛得厉害,意识有点模糊。待她完全清醒过后,耳畔竟又传来一阵诡异的邪笑。
“哼…哼…哼…哼…”
那笑声旋律有节奏地拍打着千叶的内心,也犹如她的心跳般,震动不止。
“哼…”
直至那声诡秘的笑声走到了终点,千叶当感觉惊心一悬,而心脏也竟好似随着这嘶长的尾音,停止了弹跳。
也不知是这声音太过刺耳,还是这声响死亡的太过急促,空气好似突然安静般,一瞬间不见了所有声响。紧接着就是眼前的骤变——慕容先生眼望着猩红圆月,身体兀自翻腾起骤变,面目开始狰狞,灰皮裹着利毛极速外翻,尾巴生立而起,披裹于身的黑色斗篷也被一瞬挣破…
整个画面的急转没有任何声响,可能是所有的“声音”也被这怪物吓得不敢发出声响。千叶当真是怀疑这一刻的自己已是耳聋了。
待慕容先生脱变完毕的时候,已全无了之前的模样。或者已不能称其为“先生”,倘若吸血鬼还尚有人类的尊容,面前这只“怪物”只怕是不能以“人类”一词相称。因为眼前的慕容氏已是一副饿狼的嘴脸,只不过他依然是双腿站立,这一点还颇有些人类的味道,千叶陡地明白,眼前的怪物,也怕就是传说中的“狼人”。
嗖!疾行如风!千叶还在惊愕于慕容氏的巨变,已不知那机敏的怪物早已起身而动,奔速之快,是不以人类的视觉移动为能捕捉。千叶还未看到对方发力,这恐怖的狼人就已奔袭到了她的身旁,一只灰黑的利爪横空掏出,直指这美人的心脏。
“时空之穹!”
“黑暗之力!”
噗呲!狼人的动作好似受到延缓般晚一步落地,而千叶的身体则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横空拉出,躲过了这凶险的一击。
两个黑影突然从窗外腾身而入,一瞬便坠落在了千叶面前。
一个声音道:“看来我们来晚了啊~”
另一个声音道:“不,我们来的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