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骗了?怎么回事,牧夫子?”电问道。
牧夫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刚才…刚才有两个执事跑过来告诉我,说你这边的山门遇到了袭击,叫我带兵前来支援。我听闻消息后,不敢迟疑,立刻采取了行动。没想到…没想到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电颇为不满地“哼”了一下,随即开口问道:“那两个执事你是否认识?”
牧夫子回答道:“不认识。”
电猝笑道:“那两个侍从相貌何样?”
牧夫子顿了顿,回答道:“记不清了…”
电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问道:“这两个侍从既然说是我这边遇到了袭击,那他们身上是否受了伤害?”
牧夫子低语嘟囔道:“没…没受伤害。”
电苦笑着,不再说话,沉默良久后,电才开口说道:“牧夫子大人,您那侧的山门恐怕现在已经被攻破了,你我应当尽早上得山去,没准还能拦住袭击者的去路,正所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牧夫子心情烦乱,心恐已是背了大锅,却还想逞得一时嘴硬:“不…不会吧,齐崖牧首可是很厉害的…他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击败的,我现在赶回,说不定还能力挽狂澜,挽回局势。”只不过他说到最后,近有点心虚,底气稍显不足。
牧夫子的手下,牧首胡安与众多执事皆面面相觑,心里也暗自惴惴不安,唯恐中了敌人的歹计,犯了莫大的罪过。
电微笑道:“这样的话…牧夫子大人所言也在合乎情理,您执意想回去的话,就请您自便吧。”
牧夫子本以为电会对他有所挽留,没想到电竟会许了他回去,心里反倒有些踌躇,一下子不知道是走是留。正呆立在原地犹豫之时,待听到电开口说道:“牧夫子大人,请回吧,按您的说法,应当尽快赶回阻截歹徒,尚可挽回局势,那就别在我这里多做逗留了。”
牧夫子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胡安!我们走!”语毕,便带领着众人快步离开了。
电见牧夫子已然走离开来,身影完全消失在冰蓝白茫之中,嘴角莫名划过一丝诡异的微笑,只不过他这笑容来的急促,也消散得猛快,以至于身旁的众人竟没有任何一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电缓缓转身,走向山底的大门,命令手下把门打开。一名牧首见状,立刻阻止道:“电大人…你想干什么?左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私入山门!”
电微笑道:“山底的这八扇大门,只要其中有一扇被攻克,敌人就可从其而入,再守卫其他七扇大门已毫无意义,当务之急,应该今早上山,在敌人赶到山顶之前,将他们拦截。”
那名牧首伸手拦截道:“电大人莫怪在下无礼,虽然您是大人,可规矩就是规矩,任何人破坏不得,您也不能单听牧夫子大人一面之词而妄下定论。说不定这也是敌人的圈套,他们还没动手,我们就自乱了阵脚。”
电见这牧首如此执拗,也无与其争辩之意,仍是一脸和气,微笑问道:“那我要是执意要上山呢?”
那牧首严肃道:“您坚决要这样做…只能说明一件事。”
电问道:“哦?说明了什么事?”
那牧首低下头,冷冷说道:“那只能说明…您是这场阴谋的策划者。”
此言一出,冰墓众徒顿时全部哗然,皆议论纷纷起来,谁都没想到这名牧首仅会如此大胆,口出狂言。而电大人对冰墓的忠心程度众人是有目共睹,即使那牧首是这样说,相信之人却也是少数。
那名牧首本意也是喝止电继续向前,也并非是有诽谤加害之意,但这句话的快口脱出,一下子让他陷入了两难境地,不知再作何言语。
气氛莫名地紧张尴尬起来,另一个牧首见状,立刻打圆场道:“电大人…您不要生气,李赫并无诽谤之意,他只是相劝您不要上山,既然问题出在牧夫子那边,我们…我们就不要多管闲事,淌这滩浑水了,到时候怪罪下来,责怪到电大人身上,那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电微笑道:“是啊,你说的很对…不过你们想的都是不要惹祸上身,而有谁是真切地为冰墓着想过?要真的出了问题,你们承担的起么!告诉我!”直到语末,电的语气变得十分强硬,也很有气势,有一种让人不得不顺从的架势。
众人听此,无不心惊,不敢作言。电极速冷静下来,眼神温柔地注视着李赫,对他笑道:“李赫,我说的对么?”
李赫的身体猛然抽搐了一下,沉默片刻后,又是低语说道:“大人,您说的对。”说罢,便自行开启了山门,又道:“大人您请。”
另一个牧首追问道:“电大人,我们…我们和您一并前去么?”
电转身回答道:“不必,你们继续看守山门,防止敌人有后续兵力支援,我一个人上山就够了。”
那牧首继续问道:“那电大人,我们用将这条消息通知给左羽大人以及其他枢教大人么?”
电想了想,又回答道:“不必。”说完,便起身登山,不久便遁身在了冰蓝山脉无尽的冰雪白茫之中。
电对这片山脉的山道路径了如指掌,至于原因,那便是他已登越过这座山脉数次之多,至于多少次,他是记不清了,只不过他活的时间太长,以至于这山涧的密道,每一条都烂熟于他的心里。九曲回环的攀山间,也便省去了不少时间,他有把握,是会比其他人更早一步,到达山顶。
可电并没有去往山顶,他所去往的是另一条路,那是一条上山必经之路,电登得此处,便藏身于一面巨石之后,暗暗观察起来。
蓦然,电见得高山之中有雪鹰飞过,雪鹰振臂高翔,遁入山顶。陡然间,电又见得山顶有数道冰蓝光束回旋绕动,蓝光晶莹透亮,回旋飞舞之间,宛若一个巨大的蔚蓝漩涡。见得此状,电的心里暗暗低叹:“还没来么…真是太慢了。”
哒,哒,哒。
脚步声急促而至,电侧身观之,见得两名身穿冰蓝羽衣的男人正快步朝山顶奔去。这两人一人是少年,另一人是中年,二者均是高高瘦瘦,身体纤细羸弱,尤其那名中年男子,后背佝偻的甚是厉害。不过这两人相貌有些许的相似,真好似一对父子。
电心里寻思:“看来牧夫子口中的歹徒,就是这二人吧…既然这样,那我就…”
奔跑之人正是辛尘与杨帅,那日雾都一别后,二人均向北方追赶冰墓众将幻身而成的黑翼蝙蝠。杨帅追赶牧夫子等人,辛尘追赶左羽,二人在离新月城不远的一处村庄相遇,潜入新月城后,他们见得冰墓众人均往这冰蓝山脉赶步而来,便知此地定有重事。复又见得有百名少女被押送至此,便知江梦兰身在其中。二人商议过后,决定以调虎离山之计来支走牧夫子,只不过牧夫子曾是杨帅的手下,对他的面貌自然是相识,杨帅只能精细打扮,并由辛尘和牧夫子交流,自己不做言语,才能让这牧夫子认不出来。
辛尘和杨帅在牧夫子走后,便与剩余的冰墓众将拼杀起来,费了不少力气,才将这些冰墓全部杀害。不待犹豫,便朝山顶奔来,只不过这山路虽是曲折,但却全无敌人,辛尘与杨帅一路平安无阻地便朝山顶而去,而愈靠近山顶就愈觉得冰蓝光束四处弥散的厉害,心知前方定是危险万分,但还是横心下来,以身犯险。
电只是藏身于巨石之后,并未对这二人加做阻止。见得辛尘与杨帅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自己视线之中,便也安下心来,心想:“这下子,前来捣乱的人多了,也便有意思了。”
哒,哒,哒。
不久,电又听到好似有人赶步之声飞快传来,极目而驰,望得奔来之人正是那牧夫子。只不过环顾左右,只有他一人,便心想:“牧夫子回去之时,定是见得手下全部被杀,心急焚烧,便快步引身攀山而上。胡安等人应该是被他安排在了山门继续防守,以防敌人有后续的袭击。”
电暗自喜颜欢笑:“啊拉拉,又有人前来捣乱了…真是麻烦,看来这次我要出手了。”
电缓步从巨石之后斜身走出,牧夫子先是神情一紧,唯恐是敌人的埋伏,复又见得出来之人却是电,也便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开口感叹道:“电大人,您果然有先见之明…我的部下已经…已经…唉,不说了,电大人,还望你助我一臂之力,一并上得山去杀死那两个歹人,让我也好将功赎罪。”
电只顾微笑却不说话。
牧夫子叹了一口气,道:“电大人,我之前不听您的劝说是我的不对,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人的不对,也希望您能帮助我,在下…在下感激不尽。”
电微微一笑,道:“说完了么?”
牧夫子道:“说完了。”牧夫子见电神情恍惚,若有所思,便开口问道:“电大人,您在想什么?”
电又道:“在想一个理由。”
牧夫子疑惑道:“什么理由?”
电缓缓说道:“冰墓枢教牧夫子疏于防备,让奸人算计,乘虚而入,终畏罪自杀,如何?”
牧夫子心中骇然,怔怔间,面目开始不自然地变得扭曲,结巴道:“电…电大人,您…您说笑呢吧,别拿小人开玩笑了。”
电又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不对不对,应该这样说才合理——冰墓枢教牧夫子,在中敌人奸计之后,拼命追赶,终在山中追至歹徒,且与二人殊命搏斗,奈何实力不济,惨遭敌手,英勇就义…我说牧夫子大人,这个理由听起来就恰当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