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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46以身试恶

那小二叫高志远,夫人蔡雯。夫妻俩在乡下男耕女织好容易积攒了一些银两,便在这镇上开了一家客栈。却没想到,这里本来就偏远,过往的客商不多,加上离县城近,多数客商愿意再赶一点点夜路,到城里投宿。因此他们的生意并不好,但为了开这个店子,他们把家里的田土都卖完了,不能不坚持下去。

谁料到,没多久就有一帮小青年来收“保护费”。夫妻俩拿不出钱来,又惹不起他们,只好以刚开张没赚到钱为由,让他们宽限三个月。尽管这三个月来,夫妻俩已经竭尽全力,但也没能赚够交“保护费”的钱,何况他们自己也要维持生计。所以,昨天那帮人再来收“保护费”的时候,他们又请求宽限。但这帮人不再容许,不仅把高志远打的鼻青脸肿,更是扬言,三天后没钱就有他们好看。

转眼间一天时间就过去了,他们依然一筹莫展,这才垂头丧气,躲在房里不想出来。

李素素:“你们有没有想过三天之后,他们要是再来,该怎么办?”

高志远:“能怎么办,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不过我相信他们也不至于杀了我们,那样他们就一分钱‘保护费’都没法收到了。”

蔡雯:“他们自称是聚义帮的,全国各地都有兄弟,我们跑哪里处都逃不出他们的掌控。我们实在想不出办法来。只有听天由命了。”

李素素:“两位莫愁。两天之后如果他们再来索取‘保护费’,我去劝劝他们。”

高志远:“这可使不得。他们的势力太大了,只怕是欺男霸女惯了,倘若对你起了邪心就麻烦了。”

李素素:“我本可以杀了他们。但是,又觉得他们罪不至死,先劝劝试试看吧,倘若不行绝不手软。”

高志远:“他们的兄弟遍布天下,所有做买卖开店的都要给他们交‘保护费’,你切不可以小看他们。一旦落到他们手里,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反正也没什么好日子过,大不了一死,姑娘你还是远远地躲开为妙。”

李素素:“别灰心,一切总会好起来的。不瞒二位,我正是打算修理恶人才来到贵地的。即便被他们抓去,后果也没那么严重。能找到他们老巢一锅端了,正好免除后患,我最担心的还是怕错杀好人。”她说的轻巧,内心上对这个世道也是满怀忧虑,只不过,她和他们相比,更像是庸人自扰,好似那一切根本与她自己毫无瓜葛,要是一直隐居海岛,修炼仙法,又怎会惹上这么多忧心麻烦事呢?同时她怕他们对自己期望过高,所以反复强调不枉杀。

高志远夫妇见她如此有信心,也就不再多话,心里却拿定主意,见机行事。

李素素已经打听得这位车夫姓刘,四十岁左右年纪。于是对高志远夫妇恳求道:“这位刘叔叔,驾车送我到这里,一路辛苦,能否麻烦两位做顿饭菜给他吃了。我是修仙之人,可以辟谷,倒是不用吃。谢谢。”

高志远:“什么?你不用吃饭?”

李素素:“是的,我已经一年多没吃饭了,所以大家不需要帮我准备食物,我只需有个房间休息就行了。”

大家听她这么一说,无不惊奇,虽然辟谷对于修真者多少有所耳闻,但是平常人又何曾听到过呢?毕竟,他们只听说神仙才不食人间烟火。眼前这位姑娘虽然也有仙子之名,说话却是犹犹豫豫的好似生怕做错事一样,根本不像知前晓后,未卜先知的神仙。即便如此,他们也知道她多少有些过人的能耐,说起话来却竟然如此低调、客气,令人感动。于是高志远夫妇的精神也好了许多,料想这热心的桃花仙子也许真能帮他们化解危机,这才想起早该做饭了。

高志远忙请那车夫稍候,然后和夫人一起转入厨房煮饭炒菜。

李素素独自一人看着灯光发呆。她虽然肩负惩恶扬善的使命,但到目前为止,她仅仅杀过一次人,那次也是情势所逼,为了救赵广才开的杀戒。平常,别说是杀人,就连踩死一只蚂蚁,她都会于心不忍。

“这些人,如果仅仅是因为敲诈一点‘保护费’我就对他们下杀手,岂不是太过草菅人命了。何况他们还是充满希望的年轻人。但是如果我不杀他们,高叔叔一家又要被他们欺负,何况这种没道理的‘保护费’根本就不该收。等我一离开,谁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我该如何判断他们是十恶不赦还是尚可救药呢。如果非要等他们对高叔叔一家大打出手,再惩治他们,未免风险太大,倘若我出手慢了,就要连累这对可怜的夫妻丧命或者重伤。算了,我还是跟他们讲讲道理吧,实在不行自己受点委屈,也要证明他们的确该死。”

想到这里,她只觉自己脸上发烫,心跳不已。她所谓受点委屈,无非就是自己可能要牺牲一点色相。如果她露出法术把对方临时震慑住,并不能在根本上解决问题,若是他们确实胆大妄为,那么,等她一走,这高志远夫妇就要遭殃。所以,她打算装弱小,装可怜,如果这样还不能唤醒他们的良知,她就只有杀了他们以绝后患了。“但如果每次试探恶人都要这样,我都成什么人了?羞耻之心何在?”她又暗自责怪自己不该有如此荒唐的想法。可是,人生地不熟的,坏人又不会在脸上留下标记,她该怎么办呢?她虽然也听到了一些关于聚义帮的传言,却毕竟都是道听途说,人命关天的事情,岂可草率?

她主意难定,闷闷不乐,看着他们吃完饭,给了车夫五颗瓜子金当作盘缠,并告诉他,天亮以后,他便可以独自离开。而她自己却另有安排,也许要起的很晚,大家不用管她。她又拿出五颗金子给高志远夫妇,权当是这饭钱和住宿费用。高志远夫妇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便和她多聊,找好房间,便安排她先休息。

第二天,她也在附近村庄做了一些明察暗访,这里的村民胆子小,没和聚义帮发生严重冲突,因此给她的印象依然是,聚义帮不过是剥削了别人一些钱财,却并没伤及人命。“算了,人剥削人,人欺负人,本是世间常情,只要不太过分,我也懒得管了,大不了送点金子给他们垫付‘保护费’吧。若是随意开杀,恐怕欠妥,一旦杀错,将无法补救。”她已开始拿定主意,心里如释重负。但很快又觉得还是不太好,她常常这样弄得自己心绪不宁,以至于没法坚持长时间打坐。真是优柔寡断!她真的很怀疑自己是否配得上凤舞剑。

第三天上午,李素素依然起的很晚。她长期一个人呆着,自由散漫惯了,所以并不是那种早睡早起的类型,而是喜欢随心所欲。反正什么都不用吃,醒了就练功,累了就睡一会。其实,修真讲究的是尽量少睡,最好不睡。只要境界能维持住,就能源源不断补充精力,根本无需睡觉,所以,那些高人能长年累月地闭关。

只是她似乎办不到,时间长了,心里就会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来,一旦自己意识到了,就会去想方设法杜绝杂念的困扰。结果心念一动,境界顿时消失,立即感到自己双腿早已坐的发麻,甚至是很疼痛,只想伸直舒服一下。一旦挪动了身子,便没法再静下心来,终于懒惰战胜了理智,倒头便睡。“反正这修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又何必那么累呢?”

她明知道修真之时,不论念头或者幻境的产生都要直接无视,但她总忍不住去设法规避,结果每次都中招丢失境界。本意是为了清除杂念,却没想到这个想法本身就是杂念,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乱的不可收拾。哎,她可真的不适合修仙,却不知为何偏偏与修仙有不解之缘。造化弄人!

自己定力不足,难以长久打坐,她就只好尝试着躺着练功,这个法子并非不可以,躺着舒服,全身飘飘然,好像浮在空中一般,也能很快进入境界。只是她每次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到底练了多久根本没数。

李素素醒了,却没起来,依然躺在床上练功,意识却是清醒得很。李青莲就她这么一个宝贝徒弟,从不勉强她做任何事情,所以这种赖床和练功两不耽误的习惯被她很好地保持下来。

忽然,门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来至门口便停了下来。“大白天的,不可能有客商投宿,应该是他们来了。”李素素决定去看个究竟,翻身起床,稍稍整理一下头发,便躲在门后细听。

一共来了五个蓝衣劲装的青年,他们都属于聚义帮朱雀堂。瘦高个的那位名叫赵志平,是这五人的头,面貌英俊,腰悬长剑,倒有一些意气风发的样子。另外四个当中,又矮又胖,背着一把钢刀的叫文虎,皮肤黝黑,一脸横肉。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他叫夏侯杰。最后两位,身材和容貌都是一般,各配一把长剑,二十多岁的样子,分别叫做吴元建,王俊。

高志远夫妇一看这帮人来势汹汹,吓得瑟瑟发抖,虽然手里有了李素素给的那几颗瓜子金,但依然不够交纳“保护费”。在这紧要关头,桃花仙子还躲在房里不敢出来,说不准还在睡觉呢。她确实让他们夫妇俩高兴了一阵子,但这两天看来,她不过象个喜欢吹牛的普通女子,哪有那么大本事帮他们。

赵志平嗖地一声拔出长剑,直接搭到高志远的肩上,冷冷道:“钱呢?”

高志远料想他们未必真舍得杀了他,所以壮着胆子说道:“能少点吗?”

李素素听到兵器出鞘的声音,怕高志远出事,所以冲了出来:“他们根本就赚不到钱,你们还来收‘保护费’,还让不让人活呀?”边说,边绕开他们,走向门口,装出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其实是,不想在屋内杀人,以免弄得一屋子血腥。

赵志平正要发作,没料到屋内冲出一位红衣红剑的女子,顿时转移了注意力。收起长剑,转向李素素:“你是什么人?”

李素素:“我是来淮南找亲戚的,是这里投店的过客。哎,算我多嘴了,你们继续吧,时间不早,我得赶路了。”说话间,人已溜出门外。

文虎一个箭步跟了出来喝道:“丫头,休走。”其他几个人也围了过来。李素素惊恐地看着他们,退到墙边,右手紧紧地攥着剑柄,一副惹火了她就要拼命的样子。

赵志平长剑入鞘,笑道:“丫头身段不错,却为何蒙住自己的脸?”

李素素:“我的脸奇丑无比,怕吓到各位,所以只好遮住。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文虎:“我们想做你,哈哈哈。”说完伸出他那又黑又肥的双手,闪电般抓住李素素的右手反剪到身后。李素素被他掐的虎口剧痛,只得松开宝剑,身子被迫弯下,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喊道:“快放开我,我还有事呢。”

赵志平笑道:“放开你?虽然你容貌可能是丑了一点点,不过身材非常好。我们喜欢。”立即抓住李素素的左手也反剪到身后。然后用左手牢牢地扣住她的手腕,伸出右手在她胸前乱摸起来。这时其他几个哪里还忍得住,一窝蜂冲过来,有的抓她头发,有的抱住她的腿把她整个抬起来。李素素强忍心中的愤怒拼命挣扎求饶,想尽最大努力唤醒他们的良知。她的仙法虽然高明,但力气并不大,根本没法摆脱他们的掌控,不过也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不过,她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一些莫名的酥麻舒适的反应,为了镇住自己的精神,已经顾不上说话了。这些人无可救药的嘴脸已经暴露无遗。这样的家伙如不早点杀了,只会到处害人。

赵志平给了她两记耳光:“老实点,不然你有的是苦头吃。”

高志远眼看李素素被人羞辱,顾不得害怕,拿起一条长凳就要与他们拼命,到底是没打过架,底气不足,只是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负女子,还不快住手!”

赵志平本已不想管他,但又怕他坏了他们的好事,只好不耐烦地拔出长剑喝道:“找死老子成全你。”他的话刚说完,只见一道红光闪过,背上一凉顿时剧痛钻心,他和文虎几乎同时栽倒。

吴元建,夏侯杰两人刚刚回过神来,凤舞剑却已经从背后挑断了他们的脊骨,鲜血四溅暴毙当场。李素素这才得以脱身,所幸衣服还没被解开。即便如此也是羞得满脸通红。

王俊稍微老实一点点,他一直只死死地抓住李素素的长发。她没打算杀他,她需要用他来传递一个向聚义帮下战书的信息。“总要留一个活口,否则,聚义帮怎会知道是我杀的。”王俊眼见自己的兄弟一个个惨死,吓得脸色发白,松开李素素的头发,撒腿就跑。凤舞剑诡异地飞至他面前,他摆脱不了,只得跪地求饶:“女侠饶命!”

李素素整理好衣服和头发,伸出右手,接回宝剑。这才冷冷地言道:“我叫‘桃花仙子’专门收拾尔等恶徒。”

王俊颤声道:“仙子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素素:“幸亏是遇到我,要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被你们抓到了,还不知道要被折磨成何等模样。要饶你也不是不可以,得答应我几件事。”

王俊:“只要你不杀我,一切都听你的。”

李素素:“你的兄弟都是我桃花仙子所杀,与旁人无关。要是其他人遭到你们的报复,那么我就把你抓起来,千刀万剐。你可以直接跟你们的兄弟说,要报仇就找桃花仙子。还有,以后你只要参与了任何一次害人的行动,我也一样要让你死的非常疼苦。最后就是,你必须告诉我,你们这些年都做了哪些伤天害理之事,然后带我去你们的老巢看看。”

王俊:“聚义帮,义字当头,我没法出卖朋友。我是很怕死,但是,如果你让我帮你查我兄弟的事情,他们知道了也会让我死的很难看的。”

这件事让李素素大为恼火,他们几个也太嚣张了,如果不是自己会御剑术,后果真不堪想象。聚义帮其他人想必也好不了多少。算了,与其让他们活着留下隐患,不如狠心一点,看到了就杀光。当下也不与王俊多费口舌,他不肯说,她也懒得追问,决定跟踪他以便找到他们的巢穴,一个不留全杀光。也免得很多人要平白无故缴纳“保护费”。

这虽然只是个小镇,也还算热闹。刚才李素素被他们羞辱的时候,引来不少人围观。但是鉴于聚义帮的势力,没人敢管事。这时眼见恶人被除,无不心里痛快,都热心地帮忙清理现场。

但是李素素心里却越想越不是滋味。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故意让人羞辱,这种做法简直就是不知廉耻!别人只知道以她的身手,他们根本没机会碰到她的身子,却不知道她验证恶人的良苦用心。这世上果然有不少该死之人!她心里羞愧、恼怒,逐渐变成一股杀气,虽被理智钳制,但依然有爆发的冲动。

世人都把女子的清白看的比生命还重要。可是,一旦落入坏人手里,她们竟然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无力、无助、绝望、羞愧到最后甚至是不能自已变成顺从,沦为被人鄙视的****。但是,从没人追究这个中原因。坏男人图一时的快活,不惜摧毁她们的一生幸福。让她们从此抬不起头,生不如死!然后却要反过来鄙视她们,骂她们为“贱人”。

李素素虽然也隐隐知道这些世情,但自己亲身经历一回,感觉还是非常强烈。从一开始,她就选择了回避开溜,她要让自己完全符合平常人的作为,她没有去引诱他们动邪念。即便如此,她依然没能逃脱,仅仅是因为她没使出武功和仙法。但这世上,武功和仙法高明的女子能有几个。她能逃脱,要换做别人呢?她不敢想象,心里只能想到一个字,那就是: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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