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许年恩含笑走进书房,随意在沙发上坐下。手中提着的西装外套随手往沙发上一扔。
满脸的疲倦无法掩饰。
“工作很辛苦吧?”习惯地揉揉年恩软软的头发,一脸疼惜。
“还好。”
他的表情是淡淡的,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撒娇。有什么辛苦的呢?能生活在这个世上,就已经很满足了;能唱自己喜欢的歌,就已经感到很幸福了。
如果我唱出很好听的歌,让大家都喜欢唱,那么,姐姐也会听到吧。
大家一起唱的话,声音会很响,会传到天上去吧?
他带了甜甜的笑,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紫色盒子,递给许年锦:“送给你的。”
许年锦笑着接过,眼中是满满的宠溺。
打开,两枚精致的金色袖扣在白色的底座上闪闪发亮。
“是我亲自设计的哦!”许年恩带着小小的得意,“世上只有一枚,绝无仅有!”如同哥哥你一样,是如今我世上唯一的亲人,绝无仅有。
好像有热气湿了眼睛。
“哥哥并不希望你太辛苦,”许年锦心疼地,“总觉得你很虚弱的样子,很担心呢。”已经失去了妈妈和妹妹,我再不能失去你了。
许年恩乖巧地点点头。
姐姐,我很幸福呢。
你不在了,有哥哥照顾我,我很幸福……
看着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的弟弟,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虚弱得好像一瞬间就会消失一般,长长微翘的睫毛,如扑闪的黑蝶。
许年恩抿紧了唇。
小煦,请你原谅哥哥没能好好照顾你,但是你放心,哥哥会照顾好弟弟,不会让他受到任何的伤害。
绝对不会。
“哇——”
七月跳起来逃开。
她最怕挠痒痒了,呜呜,这个小攸每次都拿这一招来对付她,最可气的是屡试不爽,每次她都只能举旗投降:“好啦好啦!我买糖炒栗子给你赔罪,还不成嘛!”
可怜了她的荷包哦!
从买糖炒栗子的大叔手中接过褐色的纸袋,林七月悲怆地捏了捏自己的钱包。季小攸这个家伙吃起糖炒栗子来,食量不是一般的惊人啊!偏偏这糖炒栗子的价格,涨得比她爸爸的股票还快!
“哐当”一声,一个调皮的一元硬币从钱包里凋落出来,欢快地朝人群中滚去。
“哎呀,我的钱!”七月大喊一声,二话不说拔腿就追,渐渐地竟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小攸无奈地一笑。
这个林七月,真是个守财奴——要是不说,谁能看的出来这个家伙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呢?看人家安静,笑不露齿,弱不禁风一副林妹妹的样子,才是娇气的大小姐啊。
安静……
她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期望从拥挤的人群中揪出那个乱跑的家伙。
今天街上的人真多呢。
车辆川流不息。
一辆白色的敞蓬跑车,从她面前缓缓驶来。红灯在这个时候亮起,白色跑车发出轻微的刹车声,停在白色斑马线后面。
不经意间,眼眸往车子上扫去。
车上的男子……
有着温润好看的眉眼,却透出严肃的气息。
午后的阳光,穿透城市的上空,照泻下来……
他转头,冲着身边坐着的女子微微一笑——那女子,有着小攸熟悉的五官。
额间细碎的刘海投下错落的阴影,一张脸因此而立体生动。刘海下明亮的双眸如翦,熠熠生辉,不经意间流光溢彩,温柔得好似幼儿的触摸。
似一副华美剧照,时间定格与此。
那总是匆匆流淌的岁月,分分秒秒,被拉长到仿若静止——瞬息,世间万物都暂停了一般,只有她,静静地望着他的脸庞。
周围的喧嚣,都随着时间的停止而消逝。
秋日午后的风,轻轻吹起飘扬的裙摆。
她微微挺直脊背,感到身后一阵寒意。手无意识地垂下,糖炒栗子哗啦啦滚落满地。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她却仿若无视。
笑容一点一点地隐去,眼眸中的沉寂仿佛可以滴水成冰。
红灯亮起。
白色跑车轻轻发动缓缓驶去。
男子的视线无意识地落在小攸的身上,让她忍不住浑身一颤。那嘴唇微微扬起的弧度,在她几乎已经冰凉的指尖——
在午后萧瑟的空气中——
在她心底最深的某一处——
哗地裂开。
回忆如同碎裂一地的玻璃,阳光明晃晃的刺眼,那些碎玻璃反射着耀眼的光,一点点在她眼前拼凑起来,逐渐完整成一部无声的电影。
她看到了小的时候!
她无法呼吸——
周围寂静得好像全世界都消失了一般,她能清楚地听到心中某一个伤口裂开,鲜血汨汨流淌,心脏因此跳动得紊乱起来,毫无规律。
忽然间,天与地之间的空隙拉大——
而呆立在路边的她却无比的渺小,渺小到任何人都不会再多注意看她一眼,渺小到——仿佛风一吹,她就会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轰然倒地。
她木然转身。
嘴唇白得吓人!
发丝在若有似无的风中轻轻随风而起,缭绕在她雪白如美瓷的颈脖上,随之而来的是细细痒痒的感觉。风渐渐地大,发丝缭绕上她的眼。她伸手拨开,狠狠地闭一闭眼睛。
再睁开。
白色跑车渐渐湮没在人群之中,消失得毫无踪影,仿佛不曾存在一般。
她想,这个时候她应该奔跑——追上去,追到他!
但是,身子却好似脱离了她的思想,无法掌控,任她心底如何呐喊,双脚都无法挪开哪怕是一步的距离。
冰凉的汗,细细密密布满了额间。
再看不到白色的跑车,她眼底的痛触目惊心,绝望而悲怆。
秋日的阳光,秋日的风,夹杂着干燥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温度。
然而她的身子却是一阵阵的发冷。
是你吗——
心底默默问了这样一句,已经是泪流满面。瘦弱的身子开始忍不住颤抖起来,她拼命地咬住唇,想要控制泪水却更加汹涌,仿佛积了多年的委屈和孤寂,都在这个时候一起涌上,点点滴滴化作晶莹的泪。
是你吗——
那样的温润眼眸,那样的温柔笑容——
是你吗——
温寒?
那是你吧?
悲伤来得铺天盖地,将记忆的暗潮回涌,那些深藏着的,祈求永远都不要再想起来的过往如星般闪烁,若即若离,原来,一切都还是在心底啊!
她呆呆地,缓缓蹲下身子。抱着膝盖,双眼空洞地望着车来车往的大道。
红绿灯交错闪亮。
车停。
车开。
人群的脚步声在耳边纷杂,好像很远,却又很近。
人们纷纷把好奇的目光投向眼前的这个奇怪的女孩子。她穿着一身白色麻布连衣裙,玫瑰红的针织外套称得她的双颊如花朵一般的娇艳。
泪大滴大滴地打在地上。
她拼命地抱住膝盖,想要努力把自己缩得更小。
那是不是你——
哥哥!
她放声哭泣,任泪水在脸上肆意横行。
“你在这里哭什么?”然后是一个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再然后是一个修长的身影弯下腰,不等她反应过来便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她只来得及,看到那黑色袖口上的,金色的袖扣。
小攸抬起头,透过澄清的眼泪,逆着刺眼的光线,她看清楚了面前男子的脸。
白皙的不像话的皮肤,眼眸是深不见底的黑。下颌的线条美好,与他身后的蓝天是那样的契合。好看的眉毛在眉心打成结,让人有忍不住伸手去抚平的冲动。
好像在生气,俊美而高贵的面容那样冷峻,让周围来来回回的人们都忍不住纷纷退让开来。他贵族般冷漠的气质,仿佛宣告着生人勿近。
他的眼底有讶异的光,带着……
深深的怜惜。
她蹲在地上,手臂被尹树紧紧抓住,却不肯起来。
尹树心中有莫名的恼火。
今天本来是赴安静的约会,才到这里来的。
他坐在二楼的茶座,一边面带微笑,却漫不经心地听着安静无力苍白的辩驳,无非是她和那个叫秦羽的男子并没有什么,一切只是误会之类的。
哈,当他尹树是白痴吗?
更何况,就是没有什么秦羽,他也不会喜欢她的。只凭她是那个女人定下的媳妇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厌恶她。何况,他清楚地明白眼前这女子的演戏功底有多深厚。
目光漫不经心地投到窗外。
楼下的大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往的车辆川流不息。景安是全国私家车最多的城市,随处可见宝马奔驰等名车。
他百无聊赖地,手里的咖啡已经没有了温度。
原本就有些冷淡的面孔,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或许安静并不知道,这样的笑容是他所习惯的面对着“别人”的时候的表情,并不是相信她的话,所以她才仿佛得了鼓励一般,絮絮地说个不停。
好像夏蝉一般惹人厌烦。
他动作优雅地将手中的杯子放回到桌子上,想着是不是应该放弃一贯保持的绅士风度,无需等对方讲完话再离开。眼睛有意无意地,往窗外看去。
然而在人群中,他却看到了一个玫瑰红色的身影。
瘦弱的,却固执的身影。
唇边的笑容一点点的敛去,眼底的寒光几乎可以滴水成冰。他微微眯起眼,咬了牙——居然发现,自己心底好像有个声音,在欢呼雀跃,好像有风,哗啦啦地吹进心底,化开了这几天一直挥散不去的烦闷。
他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
刻意的回避,只是因为惶恐地发现了自己的心绪,竟然会为这个毫不起眼的女子所牵动——白管家说的没错,他不能输给那个女人,他不能娶安静。
一定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他只需要一些时日来平静自己,依然能带着他招牌式的笑容,游走在暧昧的边缘——他只需要她爱上他。
然而,他恼火地发现,见不到她的时候,他竟完全无法静下心来做任何的事情!他的脑子里,全部都是她的身影,她的微笑,他不停地想,现在的她在做什么?
疯了疯了,他讨厌这种感觉!
他讨厌承认自己也会有被一个假装可怜的灰姑娘所欺骗的时候,他讨厌承认自己输给了那个女人!
心里的波涛汹涌,脸上依然是平静的表情。安静没有发现他的目光已经完全在街上路边那个女子的身上,依然睁着无辜的眼,可怜兮兮地诉说自己的心意。
他看着她。
如果他能分心注意一下巨大的玻璃窗上,倒映出来的他自己的脸,或许会被此刻他眼中的炽热吓一大跳。
忽然,人群中的她似乎被什么吸引住了目光,微微地挺直了脊背。
她的手,无力地垂落……
手中的纸袋滑落,褐色的糖炒栗子滚了一地……
她的身子猛烈地颤抖起来,好像是寒风中瑟瑟的枯叶。
秋日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仿若洒着金光的柔软发丝,风哗啦啦地吹起耳际她的长发,和她白色的棉布裙子,他有那么一种感觉,好像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一般。
他的手指冰凉。
好像呼吸都要停止了一般,他坐直了身子,眼睛紧紧地盯住小攸不肯离开。连安静都发现了他的异常,停止了絮絮不止的倾诉。
“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却只看到来来往往的人群。
尹树仿若无闻。
这时候,那个瘦弱的身影忽然颓然跌坐在地,似乎承受了巨大的悲伤,不停地抽泣着。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膝盖,好像想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小到可以被风带离这个世界。
周围的人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有人小心地想走进,却又退开。
他腾地站起身子。
这时候,理智再也无法左右他,他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到她的身边去。
他拉起固执地蹲在地上的小攸。
想要假装的不在意一些,想要用平淡的语气说话,却怎么也无法控制声音里的心疼:“你在这里哭什么?”
小攸愣愣地望着尹树。
还沉浸在方才巨大的震惊之中,她对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尹树毫无反应。目光是空洞呆滞的,越过他的肩膀,望着站在她身后的女子。
安静……
居然是安静。
熟悉而又陌生的眉眼冲进她的眼睛……
身子一颤。
仿佛想起了什么,她的眼底绽放开巨大的光芒。她狠狠地推开尹树,冲过去抓住安静的肩膀:“他在哪里?”声音也是颤抖的,因为哽咽几乎泣不成声。
他在哪里?
安静被她的样子吓到:“你说什么?”求救的目光看向尹树。
“他在哪里!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他在哪里!”刚才在他车上的人,熟悉的眉眼,是安静啊!她看的不清楚,记忆是模模糊糊的,可是——
真的是安静吧?
尹树心里涌上满满的酸意。
她居然还忘不了那个男人!她居然是为了那个男人在这里哭泣!
忍不住,眼眸忽地淡漠起来。没有笑意的脸,此时因为心中的愤怒和醋意而显得更加阴冷,他微微扬起下巴,那线条倨傲如神。
天空蔚蓝如洗,今天的阳光很是明媚,是秋高气爽的天气。
巨大的广告墙上,不厌其烦地播着最新的广告,美丽的少女在大电视中快乐地蹦蹦跳跳,无忧无虑的好像忘却了一切烦恼的事情,清脆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悦耳。
然而周围的人们却有乌云压顶的感觉。他们惶恐地看着路边这名男子。他穿着黑色外套白色的衬衫,黑色外套上有金色的袖口,花样繁复而细致。
他的脸,白皙得不像话,好像是欧洲人的白,面容被强烈的阳光照耀得看不清楚,只能看到那一双玄黑色的眸子中,透出最大的寒冷。
他好像只是一名极其普通的男子,然而却散发着一种高贵的气质,便是四处琳琅满目的广告牌上,各式各样的明星帅哥美男,都没有像他一样的吸引力。
他们心中怀着巨大的惶恐,却没有办法把目光从男子身上移开,贪婪地欣赏着他的美丽容颜。
他面前的两名女子,一位美得让人叹息,精致细腻的五官,有让人失神的美丽;长长乌黑的卷发,散发着迷人的光彩。此刻她却是不知所措地,呆呆地望着拼命抓住她的手臂的女子,又用求助似的目光看着男子。
而那名发了疯一般的女孩——
清秀的面容,在美丽女子的映衬下有些黯然失色,然而她眼中的光芒,却璀璨如最明亮的明珠!
像黑夜里的彩虹!
“你告诉我啊!他在哪里!”小攸发了疯一般地,拼命地摇晃着安静的身子,仿佛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这样,她就能够再次见到他一般。
尹树抿唇,大步流星地走来。
一把把小攸从安静身边拉开,他眼眸里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喷薄欲出。
他没有办法对她这样的表现视而不见!
他没有办法接受,她在他面前总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总是一副铁打不怕的样子,却为了那个男人哭倒在街头,不顾一切!
“季小攸,你醒一醒!”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那个男人已经不要你了,你明白吗?”为什么,那个姓秦的男子,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她这样死心塌地!
小攸一凛。
呆呆地望着尹树,不敢置信一般。
“不会的,他怎么可能会不要我……他可是我的……”他可是她的哥哥啊,怎么会不要她!就算全世界都不要她了,哥哥和小和,也不会不要她的。
哥哥一定是来带她走的,他知道,她在这个世上孤单单的一个人,好辛苦。
好辛苦。
好像明白了什么,她颤抖着的身子忽然平静下来。
她的手臂还被尹树紧紧抓住,目光里那样炽热的眼神却一点点地消退,好像是沉下地平线的最后一抹阳光,最后消逝不见,归为沉寂。
只剩下绝望。
对啊……
傻瓜,傻瓜!
哥哥已经死了,小和也已经死了,妈妈也已经死了,爸爸也已经死了……都死了,都死了,她只是一个人……
卖火柴的小女孩……
她毕竟不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啊,就算她划尽天下所有的蜡烛,就算她把这个寂寞萧冷的世界照耀得如同天堂一般——
哥哥也不会和那位慈祥的外婆一样,来接她去天堂团聚的呀!
安静,她不是好好地站在尹树身边吗?
方才的那一切,都不过是她的幻觉罢了。是她太过于思念他们了,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吧。
最近真的是太累了。
悲伤铺天盖地而来,她努力扬起微笑,薄弱的微笑。她说过,不要再给任何人看到她哭的,可是却没有做到,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痛哭流涕。
这样的她,怎么能好好的照顾自己呢,怎么能让天上的哥哥和小和放心呢?
她发过誓的,即使什么都变了,即使只剩下她一个人,即使所有的人都伤害了她背叛了她,她会好好的活下去,她承载着哥哥和小和的生命,她还承载着父亲的生命。
她轻轻地垂下浓黑的睫毛,唇却如洁白的百合一般惨白无力。
“小攸!”追寻硬币归来的七月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看见小攸的身子软软地,落入了尹树的怀中。
发生了什么事?
她吃惊地捂住嘴,同时看到安静眼底一掠而过的凶狠。
她不过是去捡一个硬币而已,怎么就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小攸怎么了,怎么会晕过去?尹树和安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尹树为什么会抱住小攸?
而且动作小心翼翼如同对待无价的珍宝!
都是她的错!
七月坐在咖啡吧巨大柔软的沙发上,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不过就是一块钱吗,她林家又不是非洲来的难民,不在乎那区区的一块钱——要不是她财迷心窍地跑来,小攸也许就不会出事——
就算出事,她也可以第一时间陪在她的身边。
咖啡吧经理找略懂医术,在小攸的人中轻轻一掐。
苍白的脸上,两道漆黑的睫毛微微颤动起来,小攸缓缓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七月哭得乱七八糟的脸,她花了一个上午化的妆此时被泪水冲刷干净,十足像个小花猫。
“哇……小攸,你醒了……”七月号啕大哭,“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丢下你抛开的……”小小的鼻子哭得通红,好像是做错事请求妈妈原谅的孩子。
小攸释然一笑:“傻瓜,你哭什么……又不是你的错。”她无奈地微微叹气,七月这个家伙,就是这样大大咧咧,一点富家小姐的样子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