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使者脸色微变,心中琢磨不定,最后还是咬咬牙,道:“敝国为了答谢柔达的救命之恩,愿意献上一屋黄金。”
“一屋黄金?那有多少?”“和汗帐的金库一般大小。”此话一出,也把慕剑风惊得愣了神,那间金屋他是亲眼目睹的,里面塞满了黄金,想必是柔达可汗这么多年来横征暴敛来的,不然怎么会有如此积蓄?可是这秋池国的使者竟然随口便说可以献出这么多的黄金,这份厚礼任谁听了都要怦然心动。他不禁打起了主意。
那使者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约莫猜着了慕剑风的心思,上前一步,卑微道:“如今野力高烟消云散,侯爷是这草原上的主人,只要侯爷愿意相助一臂之力,敝国愿意把献给野力高的黄金都献给侯爷。”他原以为此话一出,慕剑风定然大喜,不料慕剑风绷着脸皮道:“混账,你把本侯看得和野力高一般无能了吗?”他心中却是暗忖道:“上次葛育扶持了高昌国,一直到现在高昌都对我敬若神明,没少贡献方物,这秋池号称黄金之国,若是能趁此机会把它控制在手中,岂不是得了个取之不尽的黄金宝库。
使者异常惶恐,初次与慕剑风的接触,只觉得他喜怒无常,深不可测,只得深深自责道:“小人鲁莽,言语不当,得罪了侯爷,还请侯爷见谅。救兵如救火,还请侯爷可怜敝国,出手相助。”
慕剑风一本正经道:“出兵相救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需答应我两个条件,一、黄金照旧例支付,同时向本侯称臣;二、等国内局势稳定后,向汉郡派出人质。”
“称臣?”使者没想到慕剑风的胃口这么大,只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暗忖:“如此大事,我岂可贸然做主,若是答应称臣,岂不是丧失了自主权,如此与卖国何异?”他想到此处额头上不禁冒出汗来,但是想到国亡在旦夕之间,他又不敢正面拒绝,只得推脱道:“我西域诸国向来只向帝国称臣,向地方诸侯称臣恐怕不妥吧?”
慕剑风猛地一拍座椅上的扶手,喝道:“那你是看不起我了?觉得我没资格?”随即哼了一声,有逐客的意思。
使者眼看事情要糟,连连摆手道:“小人没有这个意思,小人怎敢?只是此事关乎国体,小人实在做不得主?因此……”
慕剑风一挥手道:“那就换个能做主的来,若是两项条件不能答应,那你就等着国破家亡吧!”
那使者轰然跪倒道:“别!侯爷,万事好商量,还请您行个方便,可还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条件不可更改,本侯唯一能答应的是,等你们国王称臣后,本侯可以保证其王位的永续,以及大部分权力,只是在外交和军事,财政方面,他必须承担一定的义务。”
使者痛不欲生,他此次突围之时,守城已到存亡危急关头,王太后临别泣血叮嘱一定要搬得救兵,必要时可以便宜行事,他此时在慕剑风的胁迫之下深感已到做最后之决定的时候了。也许这个决定会使他后悔一辈子,但是此时此刻他别无选择,与其顷刻亡国,不如先答应下来,再静观其变。他颤颤巍巍道:“既然侯爷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小人就替敝国王把这条件答应下来,还请侯爷立刻调拨人马,要是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慕剑风内心暗暗窃喜,忖道:“如此重大的事情,他岂会没有处理的全权?还想拿些虚无缥缈的言语来搪塞我,真是妄想。”他微微一笑,道:“这个你放心,本侯立刻出兵。你先出去等候。”
使者躬身而退,慕剑风立刻来到地图旁,指着秋池的方位道:“秋池地扼葱岭南麓,是军事重地,出产黄金,是个著名的遍地黄金之地,但是小国寡民,军事实力不足,时常受到邻国的欺侮,此次咱们若是能控制秋池,便可在西域诸国之中再打入一枚钉子,加上葱岭北路的高昌,假以时日,西域诸小国就是咱们的囊中之物。因此,此次出战务必全胜。”他说到这里,扫了一眼众将,道:“可有谁能胜任此事?”
众将都是踏前一步道:“末将愿往。”慕剑风道:“攻打秋池的和田乃是西域一大国,兵力应该有三万左右,但是我军主力即将返回汉郡,应对秦军的进攻,并不会大量分兵,因此此仗可不是好打的,你们要作好艰苦奋战的准备。”
潘自兴道:“主公,末将愿领兵一万,拿下和田。”慕剑风不置可否,似乎在等待什么。
王虎之道:“主公不会是连一万兵马也不给吧!”
慕剑风笑道:“不,我给两万,一万沙胡兵,一万柔达兵。”王虎之道:“既然有两万兵马,末将也愿试一试。”
慕剑风手指在地图上一点,道:“虎之,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此事非你不可。”
众人都是莫名其妙,论统帅之才、文才武功,潘自兴都远在王虎之之上,可为什么慕剑风却偏偏选择了王虎之呢?连王虎之本人都搞不明白,愣愣地看着众人,潘自兴也有点不服,但是对于慕剑风的决定,他是从来不敢稍有质疑的,仍旧屏息恭立。
慕剑风笑道:“凭着两万精锐骑兵,要击败久战疲乏的和田步兵想必不是什么难事,甚至趁势拿下和田也可说是顺手牵羊,但是此行难就难在要让背有世仇的沙胡人和柔达人拧成一股绳,这可是要花费极大地心血。虎之,你是老行伍出身,对于下层士兵的心理最熟悉,此事一定得交给你去办。”
众人这才明白了慕剑风的意思,都是点头称是。常存愈笑道:“主公,这次可是慧眼识英雄,要是让自兴去啊!他那副公事公办的臭脾气,恐怕是要弄得两族人马互相扯皮的。”他一边说,还一边向潘自兴眨眼睛,可把潘自兴气得满脸通红,可又发作不出来,众人都是大笑。
慕剑风又道:“虎之,此番行动,你打算如何布置?”
王虎之胸有成竹,来到地图前,指示行军路线道:“当然是快速行军,争取两天之内达到秋池,绕到和田军身后,同时在正面派出一支疑兵,让他们误以为咱们的援兵从正面赶来,牵制他们的精力,到时便可与秋池军前后夹击和田军。“
慕剑风点点头,道:“这倒是条好计策,具体的方针你自己拿主意,我不干涉,但是我要提醒的是,一定要充分发挥咱们骑兵的速度优势,在灵活机动之中歼灭敌人。”
“是。”
“等你救下秋池之后,一定要乘势灭掉和田,扩大咱们在西域的影响,也可派遣使者去联络高昌,让他们出兵帮助咱们。这些事情头绪纷杂,需步步为营,你切不可大意。”
王虎之道:“属下谨遵主公教诲,万不敢稍有松懈。”
“存愈在此留守牙帐,你若有难处,可与他一起商量。”“是。”
常存愈此时也肃然道:“末将一定做好虎之的后备工作。”
慕剑风点点头,道:“这关西的事务才刚刚开了个头,我原本是要在此地多留一段日子的,但是汉郡的形势逼得我不得不尽快赶回,这里就拜托给你们两位了。”
“末将敢不效命。”
慕剑风又向潘自兴道:“事不宜迟,自兴,你领两万沙胡兵为第一队,钧义领两万柔达兵为二队,你们两部为先锋,先期赶回五龙关。”“是。”
“季相,你和赤玛,率领三万夷兵,押解战利品和黄金,为第二队。”“是。”
“我和泥鳅,率本部人马两万,两万柔达兵为中军。子亮和娄同率领剩下的三万柔达兵为后队。分批开拔。”“是。”
大家也都知道了西城陷落的事情,对于秦家大伙都有切齿之痛,如今统领数十万雄兵,都觉得该是给秦老鬼点颜色看看的时候了。
但是慕剑风却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兴奋,只是默默地盯着地图看了一会,这才说道:“你们各自去准备吧!”
当夜,前锋部队就开拔了。对于那些新近加入天雷城的沙胡兵和柔达兵来说,前途充满了不确定,数天前还是仇敌,不料如今却已经举着天雷城的酴醾旗了,真是恍如隔世一般。他们对于繁华的帝国早就充满了期待,如今能去大开眼界,令他们胸中久久不能平静。这几日经常听到天雷城的老兵说到只要是立下军功,便可以升级做军官,甚至是将军,这种事情在以前的部落中是想也不敢想的,那些贵族只是把他们当做争权夺利的工具,打了胜仗功劳全是他们的,打输了,送命的却是自己这些普通小兵了。因此他们都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干,慕剑风的那句话至今还在他们的脑海里环绕不去:“你们无须担心自己的出身,在我手下,唯才是举,只要你们有能耐,我一定会把你们放在最适合你们的位子上,过去的一切都不会成为你们的障碍。”
他们归顺虽然没有几天,但是天雷城的故事却没有少听,慕剑风用兵如神、各位将领的立功伟业,都是他们非常喜欢听的故事,尤其是听到娄同、克鲁斯等异族将领的事迹他们特别来劲,仿佛自己化身成他们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