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儿向一旁的朱子亮使眼色示意,朱子亮赶紧上前,颖儿把那张纸条交给他道:“朱将军,主人说了,你看了之后就会明白,其它各位将军就麻烦你解释一下吧!”朱子亮也颇感诧异,赶紧接过纸条,展开细看,却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字:“危则相救,安则互谋,静观其变。”朱子亮一转眼珠子,顿时醒悟,暗赞道:“主公真乃神人也!看来他是早有打算啊!”随即向众将道:“主公有令,各位将军各自带好自己的兵,以休整为主,接下来说不定还有大战。”
王虎之一听休整二字,急道:“主公真的不打啊?那不是太便宜野力高那小子了。”
朱子亮道:“主公不是说不打,只是时机尚未成熟,让咱们赶紧操练军马,别到时掉了链子。”
常存愈道:“咱们的军队的确是损失惨重,可是沙胡义军和夷郡的部队战斗力还是很强啊!咱们完全不用顾忌野力高的那点虾兵蟹将,赶紧杀过去就是了。”
颖儿挥手打断他道:“常将军,主人说了,一切都听指示行事,你们也不必争了。”常存愈似乎还是不理解,又向朱子亮道:“子亮啊!主公纸条上写的什么啊!下了这么个不痛不痒的命令,你拿给我看看。”说着便要动手要过朱子亮手中的那张纸条。
颖儿又是眼睛一瞪道:“常将军,这张纸条主公只要奴婢让朱将军一个人看,您还是不要自寻烦恼的为好。”常存愈生气道:“怎么看一看都不行啊?颖姑娘,怎么连你现在也这么小气了?”
朱子亮看着耍小孩子脾气的常存愈,觉得真是有些好笑,于是把那张纸条塞入怀中,笑道:“存愈啊!主公自有妙计,咱们依计行事便是,何必找些不痛快,可别忘了咱们做属下的本分。”
常存愈看他们要给自己扣罪名了,傻傻一笑,道:“不看就不看,我也就是好奇而已,就是借老常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违背主公的意思啊!”说着拍拍屁股走了开去,免得被他们抓住了“把柄”。
朱子亮又叫来潘自兴、伍钧义,在身边耳语了几句,他们两人就各自去准备了。天雷城大军营地到处可见来回奔驰巡逻的士兵,他们一边在清理场地,一边在修筑工事,忙的不亦乐乎。午后大营外面举行了阵亡士兵遗体的火葬仪式,熊熊烈火卷起滚滚浓烟,直冲那阴霾的天空,又勾起了众多将士的悲伤情绪,古来征战死伤难免,但是即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看到这种场景也不得不心中酸楚起来,毕竟这是一种生命的凋谢。
夜幕很快降临了,慕剑风度日如年,可是又什么也干不了,他真是恨透了自己,晚膳又只吃了少许,把颖儿和萧水寒急得满脸愁容。这时突然有五龙关信使来到,递上来一封书信,慕剑风只见这是一封用花笺纸装饰的信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拿在手里也是软绵绵的,慕剑风展开信纸一看,只见上面有着几行娟细的文字,是那么地秀美,那么的婀娜,他认出这是聂心依的笔迹,于是举目看去,上面写道:“风哥,见字如面。军旅戎马一切安否?上次一别已有二旬,妾朝风晚露,甚为思念。原本打算静候佳音,忽于昨日接一挚友来书,说已有家兄讯息,妾思念之情撞于胸中,如坐针毡,不得不有所行动,乃决定今日起身赶回东三郡。不及当面请辞,恕罪。望早日凯旋而归,以期后晤。珍重!心依,笔。”慕剑风连落款的日期也没有看,颓然坐倒,一言不发。
那宛如彩云一般的信笺从他指尖飘然滑落,飘飘荡荡,跌落地面,悄无声息。颖儿与萧水寒面面相觑,知道慕剑风这种表情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因此也不敢问什么。
慕剑风脑子里嗡嗡地乱得不行,不断飘过一些画面:“楚诗韵跟了鞠恒,冷湘琪和他撇清关系,聂心依又走了,而蓝如仪又是命在旦夕。”他真是万念俱灰,浑身无力,说不出地疲倦。当夜又是一夜无眠。
过了两日,任傲和韦禁还是没有消息,可五龙关又有加急文书到来,慕剑风一看眼睛都已傻了,口头一甜,差点吐出血来。原来上面写到西城已被秦家攻陷,周彪与敌巷战一昼夜,仍是不敌,只得率领残军退回韩城,守住慕剑风的后路。一时之间,汉城、韩城都为秦家兵锋所掠。同时结束江夏郡战事的许家也突然出兵向陵城攻击过来,汉郡岌岌可危!
慕剑风忽然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骂道:“这西城是咱们重点经营的地方,池深墙厚,这周彪是怎么把它给丢了的?妈的,这小子是干什么吃的?老子要扒了他的皮。”又骂道:“这秦老鬼不见棺材不掉泪,处处与我为难,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还有那许家,真是新仇旧恨,到时一起跟你们算总账。”他心中也知道这些事情接踵而来,肯定是他们谋划好了的,想要同时发力,冲垮他,可他又怎是他们能够轻松算计的?
他随即把潘自兴叫来,吩咐道:“立刻给张文信,周彪下令,叫他们给我把汉城,韩城守住。尤其是周彪,他要再敢把韩城给我丢了,叫他提头来见。”
潘自兴领命立刻去了。慕剑风仍是不解气,来回踱步,盯着帐篷顶端发呆。又过了一夜,已经是第四天的晚上了,慕剑风感到蓝如仪的脉搏越来越微弱,仿佛就像是风中的蜡烛,随时有可能熄灭。他在内心暗暗祷告:“任老啊!你们明天可要回来啊!不然的话……”他陷入一种情痛之中,整个人又是昏昏沉沉了,可是突然一股强横无比的杀气向帐中横卷而来,连周围火盆里的火苗都扑扑地跳动起来,显然那是一股霸道至极的气劲。
慕剑风觉得此杀气似曾相似,可是与以前的感觉又是大大不同了,似乎夹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可是他又不想去搭理这回事。因为他知道这杀气不是来找他的。他握着蓝如仪的手,咳嗽了一声,道:“出来吧!不必躲躲藏藏了,人家都已经找到这里来了,你以为你还逃得了吗?”
在远处发呆的颖儿和萧水寒还以为慕剑风在自言自语呢!可是从后帐帘幕下的毡毯后面真的爬出一个人来,一袭米白色劲装,脸上则用绸布蒙住了面孔,但是从身段来看肯定是一位妙龄女子。
慕剑风咦了一声,道:“是你?”他似乎认出了来人,要是换在平时,他肯定会上前调侃戏弄一番,可是现在却是没有这份心情了。
那蒙面之人脸上露出狐疑之色,没有言语。慕剑风苦笑道:“都是老朋友了,不必拘束,你的仇人马上就要杀进来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好好想想该怎么逃走。”慕剑风又扫了她一眼,咂舌道:“可惜啊!你受了重伤,恐怕数月之内都无法和人动手了。”
那蒙面人简直不敢相信,反问道:“你认识我?”
“几月前咱们在泗水上可是有一面之缘啊!你偷偷摸摸地约见我的小娘子,不是吗?”慕剑风说到这里,神情突然一黯,叹道:“可惜啊!她也已经身负重伤了,还是你的运气比她好一点。”
那女子眼神急转,怎么也想不通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而此时帐外传来了人马调动的喧哗声,以及阻喝声:“来人速速退去,不然叫你粉身碎骨。”天雷城士兵这几日警戒地异常严格,他们也感到阵阵寒流袭来,营外的空地上似乎有一道黑影向这边移动。于是明哨暗堡纷纷行动,里三层外三层,把营盘守得滴水不漏。
“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那女子捂住胸口,还没说几句,便剧烈的喘息起来,嘴角边有鲜血渗出。慕剑风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冷冷道:“你的眼睛实在太特别了,仿佛一下子要看清别人的心思一般,也因此把自己给暴露了。我劝你还是快走吧,你的仇人看来非常难对付,搅得外面吵吵闹闹,影响仪儿睡觉,要是使她伤势恶化了,别说是他了,连我也要把你剁成肉酱。”
那女子似乎非常倔强,哼了一声,道:“没想到慕剑风这个帝国风传的战争狂人竟也有如此浓情蜜意,真是让人始料不及。”又道:“我死不足惜?可要是我死了,你那可爱的蓝妹妹也就活不成了。”
慕剑风哈哈一笑,道:“笑话!你和仪儿的生死又有何关系?”这时外面的嘶喊声更加嘈杂了:“弩箭手,预备!”那些久经沙场的士兵们也不是傻瓜,都已经感到了来者肯定不简单,于是纷纷做好了搏杀的准备。
那女子感到危机更迫,终于紧咬嘴唇,做了一个痛苦的决定,道:“慕剑风,咱们来做个交易吧!”
“你一个人待死之人,有什么条件跟我做交易?”
“我有你无法拒绝的筹码。”
“哦?”连慕剑风也有点好奇了,道:“那么说说你的筹码吧!”
“我身上有你急需的五叶还魂水,只要你能保护我的安全,我就拿出一半给蓝如仪服下,保住她的性命也该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