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暂时忘记了整日的苦战,谈兴正浓,忽然颖儿行色匆匆地赶来,向任傲、韦禁道:“任老,韦先生,主人有请两位。”众人听得慕剑风忽然召唤,面色都是一沉,谁也不敢说话。任傲和韦禁互看了一眼,知道肯定有大事,随即起身道:“颖姑娘,前面带路。”
三人飞快来到帅帐,正看到大泥鳅在帐门外擦试他那根铁扁担,众人各自点头示意,进帐后,火光幽暗之下,慕剑风满头大汗,萧水寒正给他擦汗,随即又掏出腰间的水囊道:“主人,您喝口水,吃点肉馍吧!这不吃不喝总不是办法啊?”
慕剑风向她摆摆手,看到任、韦两人进帐,随即起身道:“急促招呼两位有要事相询。”
两人齐声道:“主公,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慕剑风点点头道:“今日敌人于阵中突使杀手,你们可曾看见他的面容?”
任傲道:“当时那人隐藏在众人之中,又身穿黑斗篷,仓促之间根本无法辨认容貌。”韦禁道:“那人心机深重,布局巧妙,功夫又高得惊人,竟然不用兵刃便能凝结出气剑,恕我眼拙,我还真想不出江湖上有哪一号人能有如此境界?”
慕剑风也舒了一口气道:“此人的目标是我,他想把我一击毙命,因此使出了十成的功力,我也想不出到底是哪位绝世高手这么恨我?”
“会不会是有人雇凶行刺?”韦禁也有疑问。
慕剑风摇头道:“应该不会,若不是本人与我有仇,试问哪一个人也不会愿意在这几万大军之中来行刺我的?除非这人已经疯了。”慕剑风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对他的气剑似乎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而且我的真气也能给仪儿疗伤,而不受排斥,我就越发怀疑了。”
“主公怀疑是谁?”
慕剑风道:“我也说不准,他的剑气有点像是黄林忠的剑门派一路,我很快想起了一人——阴扬。可是他绝不会有如此功力?”
任傲却道:“世上的事情可说不准啊!说不定他有什么奇遇呢?”
慕剑风也不禁点头,想到自己跌下大盘山都没有丧命,也可算是闻所未闻之事了,阴扬得了奇遇功力大增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不禁有点后悔道:“当初就不该留下此等孽种,种下今日的祸根。”
任傲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蓝如仪,问道:“蓝掌门如今形势如何?”
慕剑风喃喃道:“浑身经脉受损,我倾尽全力也不知能保她几日性命。”他满脸愁云,痛心不已,无奈道:“要不是她那随身携带的宝贝,恐怕当场就气绝了。”说到此处他又转过头来凝视着蓝如仪,心中仿佛有千虫撕咬一般。
任傲也是特别惋惜,上前一步道:“老夫可否看看蓝掌门的伤势?”
慕剑风摊手道:“正有此意。”于是任傲走到蓝如仪身旁仔细观察,又搭了她的脉搏,摇头道:“这剑气真是穷凶霸道,幸亏她的心脉处受到物件的保护,不然真的凶多吉少。”
慕剑风急切道:“任老,你见多识广,你说仪儿她还有救吗?”任傲道:“这可说不准,这么严重的伤势老夫也是从未见过。”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不过也许有样东西能够起死回生也说不定?”
“哦?什么东西?”慕剑风大喜过望,道:“就算是龙肝凤胆我也要给她找来。”
任傲一脸沉重,却是迟迟不肯开口,憋了一会才道:“这东西恐怕也不易得到啊!”
“有何难处?”
“老夫所说的是乃是解禁武林至邪妖物‘绿墨令’的无上法物——双驼峰的‘五叶还魂水’。”
“五叶还魂水?”慕剑风对绿墨令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但对于这些宝物却是从没放在心上,他以为人定胜天,武定天下,这些江湖上的珍宝不过是一些凡夫俗子,侠客异人追求的东西,他并不稀罕。可是事到临头偏要用着这些东西,他便有点悔之不及了,急忙问道:“这双驼峰在哪里?离这里远吗?”
任傲道:“双驼峰离这里倒是不远,就在这关西草原北部的冰山之上,如果能快马兼程的话,大约五天就可以一个来回了。”慕剑风听的此言,甚是欣慰,心中似乎又燃起了希望,叹道:“真是上天垂怜啊!”
任傲却又道:“可是其中还有个难处。”“什么难处?”
“双驼峰的主人川中子脾气非常古怪,常年躲在雪山里不见人,几乎与世隔绝。这茫茫雪山之中并无道路可寻,上山之人常因迷失方向而葬身雪海,如今虽已立春,可是天气依旧寒冷,冰雪并未融化,此时上山真是上天无路啊!”
慕剑风身子越听越凉,刚刚激起来的一点希望又破灭,心中充满了绝望的悲凉,好在任傲道:“如今蓝掌门危在旦夕,只要有一线希望咱们都得试一试,老夫愿意前往双驼峰替主公求得五叶还魂水。”韦禁也急切道:“某也愿意前往助任老一臂之力。”
慕剑风看着任傲老脸含悲,甚是感动,道:“此事原本应该是由我亲自前往,可是仪儿如今是片刻也离不开我,因此也只好拜托两位了。你们拿我的名帖前去,路上多带几匹马,争取在五天内一定要返回,过了五天我也……”他说到此处,不忍再言。
“事不宜迟,老夫和韦兄弟立刻前往。唯一担心的是,就怕川中子不肯轻易交出五叶还魂水啊!”
“此事务必成功,咱们先礼后兵。”慕剑风摸着下巴,眼神非常决绝,最后狠声道:“若是他真的冥顽不灵,见死不救,你们不妨用些手段。”顿了顿,又道:“不妨告诉他,要是仪儿因为他的缘故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要叫他全派上下给仪儿陪葬,永世给她做牛做马。”他说到最后喉咙里似乎喷出火来,在场众人都听得毛骨悚然。
任傲应声道:“老夫有分寸。”说着和韦禁交换了一个眼神,迅速退了出去。
帅帐中再次安静下来,一灯如豆,人影婆娑,慕剑风看着蓝如仪那僵硬苍白的脸庞,真的怕她就这么睡了过去,他到这时才感到自己真的很渺小,有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只能在这默默地祈祷。
颖儿虽和蓝如仪不熟,但是她和慕剑风心灵相通,知道他内心定受着无比沉痛的折磨,而此情此景之下她也不知如何去安慰,因为话到嘴边她都觉得无法排遣他的郁闷心情,也只好默默地靠在他身旁,静静地陪他守护着蓝如仪。
转眼便是一夜过去了,第二日慕剑风也没有派遣军队追击野力高,众位将领都觉得非常遗憾,都以为他沉浸在悲痛之中,无心理事了,为此都想来劝谏一番,可都被颖儿挡了驾。
这日午后,慕剑风又给蓝如仪输送了一次真气,浑身都在冒汗,可把一旁的萧水寒急得哭喊道:“主子,您浑身都在冒虚汗啊!你自个身子都一直没有痊愈,你可一定要保重啊!”慕剑风踉跄着坐在马夹上,摆手道:“我没事,还死不了。”
萧水寒道:“那您多少吃点东西啊!奴婢知道您现在没胃口,可是要是您不吃东西导致体力不支,无法给蓝妹妹运功疗伤,那不是反而害了她吗?”
慕剑风听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自己一直陷入深深地悲痛之中,已经一天一夜没有饮食了,如此下去的确会大大消耗自己的体力,于是道:“那你随便给我拿点吃的吧!”
萧水寒看自己的劝解奏效,大喜过望,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飞快的端来一碗牛肉羹和几个大馍馍、乳酪,伺候着慕剑风用膳。慕剑风吃到东西,才知道自己是真的饿了,风卷残云起来。正巧颖儿信步走了进来,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看到慕剑风在吃饭,也是大喜道:“上天保佑,主人,你可总算吃东西了,可把奴婢我急死了。”
慕剑风朝她看了一眼,道:“不就是两顿没吃吗,值得大惊小怪?”又道:“是不是外面那些人又惹你了啊?”
颖儿给自己倒了一杯羊奶,正要饮用,听了慕剑风的话,额头一簇,反问道:“您怎么知道他们来胡搅蛮缠了啊?”
“我不但知道他们来了,而且知道他来是为什么?”慕剑风边吃边说,又道:“你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那张脸上了,还用得着我猜吗?”
颖儿倒是有点不信,追过来反问道:“奴婢这点斤两,您当然是最清楚了,不过你真的知道常将军他们找您的原因?”
慕剑风吃了两个馍,端起铜碗喝了一口热汤,道:“他们是不是来请我下令追击柔达残军啊?”
颖儿这时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咂舌道:“主人,你真是越来越玄乎了,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啊?对,他们的确就是为了这个事情而来的。我说您正在运功的紧要关头,一律给挡回去了。”
慕剑风起身示意萧水寒收拾一下,来到一张临时拼凑的木桌旁,道:“颖儿啊!你少拍马屁!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比如说你这次突然率领夷人大军前来增援就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啊!”说着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道:“要是不给他们个说法啊!恐怕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把这张纸条给子亮、存愈他们看一下吧!”
“是。”颖儿上前接过纸条,躬身退了出去。
此时远处的空地上,众将仍聚在一起,伍钧义、潘自兴还能安坐原地,常存愈、王虎之却早已急躁地像热锅上的蚂蚁了,没头苍蝇般地乱转。看到颖儿跑了过来,连忙上前迎接道:“怎么样?颖姑娘,主公可有什么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