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得性起的常存愈大喜道:“我就知道主公神机妙算,定然另有布置,没想到真的派人捣了柔达人的老巢,咱们赶紧杀过去,出出鸟气。”
朱子亮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叹道:“终究还是赶上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于是对潘自兴道:“自兴,你留在这里护卫主公,我和存愈去捞点战利品回来。”
潘自兴原本也想去追击,但是挂念着慕剑风的安危,也就没有坚持。慕剑风此时也知道了野力高中军溃败的事情,此时他也有点缓过神来,于是下令道:“除恶务尽,一定要痛打落水狗,不能让野力高死灰复燃,娄同,你赶紧去联系赶来的沙胡义军,争取一举歼灭野力高的主力。”
“是。”娄同虽然已经浑身是伤了,但是想到沙胡人被柔达人欺负了这么多年,今日终于轮到他们扬眉吐气一把,哪还顾忌什么辛苦,立刻点了兵马追赶过去。
慕剑风心中认定捣毁野力高后路的援军,就是自己安排的那支沙胡义军,可是很快他的推论便被推翻了。斥候回报:“报。主公,前面来了一支古怪的军队,把柔达人杀得丢盔卸甲,正向这边过来呢?咱们怎么办?”
慕剑风也哦了一声,追问道:“怎么奇怪了?看清楚他们旗号了吗?”
“他们全是步兵,衣着怪异,手持弯刀,对了,还能投掷标枪,嘴里叽叽咕咕的,像是还未开化的野人?”
听着斥候的描述,慕剑风心里直打鼓,暗问自己道:“野人?也不知是敌是友?”其它众人也都摸不着头脑,纷纷向远处眺望,果然见到一支大军向这边赶来,慕剑风正要下令戒备,忽然敌军中冒出一骑,一袭白衫,奔驰而来,宛如嫦娥仙子一般。慕剑风还未看清她的模样,前面已传来清脆的喊声:“主人,主人!”
慕剑风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终于想到一人,喊道:“颖儿!是颖儿!”可他心中仍旧弄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去联系披发夷人了吗?眨眼间,颖儿已到近前,也不等勒住坐骑,便起身飞来道:“奴婢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看到久违的颖儿,慕剑风总算是阴霾的天空中射来了一道光线,挤出一些笑容道:“起来吧!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颖儿与慕剑风久别重逢,心中的思念之情难以抑制,也顾不得众位将士在侧,上前就拢住慕剑风的胳膊道:“主子,你可想死奴婢了。”慕剑风没想到她如此失态,向四周看了看,道:“先讲正事!”颖儿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这才后撤一步道:“回禀主人,奴婢于数月前前往夷郡联络披发夷人为主人效力,原以为会遇上不少麻烦,可没想到他们竟然和奴婢是同族,和奴婢以前说的言语一模一样,他们看到奴婢带去了这么多铁器,还把奴婢当成是仙女,因此都愿听从奴婢的调遣,来为主人杀敌。”
“哦?竟有这种事?”慕剑风也有点觉得不可思议。颖儿继续道:“他们个个争先恐后,奴婢只带了三万人过来,路过水城的时候刚好遇上魏先生前来视察,魏先生觉得他们是一支奇兵,于是便让奴婢领着他们穿过了水城西南的崇山峻岭,绕到这关西草原侧后来了。奴婢原本想按计划派人禀报主人,可是路上遇见柔达人进攻沙胡人,我们从沙胡牧民那里得知沙胡人正在帮着主人打柔达人,于是就和他们夹击柔达的偷袭部队,得胜之后,才知原来主人已经和柔达开战,他们被柔达人牵制了手脚没能及时赶上从侧后发动攻势,奴婢当时可慌了神,感到情形不妙,立刻马不停蹄的赶来,幸好还是赶上了。”
慕剑风听着听着,只觉得里面诸多凑巧,叹道:“幸亏你及时赶到啊!要不然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了。”颖儿看着周围众人狼狈的样子,也猜到此战肯定异常艰难,可也不知怎么去安慰慕剑风,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慕剑风迎风而立,看着陆续来归的披发夷人军队,感慨万千,暗忖道:“此战真是侥幸之至,可其中魏先生的人谋也弥足珍贵。”他看了颖儿一眼,只见她面上布满风尘之色,人也瘦了,心疼道:“颖儿,此仗得胜你的功劳是第一位,回去之后我要好好地赏你。如今你去约束夷人队伍,咱们就在原地安营扎寨吧!”
颖儿点点头,她虽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着慕剑风郁郁寡欢的样子,以及躺在他身边的一位没有半点血色的美女,心中也猜定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坏事,不然大伙不会是这副神情。
慕剑风又下令道:“季相、泥鳅,你们领兵四处戒备。钧义、虎之,你们带领士兵打扫一下战场,给受伤的兄弟赶紧包扎治疗。”
“是。”
战场上很快平静下来,到处都是战死的尸体,血迹染红的草地赫然醒目,残缺的兵刃歪歪斜斜的散落各地,场景凄凉,不堪入目。
天雷城士兵仍旧在忙碌,重伤的士兵已经聚集在一处接受治疗,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惨叫;轻伤的士兵则在打扫战场,他们把战友的尸体与敌人分开,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起,想到昨天还在一起有说有笑,今日便人鬼殊途了,真是世事难料,怎不叫他们悲伤呢?
伍钧义受伤不轻,但是仍不敢休息,还在场中指挥,他也没想到自己出战的第一仗就差点把自己的小命给送了,不得不感慨以前自己有时候也有点太托大了。
潘自兴则负责给慕剑风在原地搭建了一座帐篷,作为他的行辕,同时四周派遣士兵层层保护,他知道此时是再不能出半点纰漏,不然慕剑风是会杀人的。
申时末去追击柔达败军的朱子亮、常存愈、娄同等人都回来了,收获颇丰,除缴获大量战利品之外,还俘虏了不少柔达散兵,将近万余人之多。慕剑风安排披发夷人军队守卫东南二面,沙胡军守护西北两面,防备柔达人偷袭。
虽然胜利了,但大家都知道这是惨胜,实在没什么值得庆幸的地方。尤其是慕剑风闷闷不乐,一直没有走出中军帅帐。
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战场周围可以听到凄厉的狼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朱子亮赶紧下令吹响号角,把那些还在附近游荡的战狼给招回来。可还别说,号声未完便有许多战狼飞速的跑了回来,非常自觉地躲进木车之中。朱子亮粗略一点算,竟还有两百多只,大喜过望道:“真是神了,这帮野小子有如此好的机会都没有趁机开溜,看来还真是留恋主公的伙食啊!”又想到:“犬马尚有恋主之诚,何况我等饱读圣贤高论之人?能得如此人和,主公何愁不能成就大事,只是希望他能恢复心情,收拾江山啊!”
他看着那点点的篝火,拍了拍木车的栏杆,吩咐身后的随从道:“来人啊!取些马肉来,把这些狼兄弟给喂饱了”“是。”
他这才放心的走开,向着中间最大的一堆篝火走去,众将已经围着篝火在那休息了。王虎之半蹲着在那抽着旱烟,伍钧义则由小兵替他包扎伤口。常存愈正捧着一只羊腿在那大啃,还向不远处的任傲道:“任爷,你那酒葫芦里还有酒吗?也给我老常来两口!”
任傲朝他看了一眼,摇了摇腰间的葫芦,似乎有点不舍得,但最终还是解了下来,丢过来道:“可别给我喝光了,这大漠野外也不知何时才能打上一壶好酒呢?”
常存愈哪还有心情听他唠叨,拔开葫芦塞,仰头一饮而尽,赞道:“好酒,果然是好酒!”那神态真是十足满意,任傲心疼不已,连忙过来抢过了酒葫芦,惋惜道:“叫你给我留点的,你还真?”
常存愈哈哈大笑道:“任老不必小气,等这仗打完了之后,老常我陪你十坛好酒。”任傲眼珠子一转,这才有点消气道:“这还差不多。”说着又仰头晃晃酒葫芦,把那葫芦里残存的酒滴喝个精光,咂了咂嘴,显然是意犹未尽。
朱子亮看得一阵好笑,常存愈割了一块羊肉抛给他道:“子亮,来,弄点吃得。”朱子亮接过,点头笑道:“谢了啊!”
“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了,还说什么谢字?虽然咱们聚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但是老常我佩服你的为人。”说着向朱子亮哈哈一笑。朱子亮也笑道:“常大哥,豪气干云,当世之虎将,小弟也是佩服的紧。”
“虎将?你不要笑死人了,最近老常我是越发憎恨自己了。今日一战,我也算见识了沙胡人的战斗力,虽说比不上柔达人,但要真的早点听从了伍将军的计策,把他们聚齐起来,恐怕也就不会有今日的苦战了,是我辜负了主公和各位的重托啊!”常存愈满脸愧疚,那样子看来是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瓜子。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伍钧义听闻此言,连忙道:“常将军过谦了,这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小弟上次的那条计策也是太过阴毒了,圣人不为,恐怕也未必能收到什么好的效果。这胜负还得战场上一刀一枪的拼过来,说到这方面啊!那就得看常将军了,你看像小弟,太单薄了,一仗下来六七道伤口,差点丢了小命,你说无能不无能啊?”他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像是受尽了千般委屈,惹得众人都是大笑,只觉得伍钧义要是能放下那眼高于顶的架子啊,其实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