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季相慌里慌张地跑到慕剑风身前跪倒道:“主公,属下驽钝不堪,实在不能担此重任,还请主公收回成命,另择贤明。”
慕剑风上前扶起他道:“我说你行就行,没人天生就是做将军的,经验都是积累出来的,能力也是锻炼出来的,你用心办事吧!”
曾季相万没想到自己会一夜从士兵变成将军,顿有山鸡跳上枝头变凤凰的感觉,胸中感动难以自明,恳切道:“属下定当竭尽所能,万死以报主公之恩托。”
慕剑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我等着你建功立业的那一天。”又对众将士说:“在这里我还有一些情况要向大家说明,以免将来大伙心生疑惧。今夜咱们大军就要开拔返回汉郡,等待咱们的将是一场恶战。贪得无厌,狡黠彪悍的柔达人已经在攻打汉郡的西边门户五龙关,与其狼狈为奸的秦家也在攻击北边的正阳关,咱们此去正是要去解救这两处的危难,也许有援兵,也许没有,肯定会有死伤,如果在场的各位有人害怕了,现在就可以离开,我绝不勉强,但从此便再也不能入我天雷城之军营。”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陷入一种悲凉的气氛之中,死亡的气息再次逼近,但是此次确是略有不同,但他们也讲不出不同在哪里。
慕剑风又道:“打仗便有立功的机会,我天雷城从来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谁立得战功越多,他将来分得的土地房产奴婢就越多。”他话未说完,人群中已有人喊道:“弟兄们,咱们出来当兵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天下百姓谋个太平日子,为自己图个锦绣前程吗?如今主公恩待咱们,又给咱们这么好的机会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咱们有什么可犹豫的?”
“对,谁不去谁是孬种。”
那股视死如归的潮流被几句豪情壮语便给掀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慕剑风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此时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雪也开始大了。慕剑风一声令下,大军开拔起程。
临行前,慕剑风找来赵成刚吩咐道:“橘城的重任就暂且交给墨隐打理,不过墨隐将来终究是要带领水军的,橘城守将的人选我后面会有安排。”
“是。”赵成刚点头称是。
“我看廖若晨这个人能力还是有的,心思也细腻,毕竟是女人,能想到一些咱们男人平时容易忽略的细节 ,遇到事情不妨和她商量一下,而且她在黑衣军余部当中也有一定的威望,因此我把她依旧留在江城辅佐你,但对其还不能完全信任,毕竟日久才能识人心。”
“属下也觉得廖姑娘八面玲珑,办事极有规模,这些天来的确帮了属下不少忙,至于她的心思属下倒也没有过多考虑。”赵成刚若有所思,他显然对于慕剑风的嘱托非常上心,自个儿琢磨起来。
慕剑风道:“你也不必太过在意,我自有办法考验她。”随即话锋一转,又道:“师碧菱到如今还没有前来见我,其心不可测,虽说如今常城投靠了咱们,但是你不能够掉以轻心,对下游还是要保持密切关注!”
“这个属下明白。”
“西南局势变化瞬息莫测,你要多加留意才是,我任命你为江、橘、涪、常四城总大将,全权负责西南一切调度,担子不可谓不重,你不可有丝毫马虎。”
“是。”赵成刚在马上重重点头,随即又道:“此次与主公相聚未足五日,有许多事情还没来得及讨教,此次主公引军北上抵御强敌,肯定是大战连连,艰难重重,还请主公保重身体啊!”
慕剑风凝视着风雪中的远山,他对自己此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为了宽慰赵成刚,微笑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也许前途并不如咱们想象的那么艰难。”慕剑风说着一扬马鞭,道:“成刚,咱们后会有期。”说着绝尘而去。
赵成刚连忙下马跪送道:“属下恭送主公。”
大军连夜起行,慕剑风给聂心依她们准备了六驾马车,走在大队中间,自己则和韦禁、大泥鳅骑马在后面压阵,那如刀般的寒风吹得人面上刺痛,雪块打来,连眼睛都睁不开。大家都不理解为什么慕剑风偏要选在这种恶劣的天气行军,可是军令如山,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执行。
“主公,给你根辣椒吧!吃了暖暖身子。”大泥鳅跟随慕剑风的这些日子,长进了不少,一些礼仪习惯已经熟能生巧,就是不大说话,也改不了平日里的一些习惯,所以临到出师远征了,也不忘给自己腰间挂上一大串火红的辣椒,自己一路上嚼得不亦乐乎,还不时推荐给韦禁和慕剑风。慕剑风看着他憨厚的样子,假装不信道:“这有用吗?”又看着他身后两位小兵给他扛着的那根黑不溜秋、古里古怪的似棍非棍,七分长得像扁担的兵刃,又是一阵好笑,暗想道:“这小子要真拿着这玩意冲到战场上去,可不要把人给笑死。”但是看着那两位小兵气喘如牛、满脸泛光的样子,也知道这东西分量定然不轻,于是问道:“我说泥鳅你那家伙有多重来着?”
大泥鳅顺着慕剑风的眼光看去,嘿嘿一笑,道:“也不重,就八十多斤吧!”
韦禁一听有点咂舌,怪叫道:“你耍得动吗?”
“耍得动。平日里那些木扁担、竹扁担实在是鸡毛一般,太轻了,使着不得劲,幸亏这次弄到了这玩意,舞起来可是虎虎生风。”大泥鳅说到自己的得意宝贝,眉飞色舞,又对慕剑风道:“主公要是不信的话?奴才马上使给你看看?”说着便要下马。
慕剑风觉得他真是太单纯了,但也非常欣慰,道:“你说使得就使得,我不用看了。”韦禁道:“泥鳅,我看这东西像是镔铁打得吧!你哪来的这玩意?”慕剑风觉得也非常好奇,大泥鳅人生地不熟,不知他从哪弄到这稀有的东西,当下注视着他,显然也想知道原因。
大泥鳅心直口快道:“是蓝姐姐托人给我弄得,她那次看我在院子里练功一连挥断了几根棍子,于是便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兵器,我便说要是能有根无坚不摧的铁扁担就好了……”他还想接着解释,慕剑风打断道:“仪妹对江城也是不甚熟悉,她托谁了?”
大泥鳅嚼着他的辣椒,不断地哈气,憨厚道:“这个奴才就不清楚了。”
慕剑风略感疑惑,但是随即想到江阳郡盛产铁矿,这以后锻造兵器的铁源总算是有了保证,这可比夺一座城池还要宝贵,心中也有点高兴。
就在这时,忽然不远处的密林中传来阵阵悠扬苍凉的笛声,时高时低,若非内力深厚者很难听觉。韦禁首先竖起耳朵,警觉起来,慕剑风也向那个方向看去,其他人则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韦禁咦了一声,缓缓道:“主公,此笛声来得蹊跷,可听这韵律像是在召唤咱们。”他精通音律,自己使得又是铁笛,对于个中含义当然是了如指掌。
慕剑风点头道:“我也举得奇怪,也不知对方来意为何?”
“不管是敌是友,如今在行军途中,咱们还是不见为妙。”
“对方如此遮遮掩掩,显然是有隐衷,可又有如此胆量,敢到军中来找我,我倒有兴趣去会会此人。”
“主公,江湖上奇人异士甚多,咱们要紧军务在身还是不要节 外生枝的好。”
韦禁就怕慕剑风好奇心起,又不知惹出什么事情来,连忙出言劝阻,慕剑风回想先前的种种事情也有些犹豫,但是如此弃之而去,又实在不是他的风格,于是道:“去看看究竟,也没什么大不了,要是情形不对,立马撤回来还不简单。”
“既是主公心意已决,那就让属下一起陪同前去,也可有个照应。”
“好。”慕剑风这次没有拒绝韦禁的好意,毕竟这也是老成持重之见,于是吩咐道:“泥鳅,你领兵继续前行,我和韦先生去那边林中看看。”
大泥鳅担心道:“这种事情哪弄的着主人出马,让奴才前去探个究竟便是。”
“来人像是武林中人,你不是他的对手,再说他有意约我,你去了也没什么用。”说着慕剑风拨转马头,踏雪疾奔,韦禁紧随其后。
走了不到一里,已到林前,前面无路可去,两人弃马步行,飞快的在林中穿梭,只听得呼呼的狂风吹得那光秃秃的树杈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转眼来到一块空地。晶莹闪亮的雪地上印着一行娇小的脚印,像是刻意雕刻出来的一般,脚印尽头站着一道修长的绿色背影。
慕剑风还未站稳,背影便发出一道柔和的声音道:“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定国侯也是个胆小如鼠之人,会见朋友还要带上侍卫,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那声音刚柔并济,着实好听,可是语意里却是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如今这世道不太平,防人之心不可无,慕某又怎知来者竟是小姐孤身一人?况且慕某什么时候有了小姐这般朋友,倒是颇感意外。”慕剑风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小姐可否转身以示玉容。”
“咱们见面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听懂我的话就行了。”
慕剑风越发好奇,道:“那小姐雪夜约见在下到底有何指教?”
“你的确是个有手段的人,难怪若晨愿意死心塌地地给你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