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剑风在常城吃了个闭门羹,但总算见识了师碧菱的才干,于是紧急溯江而上,赶往江城。
等赶到江城的时候已是第二日黄昏时分,先到了水寨,众人得了消息,一面派人向赵成刚禀报,一面护送慕剑风进城。
进城的时候已是半夜时分,赵成刚亲自出城迎接,真是千幡万旗,虎罴云集,一路上火把此起彼伏,有名王宵猎的气度。慕剑风再次回到自己的地盘,看着雄壮的军威,胸中的那股雄心壮志再次涌起,只觉得满城金甲,尽是锦绣山河。
“成刚啊!你带兵有方,可堪嘉奖。”两人已有年余不见,此次重逢各是喜不自胜。慕剑风简单地检阅了一下部队便算是完成了入城式,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江城,一切都有新奇感,又对墨隐道:“你就是小白鲨墨隐?”
“属下正是。”墨隐虽然如今已是江城的水军统领,也算是这大江上的头面人物,但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慕剑风,对自己传说中的这位威震帝国的主公着实好奇,因此应答起来还有点紧张。慕剑风又道:“我从水寨那边过来,你管理的水军还是有模有样的,要多多用心,将来有你立功的机会。”
“谨遵主公教诲。”
众人簇拥着慕剑风到了奉天阁,以前这里是韩宗安的寝宫,修筑的富丽堂皇,穷极奢侈,此次正好用来作为慕剑风的下榻之所。
慕剑风到了门口,刀枪剑戟之中,却见正有一群奴婢跪在两旁,喊道:“奴婢廖若晨叩见主公,祝主公年华永驻,开疆拓土。”说着众人一起念叨起来,这对慕剑风来说倒还是第一次,如此歌功颂德使他感到一丝不快,但是嘴上却道:“原来是廖姑娘,你居功厥伟,快快请起。”
慕剑风早从聂心依那里听来了廖若晨的情况,此次见面倒也不陌生,但是廖若晨那妩媚的面容倒还是大出慕剑风意料之外,暗忖:“难怪能讨得韩宗安的欢心,果然是三分妩媚,七分妖娆,天生尤物啊!”他虽欣赏她的面容身段,但是对于弑主投敌之人总是怀着些许戒备的,并没和她多说,直接进入内庭。
慕剑风住了主阁,聂心依她们各按身份一一住下,受伤的血魄和李玉也派了大夫细加照顾。
一路住在船上可把慕剑风憋坏了,当夜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一觉睡到天亮,又随即找赵成刚询问最近汉郡的动向,这才知道了两件大事。第一:汉郡的北边门户正阳关已经失守,伦加与张文信退守汉城,而西边门户五龙关也是岌岌可危,如今常存愈、葛育都已到关上助守;第二对于江阳郡橘城的争夺已到关键时刻,此事廖若晨正在经手办理。慕剑风震惊汉郡的局势已糜烂至此,气不打一处来,严令赵成刚办好橘城之事,而自己随即找来地图开始琢磨着怎么能够解决这西北的危局。
慕剑风一忙便到了废寝忘食的境地,仔细思量着赵成刚下午向他汇报的情况,深感这家可不好当。汉郡已是民疲财乏,军队也缺少机动兵力,新近得来的西山郡和江阳郡的地盘尚未稳固,此时也抽不出力量来,仅凭自己手中这点力量要想击败西边的柔达人和北面的秦家,无疑是痴人说梦。
正在他焦躁不安之时,萧水寒走了进来,身穿白底金边雕花浴袍,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盘起,一对饱满的胸部骄傲地挺立着,随着她走动的节 奏而上下浮动不已,整个人宛如一道春风,给人带来阵阵暖意。她一进房间就发现她沐浴前给慕剑风端来的晚餐还是纹丝未动,可把她急得大叫道:“主人,你怎么还没吃啊?”说着走到慕剑风身边一把把他面前的地图卷了起来,娇骂道:“整天看这鬼什劳子东西,也不知道累啊!”
慕剑风可是一愣,要知道还从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因此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觉得不对的时候,萧水寒早把地图收了起来,把饭盘端了过来,唠叨道:“你看,我刚才还千叮咛万嘱咐,可你就是不听,这汤都凉了,还怎么吃,我再叫她们拿下去热一热。”
她手脚倒是麻利,很快便把几道菜摆在慕剑风面前,顿时飘来一股浓郁的香气,慕剑风到这时才想起他真的是饿了。看着这些造型独特,做工考究的饭食,慕剑风食欲大动,刚才那股无名恶火算是降了一半,可还是没有丝毫动手的意思。
萧水寒看着他僵硬的面孔,知道他有火要发,可她倒也不怕,给慕剑风围上围巾,便端起那碗佐料丰富的白米饭,拿勺子喂起来,但慕剑风并不张嘴。萧水寒叹了一口气,委屈道:“奴婢知道主人怪奴婢没规矩,可主人也太不爱惜自己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进晚膳,这把身子累垮了怎么办?您还是先把饭吃了吧,您要罚奴婢,等您吃完了,奴婢自个去刑房领受鞭刑。”
“放肆。”慕剑风看着她潸然泪下的神态,心中一软,那是半点怒气也没有了,有的只是怜惜,故作正经道:“记着,我还没罚你,谁能伤你分毫?哪怕是你自己也不行。”说着捧着她的右颊,抹掉了那滴即将落下的晶莹泪珠,道:“下不为例。”
萧水寒鼻子一酸,点点头,道:“先吃饭。”又道:“奴婢特意给您准备了些粗粮,和米饭搭着吃。”
慕剑风大为感动,道:“没想到我只是随便一说,你倒记在心上。”
“主人的每句话奴婢都牢牢地记在心上,可惜的是奴婢说的话主人没一句能放在心上。”
慕剑风看着她楚楚动人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转移话题道:“这些饭菜都是你做的?”
“对啊!来尝尝这道清蒸鲈鱼。”萧水寒看得出慕剑风对饭菜还是很满意的,接着道:“奴婢怕那些下人毛手毛脚,不合您的口味。”
“以前在外面那是缺少人手,以后这些事情还是让下人们去做吧!”
“只要主人满意,奴婢做什么无所谓!再说,在其它方面奴婢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能在饮食休息上尽上一分心力,奴婢也就心满意足了。”
“你能有这份心思,我也就足够欣慰了。”
“奴婢有个请求,不知主人能否答应?”
慕剑风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答应道:“什么?你说吧!”
“奴婢想跟您约法三章,以后您在饮食起居方面得听奴婢的安排,奴婢让你什么时候用膳,什么时候休息,您都得遵守。”
“那你岂不是要控制本侯?”慕剑风眼睛一瞪,假装动怒。萧水寒却是直视着他,答:“随便您怎么说,奴婢可不能再由着您胡来了。”
“你不怕我发怒?”
“主人即便一时生气责罚奴婢,事后还是会想起奴婢的好,奴婢不怕。”
慕剑风一阵苦笑,摇头道:“要怪也只能怪我太宠你了,这般没有规矩,好,我答应你,以后只要是没有特殊情况,一切饮食起居都听你的安排。”
萧水寒替慕剑风擦擦嘴,点头道:“这还差不多。”两人这些日子朝夕相处,逐渐也摸着了性格,萧水寒如今是庖丁解牛,顺水行舟,自然是无往而不利。
很快,萧水寒又伺候着慕剑风喝了几口汤,总算是把晚膳解决了。慕剑风站起身子,在房间里踱步,萧水寒收拾了东西,外面自有下人接应,片刻便又折了回来。慕剑风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问道:“水寒,这两天有没有什么人找过你?”
萧水寒走到床头,铺开被褥,随口答道:“没有啊!人生地不熟的,哪个人会来找奴婢?”
慕剑风神秘笑道:“你再仔细想想?”
萧水寒手上不慢,很快便把毛毯、棉被整理妥当,准备伺候慕剑风睡觉,被慕剑风一追问,坐下来仔细一想,幡然醒悟道:“被您这么一问,奴婢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谁?”
萧水寒自己先躺在被窝里给慕剑风暖被子,顺口道:“廖若晨廖姑娘。”
“她找你何事?”
“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怕咱们一切都不熟悉,怕这些下人怠慢了主人,过来指点指点,好歹她也算是地主。”
“什么地主不地主,还不都是奴婢?”慕剑风忽然面色一冷,萧水寒随口一说,没想到引起慕剑风不快,心里胆怯一分,委屈一分,低沉道:“是,奴婢说错话了。”随即便不再言语。
慕剑风摸了摸下巴,道:“此人也算是细心,看来并不简单。”他心中早对廖若晨颇有偏见,只不过目前还不能妄下定论。
萧水寒此刻可再不敢插嘴了,躺在被窝中,独自感伤起来,毕竟她也是从敌对阵营中投靠过来的,身份类似,顿时起了物伤其类之感。
慕剑风又道:“以后要找你的人还会越来越多,你自己把握分寸,什么事情该干,什么事情不该干,要拿捏好。”
萧水寒身子突然一凉,猛然领悟一个道理,那便是如今她的身份不同了,原来在外面慕剑风身边的人都知道她俘虏的身份,也没怎么把她当回事,她自己也有点自卑。而现今这些人可不知这么多,只看到自己一直在慕剑风身边伺候,便是主公的心腹红人,巴结还来不及,而慕剑风今夜提起此事正是早就看穿了事态的变化,同时也是给她敲响警钟,不要骄蹇放纵,不然定没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