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剑风由于搭救了蓝如仪不便再回大营,而且心忧汉郡形势,于是借得一艘战船,同时留书一封于柳国,只说途中偶遇部属得知军情十万火急,只得连夜不告而别,大军则由偏将带回。
在泗水中连行了两日水路,又接到一封飞鸽传书得知天雷城大军连下江城,常城,战局朝有利方向发展,可就当他们进入淮阳郡地界时突然得到一条不好的消息。霹雳门、飞鱼帮、许家分兵三路围攻江夏郡,聂家形势岌岌可危。
慕剑风站在船头,吹着冷风,遥望繁星欲坠,似有一种春天来临的气息,可是他此时的心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旦江夏沦陷,不但对不起聂心依,更使自己少了一路强力外援,对于自己以后扫灭群雄甚为不利。可面前手中并无军队,有心无力,远远看着蓝如仪房中灯火跳动,慕剑风心中一动:“说实话她也的确是位千古佳人,只是脾气大得吓人,也不知她消火没有。”心念所至,慕剑风走进蓝如仪的船舱,只见一位俏佳人扶腮静坐,艳如桃花,愁眉不展,使人望而生怜。
“怎么?有心事啊?”慕剑风走到桌前坐下,嘻嘻一笑,拿起桌上的一只柑橘道:“麻烦你帮个忙,剥个橘子,我右手不方便。”
蓝如仪起初并不理他,在她眼中慕剑风就是个无行浪子,面目可憎。可慕剑风似乎并不在意,又问道:“我看你气色不错,想必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吧!”
蓝如仪转过头去,依旧不理不睬,慕剑风无可奈何,只得怏怏道:“嗨!如今这世道,小娘子也不伺候夫君了,真是目无尊卑,纲常紊乱啊!”
蓝如仪大怒道:“慕剑风,你再说这乱七八糟的言语,别怪我翻脸无情。我翠烟门世代纯洁,岂容你再三羞辱?”慕剑风心中咯噔一下,暗叫道:“不会她们也是守身如玉的主吧!那岂不是有缘无分,空欢喜一场?”想到冷湘琪为门规所制,拒绝了自己,如今蓝如仪也是这般,他心中早把那些陈旧迂腐的门规骂了个十遍八遍,忖道:“也不知哪个混蛋定下的这种烂规矩,真是害人不浅。”摸了摸下巴,失落道:“你既不喜欢,不说便是,不过说实话,你的确挺漂亮。”
蓝如仪唰的站起身来,怒道:“你还说?”慕剑风彻底没辙,摇手道:“不说了,也别这么大火气吗!”他不知为什么,在这宛如带刺玫瑰的女人面前他是温驯异常,简直不像平时的自己。又道:“我只是来提醒你,咱们已到贺谦川的地盘了,他对你觊觎已久,咱们得多加小心。”
“贺老贼一心想霸占这东南漕运,这次恐怕得被他称心如意了。”蓝如仪突然怒火全消,坐下身子,显然是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心生悲凉起来,喃喃道:“就凭现在手中这点实力,也不知复派在何日?”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他本想安慰她几句,可是怎么也想不到合适的措辞,只说:“过了淮阳郡我准备去一下江夏,聂家与我有旧,如今遭人围攻,我非得去助一臂之力不可,你可有意同去?”
蓝如仪惊疑道:“哦?有这种事情?是谁进攻江夏郡?”
“霹雳门、飞鱼帮、许家三家联手。”
蓝如仪也微感诧异,想到这世间纷争不断,即便如江夏郡这种一方诸侯也不免沦为他人的猎物,她自己一个小小的江湖门派被人欺负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只是叹道:“那倒真的有点棘手,你怎么去?就带着这船里的几十人?那恐怕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
“我汉郡大军远隔重山,一时半会也赶不及,只能是我独自先去,到时见机行事了。”
蓝如仪听慕剑风这句坚定十足的话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道:“没想到你也是个负责之人,江湖上都传说你为了救聂家的小姐连性命也不要了,如今为了他家之事也愿孤身赴险,可为什么平时却是这般……”蓝如仪话未说完,其实慕剑风不听也知道她的意思了,接口道:“可平时为什么这般风流倜傥,不拘小节 ?”
蓝如仪扑哧一笑,道:“呸,好不知羞,尽往自己脸上贴金。”真是桃花一笑百媚生,慕剑风心驰神往,痴痴的看着她,拿起一个橘子道:“帮个忙。”
蓝如仪看他这么大胆的看着自己,娇羞万分,翘嘴道:“不许你这么看着我。”
“你帮我剥了这个橘子,我就不看着你。”
蓝如仪看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终于伸手接过了那只橘子,展开玉指,轻柔的剥开橘皮,把一个剥得鲜嫩光滑的橘子递给慕剑风。慕剑风欣赏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觉得无一不美,真是心灵手巧,美妙绝伦,心中暗想:“如此女子,一定要娶回家去。”如果说一开始慕剑风还只是带着嬉戏玩笑的态度的话,这时他对蓝如仪的情根已深深种下。一边用左手吃着橘子,一边暗自盘算,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橘子是什么味道他是一点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心里甜如蜜糖。
“你的右手怎么了?”蓝如仪看着慕剑风空悬的右手,也生了好奇之心。慕剑风坦然道:“与人决斗时伤了经脉,废了。”
“谁?”“穿心剑黄林忠。”
“是他?难怪了?”蓝如仪也知慕剑风武艺高强,一般人奈何不了他,能使他受此重伤之人定不是一般人物,继续道:“经脉僵滞太久,恐怕会导致血脉堵塞,肌肉萎缩,你平日还得多加护理才是。”
“它平日全无感觉,我便是等于少了一条手臂的样子,也懒得去管它。”
“你怎可这么大意?虽说续接经脉之事微乎其微,千载难逢,但毕竟还有一丝希望,你不可自暴自弃,万一以后有机会,你岂不是后悔莫及?”
慕剑风听着这话,心中无比舒畅,暗道:“看来她还是挺关心我的,真是刀子嘴豆腐心。”于是笑道:“其实我身上还中了一种毒,无时无刻不让我铭记在心,却与你有莫大的渊源。”
蓝如仪面色一冷,以为慕剑风又要拐弯抹角拿些风言风语来挑逗她,喝道:“你不会是又要讨骂?”
慕剑风看她如此态度,知她会错了意,连忙摆手道:“这次我可是照实直说,不带半点水分,我中了贵派的‘红焰赤光粉’之毒,热毒时常发作,苦不堪言。”
蓝如仪半信半疑道:“竟有此事?我不大相信,这‘红焰赤光粉’乃是敝派的独门奇药,轻易从不使出,而且中者若无解药绝对活不过七天,你如今过得好好的,怎会是中了此毒?”
慕剑风也是百思不解,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最近热毒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反倒觉得身体内多了一股奇异热流,尚不能控制自如,到处乱窜。”
蓝如仪看慕剑风不似说笑,于是道:“你把你的右手给我看看。”
慕剑风苦笑道:“抬不起来,你要是想看,还得自己过来。”说着脸上露出一股让人无法琢磨的笑容。蓝如仪虽觉得有点尴尬,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走了过去,缓缓的抬起慕剑风的右臂,在他掌心、脉搏、虎口处仔细查看,自言自语道:“真是太奇怪了,这倒的确是‘烈焰赤光粉’的症状,只是似乎不像是吸入所致。”
“的确不是吸入中毒,乃是毒气从剑孔中穿入。”慕剑风回忆往事,有些黯然神伤。
蓝如仪道:“寻常敝派施用此毒乃是配合火器使用,爆炸之时此毒混在烟雾之中使人无法觉察,被攻击之人如果不被炸死,也会吸入此毒中毒而死,可你这种中毒之法却是前所未闻。而且你现在体中所中之毒已解了大半,性命应该是无虞了。”她一边说,一边捏着慕剑风右臂的几处关节 ,穴位,说着也奇怪,慕剑风竟会零星地感到一种酥麻感,畅快无比,仿佛整个人都要漂浮起来一般,急问道:“你这是什么手法?”
蓝如仪却是低头不语,只见她一手握住慕剑风小臂三处经脉,一手在上臂上不断捋动,掌心微微泛出青光,慕剑风心中直呼痛快。过了一杯茶的时间,蓝如仪突然一阵头晕,松开手去,慕剑风见她面色很差,急切问道:“你怎么了?”
蓝如仪摇摇头,道:“没什么,大概是用功太急了,休息一会便没事了。”慕剑风于心不忍,知她是为自己疗伤遭此痛苦,一手抓住她的脉搏,道:“让我给你看看。”片刻便知蓝如仪脉象混乱,显然旧伤未愈。于是连忙在她背心上输进一股真气,只觉得自己的真气进入她体内毫无阻碍,甚至还有一股真气急速被融为一体。蓝如仪顿时觉得烦闷感消失不见,人也一下子轻松不少,惊奇道:“怎么会这样?”
慕剑风笑道:“你上次是为我剑气所伤,我这罪魁祸首给你疗伤那是最合适不过了。”说着不自觉的搂住了蓝如仪,只觉得入手处柔软而富有弹性,一股扑鼻的幽香传来,霎时间已有心猿意马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