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羽知他脾性,也不多作纠缠,转向冷湘琪道:“冷姑娘,事情办得怎样?”冷湘琪摇摇头道:“我把柳国给放走了。”“什么?你放走了那小子?”黄石散人大吃一惊,随即埋怨道:“我说女人靠不住吧!要是让老夫出手怎会出现这么糟糕的结局?”说着朝严羽瞪了一眼,显然是责怪他没有知人之明。
冷湘琪淡淡道:“慕剑风答应我劝柳国退兵,并且保住翠烟门,我这才放人的。”
蓝如仪苦笑道:“此人的言语怎可轻信,他与柳国狼狈为奸,若不是他从中作梗,我早把柳国给宰了。”
冷湘琪道:“我虽与他相交不深,他也知他并非言而无信之人,不可贸然下定论。只是他曾劝说蓝妹妹带领门众撤离本堂,暂避风头。”
蓝如仪挣扎道:“此地是我门百年基业所在,一朝放弃,于心何忍?”说着坠下泪来,哽咽道:“六位师叔年老目盲还要遭此颠簸,我真是愧对列祖列宗啊!”她心知肚明,若是不撤,翠烟门经不得两三波攻击便要门破人亡,三十六计惟有走为上计。
堂上众人无不心中凄凉,这时却传来一道突兀的笑声,持续不断,窗棂震动,发出嗡嗡的声响,可见来人内力之精纯。蓝如仪等人连忙戒备,只见厅外三道人影从天而降,缓步走了进来,为首一人面带金字,满脸杀气,正是青爪鹰“崔晋”,他左手之人一连阴笑,乃是“三指鹰”袁袖,右手之人身材矮小,脑袋却是异常硕大,宛如一个大冬瓜,加上头顶毛发稀疏,甚是丑陋,他一副得意的模样,明显刚才的笑声是他所发。
蓝如仪不愧是一门掌教,不为外变所震慑,抱拳道:“原来是鹰帮的三位大侠,不知日暮驾临敝派有何贵干?”
那秃发之人昂首道:“听说翠烟门遭人围攻,我们同为武林一脉,没理由不来相助一臂之力。”他话声中故意加了几分力道,显然有卖弄的意思。黄石散人最是瞧不惯,怪叫道:“卓老儿,你没事来此叫丧作甚?扯直了嗓子,难听死了。”说着揉揉自己的耳朵,一副饱受摧残的样子。原来这秃发之人也是鹰帮的元老,人称‘秃鹰’卓奥林。
卓奥林朝黄石散人瞧了一眼,反唇相讥道:“我说是谁这么没有家教,原来是黄石你这孤魂野鬼,怎么,到这翠烟门来吃软饭来了?”
黄石散人急道:“你说什么?”面红耳赤,说着便要动手。还是严羽劝解道:“既然都是前来助拳的英雄,不可伤了和气。”还待再说,突然满脸阴云的崔晋道:“翠烟门岌岌可危,破灭就在眼前,‘七彩水晶链’乃是武林重宝,万不可落在恶人之手,我鹰帮身肩武林重任,理当承担责任,还请蓝掌门把‘七彩水晶链’交予我帮保管,这样一来可以免了朝廷的口舌,二来也算是为武林出了一份力。”
蓝如仪暗自一惊,忖道:“鹰帮原来也是打‘七彩水晶链’的主意,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明火执仗,看来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信心,我得小心应付。”于是娇笑道:“崔大侠真是说笑了,‘七彩水晶链’乃是敝派的镇山之宝,从来是人在物在,旁人哪怕是想见上一眼也是不可,岂能借予他人?各位大侠若是真心相助敝派抵御强敌,小妹自是衷心感激,如果各位另有图谋,还请早回。”说着一脸冷酷,显示出决绝之心。
袁袖在一旁吊儿郎当道:“二哥,看来人家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咱们多说无益,还得手底下见真章。”他抖抖手脚,极尽蔑视之能事,激得杨启轩大怒道:“哪里来的野小子?这般目中无人,看小爷来收拾你。”说着双拳挥出,劲风阵阵,已掠出阵来。
袁袖阴冷一笑,也不答话,双手勾成爪形,迎面而上。杨启轩拳风刚劲,虎虎生风,全是大开大合的路数,同时腿法甚为灵活,配合得拳法,攻如水银泻地,守如铜墙铁壁,看得众人都是暗自惊叹。袁袖不紧不慢,守多攻少,每到紧要关头才出一二狠招,挽回劣势。
杨启轩幼禀庭训,早得威名,自养成了一股高高在上的气质,眼看自己占尽上风,暗自得意道:“这些江湖熟手也不过尔耳!待我使出真本事,也叫他知道厉害。”于是一味抢攻,频率加快,慢慢得后路也就顾忌的少了。
正在这时杨启轩一招“长河落日”,正攻袁袖的咽喉,袁袖双爪一格,险险避开,身子已后仰成一条直线,杨启轩岂容他喘息,横腿扫来,不料袁袖突然身子腾空而起,空中双臂舒展,
变爪为喙形,直取杨启轩双目。杨启轩只顾抢攻,突然被袁袖转守为攻,击得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双拳高举而上,“天雷滚滚”全力使出,只听见“格拉格拉”骨骼爆响之声连续不断。严羽不禁叫道:“八节 拳。”轰得一声,杨启轩只觉得指骨爆痛,险些握拳不住,散了开去。
袁袖也觉得身子在空中被人轰了上去,恼羞成怒道:“小子,看招。”双爪在空中不断飞舞,泛出无数橙光,杨启轩感到一阵阵切肤的剧痛传来,自己躲闪无地,动弹不得,暗惊道:“这是什么古怪的招数,我怎么施展不开?”他到这时才渐渐明白江湖藏龙卧虎,自己实战经验浅薄,不可稍有自傲之心。可是事已至此,后悔都已是废话,惟有拿出真才实学才能免于羞辱,巨吼一声,全身关节 爆响,内力聚于右臂,迎着袁袖轰出。第一拳只打出三寸,第二拳五寸,一拳强过一拳,竟然一口气打出五拳,漫天白光,连厅中的气流都开始撕裂,奔走。
这场剧斗已到白热化的境地,没想到两人竟会斗得如此旗鼓相当。袁袖不料杨启轩有此反扑,自己八成功力仍挡不住他的八节 拳,在空中硬挨了一拳,踉跄着地。杨启轩也不会好过,浑身肌肤刺痛,隐隐渗出血丝,狼狈不堪,全身没有半点余劲。“八节 拳”乃是一种透支体能的拳法,虽然凶狠异常,但是对发拳者本人危害也不小,因此几乎无人催发至极致,今日杨启轩为了不在蓝如仪面前丢人,毫无顾忌的使出,已然受了不轻的内伤,只是一时看不来而已。
袁袖看他神色未变,不知他底细,虽然不忿,但也不敢再攻,怏怏退了回来。在一旁观战的崔晋不禁拍起手来,道:“江湖都说万向宗杨家代代出人才,家业不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八节 拳享誉武林这么久的确有他的独到之处。”说着扫了一眼场中众人,恶狠狠道:“不过今日我势在必得,又有谁能挡得住我?”
蓝如仪上前掺扶杨启轩,关切道:“杨公子,你没事吧?”杨启轩得美人垂怜,心花怒放,天大的伤也吃到肚子里去了,强挺道:“不碍事,不碍事。”蓝如仪却是忧心如焚,己方这边多半带伤,如今只剩下冷湘琪与黄石散人无恙,可能否战下武林中臭名昭著的青爪鹰‘崔晋’谁也说不准。倒是黄石散人嬉皮笑脸道:“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那面上带字的匪人,就让老夫来会会你。”也不知他是真不知崔晋的身份,还是故意调侃,可这句话真把崔晋给惹恼了,正要出手教训。卓奥林一把拦住他道:“这副老骨头留给我来拆好了。”说着鱼跃而出,竟然用那大脑袋直顶黄石散人。
黄石散人嘿嘿一笑,也做出一个古怪的动作,全身倒立,双腿乱鞭,迎向卓奥林。一个头硬如铁,一个腿快如鞭,全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招数,看得众人眼花缭乱。黄石散人一会用腿,一会又是近身扭打,一会又散开游斗,引得卓奥林不停摇头,嘭嘭嘭不断进攻,轰得一下,也不知黄石散人哪里随手抄起一张木椅,正好砸在卓奥林头上,只见碎木横飞,眨眼被轰得七零八落,黄石散人倒吸一口冷气,怪叫道:“好硬的头颅,爷爷不陪你玩了。”说着往地上一躺,动也不动。
卓奥林阴笑道:“老家伙找死。”聚集功力,猛地撞下,眼看便要把黄石散人撞得七荤八素,肝肠俱裂,说时迟那时快,黄石散人突然倒立而起,也是头颅朝下,笔直地立在空中。卓奥林扑了个空,一头撞在地板上,眼冒金星,好不疼痛,睁眼竟看到黄石散人摆出一张鬼脸在那嘲笑于他,气得他想要一把把黄石散人的心肝也掏了出来。
黄石散人可不是傻子,眼看卓奥林一时起不来身,腰部一扭,双腿并排踢出,轰的一下,把卓奥林踢得横飞出去,顶在墙上,血流不止。他自个挺腰而起,拍拍身上的灰尘,揶揄道:“老秃头,你还就这么点本事啊!这些年怎么一点长进也没,真是令人扫兴。”说着头也不回的走到一旁。这边蓝如仪暗喜道:“别看黄石散人疯疯癫癫,手下功夫到着实不弱,眼下秃鹰也已受伤,崔晋一人应该兴不起多大的风浪。”正在她轻舒一口气的时候,发现严羽与冷湘琪正紧紧得盯着躺在墙角的卓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