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军余部看见颜道生被射杀吓得犹如惊弓之鸟,纷纷投降,潘自兴也不赶尽杀绝,押着俘虏赶往涪城,刚到城门,从东门方向飞来一条火龙,看旗号正是配合此次涪城突袭战的天雷城山南部队赵成刚部,慕剑风手下两员虎将初次见面,相见恨晚,热情的拥抱在一起。
潘自兴道:“赵兄,早听军师说山南部队强悍善战,今日一见果然个个勇健有力,此次江阳郡会战,他们可要派上大用场了。”赵成刚陪同潘自兴进城,笑道:“谁不知潘兄弟是主公的近卫重臣,统领我城最精锐的城主卫队,我手下这群野猴子怎配得上如此赞誉。”
潘自兴一面吩咐扑灭城中大火,稳定民心,一面在众将的簇拥下来到城主府。他是这次行动的主将,赵成刚也多少让他三分,潘自兴看赵成刚如此谦逊,暗赞道:“难怪主公往日对他交口称赞,果然有种不一般的气度。”两人进了府厅,分左右坐下,赵成刚屏退众人,低声问道:“此次主公神机妙算,咱们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涪城,可是外间传闻说主公在盘山派遇险,到底事情如何?”赵成刚心中这个疑团已是埋藏已久,如今不得不问。
潘自兴脸色闪烁,反问道:“陵城给你的密件上可有主公的印纹?”
“有,正是朱玉金符。”“既有印纹,你又何必多问?”
赵成刚看他如何言语含糊,甚是不乐,潘自兴面色黯然,叹气道:“赵兄,我等做下人的,只顾照主子的旨意行事罢了,其它不该问的还是不要多问。”又道:“我知你心中担忧主公,怕有人干政弄权,我可以向你起誓,我只效忠主公及其血脉,如今所为也是替主公办事,若有人怀有二心,潘某必手刃之。”
赵成刚知内中必有蹊跷,但是潘自兴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好打破沙锅问到底,只是喃喃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潘自兴收拾心情道:“拿下涪城只是此次行动的第一步,我已吩咐把颜道生的首级连夜送往青城,只要首级一到青城,屈盖那跳梁小丑必然投降,咱们得把心思用在如何夺取常城上。”
赵成刚颔首道:“黑衣军内讧连连,是老天要亡他,咱们不可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涟弈两城的军队在猛攻常城,师娘子恐怕是挺不住了,咱们得早作打算。”
“没想到这次跳出一个苗巨峰,竟把田怀仙都给收拾了,也不知他是何种野心,要是他为虎作伥投入皇甫裁手下,很可能会挥师攻打常城,如果那样的话,常城城破指日可待。”
“这个倒不必担心,据可靠消息称师娘子与苗巨峰年轻时是一对恋人,苗巨峰一直到现在都是念念不忘,要他攻打常城恐怕不可能。”
潘自兴挫挫手,暗道:“原来如此,这黑衣军可真是复杂。”嘴上却道:“皇甫裁除掉了田怀仙这个最大的障碍,恐怕下一步便是要篡位了。”
赵成刚也同意这个推断,道:“韩宗安这几年沉迷酒色,皇甫裁要是能拉拢苗巨峰,很可能会取韩宗安而代之,江城少不得还有一场血斗。”
“最好让他们斗个鱼死网破,咱们趁机把整个江阳郡都拿过来。”
两人对视一笑,心中的想法显然深有默契。正在两人谈得火热朝天之时,外面禀报道:“青山派步掌门求见。”
赵成刚道:“涪城乃青山派旧领,步河阳此次派门下弟子潜入城中里应外合,出力不小,恐怕要来讨要涪城。”
潘自兴道:“笑话!这城池是咱们从黑衣军手中夺来的,以后他就只能姓慕,他人休想动那歪脑筋。再说要不是主公收留这些丧家之犬,他们早就抛尸荒野了,哪有资格在此提这非分之想。”
“话虽如此,可咱们目前毕竟尚需他们的助力,不可怠慢得罪了。”
“赵兄放心,我自有应对之策。”潘自兴显然腹案在心,立刻宣见。话音刚落,门外一前一后走进三人,为首一位中年人头发花白,身材不高,但是身姿挺拔,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布衫,别有一番气度,正是步河阳。他身后一男一女,皆是年轻人,女的一身劲装,面容秀丽,常年的奔波使得她脸上略显刚毅之色。那年轻男子气度不凡,虽然尚显稚嫩,终究掩饰不住那股英气。
他们刚进大厅,潘自兴和赵成刚起身相迎道:“步掌门,有失远迎,失礼,失礼。此行有劳了,请坐。”
步河阳也是拱手道:“见过两位将军。”他们还是初次见到赵成刚,少不得一番引荐,步河阳暗想:“此人沉着大气,绝不简单,慕剑风手下怎如此多的人才?”嘴上却介绍道:“这位是爱徒雪莹,这位是犬子步谦。”
“哈哈,果然是人中龙凤,步少侠仪表堂堂,前途不可限量。”赵成刚也是一阵奉承。
步河阳道:“以后还得多靠两位将军提携。”
潘自兴一边伸手示意各位坐下,一边热情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次步掌门如此出力,小弟一定会向主公如实禀报,到时步公子在军中谋个差遣那是顺理成章。”
不料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步谦却冷冰冰道:“小民山野村夫受不了军纪约束,也当不得侯爷重赏,只求慕侯爷能大发慈悲早日归还我涪城旧领,我派自当感恩戴德。”此言一出,潘自兴面色一冷,暗忖:“青山派果然不识抬举,那日在川城就见不得他们这股嚣张的气势,要不是魏先生和子亮拦着,非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可,不想今日又来涪城撒野,他还真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不成。”潘自兴常年追随慕剑风,骨子里早就培养出一股傲气,当下冷冷一笑,坐下道:“步公子好大的口气,我家主公的赏赐不知多少人日思夜想,你却这般不屑一顾,莫非不把他老人家放在眼里?要知道,据我所知在这西南还从没人敢拒绝他的好意。”说到最后,潘自兴把那杯盖在茶杯口子上不停摩擦,发出呲呲的声音,气氛僵硬到了极点。
步谦看潘自兴如此倨傲,怒道:“潘将军,你不要……”却听步河阳道:“住口,这里哪轮的到你说话,还不快向潘将军赔罪。”他又向潘自兴拱手道:“犬子年轻不懂事,但我知他绝无冒犯侯爷的意思,还请潘将军多多见谅。”一旁的张雪莹也连忙拉住兀自气愤不过的步谦,道:“敝派上下都对慕侯爷的仗义援手感激不已,怎会不知感恩图报?”
看步河阳服软,潘自兴内心暗乐,忖道:“先把你们的气势打下去,省的不知天高地厚,胡乱开价。”又朝步谦看了看,只见他面色一阵红一阵青,暗忖道:“真是步谦,不谦,以后少不得要吃苦头。”他装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道:“懂得安分守己那是最好了,要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要珍惜机会。”他这副老学究的模样连赵成刚看得都想暗笑,俨然是老子教训儿子的口气。
步河阳早就气得七窍生烟,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低声道:“潘将军,我青山派创派已有数百年,基业尽在这青、涪二城,自从被黑衣逆贼颠覆后,门下几百口随我四处漂泊,苦不堪言,幸亏侯爷仗义收留,在下真是感激涕零。如今涪城光复,我想在此重振门派,还请侯爷能够恩准。”
“哦!”潘自兴故意一愣,不答步河阳,反侧头对赵成刚道:“赵将军,据我所知貌似这青山派的祖山在距青城西南七十里的青山,什么时候跑到涪城来了。也不知是不是我记错了。”潘自兴故意装傻,赵成刚心领神会,道:“好像是,这涪城貌似也是数十年前参与镇压黑衣军所得。”两人旁若无人,但是意思是再明白不过,你青山派回青山去自没人阻拦,但要想据有涪城那是根本不可能。
步谦实在看不过去,如火山喷发般吼道:“你们不要太过分,杀人不过点头低,我们容不得你们这般侮辱。”可他这么一吼,厅外涌进无数士兵,个个拔剑在手,只要潘自兴一声令下便可把这三人斩成肉泥。
潘自兴假怒道:“你们干什么?这么没有规矩,还不快给老子滚出去,没有命令不得上厅。”那些士兵领了命令朝步谦瞅瞅,怏怏而回。潘自兴赔笑道:“在下一介武夫,言语不当之处,还请各位不要见怪。”又朝步河阳道:“步公子年纪不大,火气倒是不小,我喜欢,我喜欢。”说着点头微笑起来,赵成刚也道:“虎父无犬子,步掌门一代英雄,看来是后继有人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步河阳老脸通红,可是看到刚才这副情形,要是翻脸而去的话,他青山派恐怕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如此僵局之下,连饱经挫折,脾气日趋稳重的张雪莹心中都有一股恶气,暗忖道:“他两人明明是骂师父教子无方,这般狗仗人势,真是可恶。”于是冷峻道:“两位将军,敝派虽然目前暂时落难,但仍是江湖名门,容不得你们任意凌辱。再说,把敝派逼走也见不得对侯爷有何好处,还请你们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