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心依莞尔一笑,忽又垂下头来,伤感道:“我也是担心风哥他要是有什么不测……?”颖儿道:“可要是主人在的话,绝对不愿意看到姐姐这副模样,当务之急还是姐姐尽快把身子养好,这才有精力去把主公找回来。”
聂心依暗觉有理,便坐起身子,颖儿赶紧奉上粥来,聂心依刚轻啜一口,又道:“上次他跌入飞棱峰底下的江中,想必一定被冲到下游去了,咱们要加派人手到下游去寻找。”颖儿弄弄衣摆,道:“目前任老他们在负责寻找,可说是日夜不息,却还没有好消息传来。”颖儿说着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悲伤情绪,潸然泪下。
天气的寒冷还能抵挡,但是心里的寒冷却是怎么也驱之不去,深深的印在心中,时不时疼得你痛不欲生。
“让我见见聂姑娘。闪开。”两人沉默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急剧的吵闹声:“不行啊!聂小姐需要休息,任何人都不能打扰。”“我今天还非得见她不可。”
聂心依好一阵疑惑,暗道:“我和天雷城的人基本不熟,怎么这么多人想要见我。”于是问颖儿道:“妹子,这外面是何人?”颖儿早已知来人是谁了,应道:“那是梁姐姐,向来很少出来走动,今日不知怎么想到要见你?”
“梁姐姐?哪个梁姐姐?”“就是秦家的那位,是作为人质留在西城的。”颖儿还未解释清楚,已有一位风情万种,英姿勃发的女子推门进来了,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别人万难模仿,虽然面容有点清瘦,但是举手投足间那成熟撩人的风韵却使人怦然心动,难以自拔。聂心依心中叫了一句:“好漂亮性感的女人,也不知她和风哥是什么关系?”聂心依芳心暗许慕剑风之后,心中一直有个担忧,就是怕他身边美姬众多,到时候自己要“虎口夺食”,少不得一阵“腥风血雨”。如今见了这般女子,心里这种担忧一下子泛滥起来。
颖儿起身迎接道:“梁姐姐,今天你怎么有兴致出来走走,聂姐姐她身子还没恢复,你有事能不能改日再谈。”来人正是梁熙露,她巧目紧盯着聂心依,叹道:“难怪慕剑风愿为你舍去性命了,果然貌若天仙,超凡脱俗。”又道:“颖儿,我只和聂小姐简单聊两句,还望你行个方便。”
颖儿为难的看着聂心依,想征求她的意思,聂心依大方地一笑,道:“梁姐姐,请坐吧!以后便是一家人了,有话但说无妨。”她从颖儿客气的姿态早已猜出梁熙露与慕剑风的关系定不简单,于是非常客气,可梁熙露脸色一冷,道:“聂姑娘,我想你会错意了。我和慕剑风势同水火,何来一家之说?”又对颖儿道:“颖儿,我想和聂小姐单独说几句。”颖儿仍愣在原地,颇感意外的聂心依抢道:“既然如此,这里是天雷城的地盘,颖儿妹子是风哥的贴身心腹,原也不必回避她。”
梁熙露没想到聂心依的态度已完全站在天雷城一边,苦笑一声,冷冷道:“看来你已经不是以前的聂心依了。”聂心依玉手轻抚云髻,流目一转,反问道:“怎么说?”
梁熙露往茶几旁的一张软貂皮藤椅上一坐,双腿叠翘,那流水般的曲线使人怦然心动,淡淡道:“往日的聂心依应该会理智的分析我此行目的,而不是如此感性的轻易下结论。”
聂心依轻舔朱唇,暗忖道:“此女心机缜密,莫非是秦家的长媳,当朝门阀梁氏之女?没想到她竟被扣在西城。”又想道:“既是如此,她此行恐不会有何善谋了。”嘴上却道:“心依自小愚钝,办事没甚主意,只是跟随家严、尊师学了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不想得梁大小姐如此抬爱,真是令人贻笑大方。”
梁熙露却不理她的客套话,直接道:“聂小姐,想必你也是聪明人,和聪明人讲话,我也就不转弯抹角了,此行我有一事相求,希望你看在江湖道义上施以援手。”
聂心依轻轻一笑,道:“你但且说来听听,如今我也是客人身份,恐怕无法替你做主。”
梁熙露面色转红,呼吸也有点僵硬,避开聂心依的目光,道:“不久前慕剑风围攻盘山派,我家紫玄阁易前辈邀集江湖好友相助贵派,想必你也是知晓的。”聂心依是此事的当事人,对于个中缘由当然知之甚清,原不用她多作解释,只是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此事。梁熙露继续道:“贵派得以保全,恐怕这功劳都得记在我家头上,难道你身为盘山派的一份子就连一句感激之言都没有嘛?”聂心依心中也是一阵痛绞,为了此事当时她可是把慕剑风恨死了,对秦家的仗义出手也是深为敬佩,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她身在天雷城再要她讲出抨击慕剑风之言那是万万不行了。
梁熙露道:“你没只言片语,我也不怪你,但是你无论如何得把我这个忙。”聂心依这时真的觉得有点欠她人情,提神道:“到底是何事?”
“关外马家牧场马五侠在途阻击慕家军,身受重伤,一直留在贵派养病,却不想被天雷城的两位奸人给掳了来,关在死囚牢里,说是不日就要处斩,请你务必要救他一救。”
聂心依脑子轰隆一声,尽管她上山时间不多,但是对于马承兄配合天山五老以波音功阻击天雷城的事迹也有所耳闻。此事全因盘山派而起,于理聂心依的确得施以援手,可是她在天雷城无名无份,上下只认识颖儿一人,叫她相救,她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为难道:“马五侠我也是深为敬佩,可仅凭我如今的身份,要想救出他来恐怕不切实际。”
颖儿这时颇为不满道:“这贼人阴险狡诈,用那邪功不知害死我们多少兄弟,幸亏被任傲前辈趁乱掳了来,我都恨不得上去割他几刀,你们却在这里商量着解救他。聂姐姐,你可千万不要插手此事,以免惹祸上身。”聂心依、梁熙露面上都非常难看,站在颖儿的立场上她们也不难理解她的心情,毕竟是生死仇敌,难免恨之入骨。
颖儿又道:“梁姐姐,枉自主人对你这般关切,你却要救他的敌人,真是令人寒心。”她坐在床边,扶着聂心依道:“聂姐姐,你可不能像她那般无情无义,我知主人对你用情深厚,你万不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来。主人最忌内室插手外事,这事全权由周彪将军处理。”
聂心依心里一阵矛盾,暗想:“一边是师门旧恩,一边是新欢大爱,我到底该怎么办?如果风哥就在眼前我必然舍命相求,保他性命,可如今风哥下落不明,我再提出如此要求岂不是火上浇油?”
这时颖儿又道:“前几日,马家大小姐亲来求周将军,都被周将军挡回了。如今我城上下急需振作士气,正好拿他立威。”
梁熙露白了一眼颖儿,对聂心依道:“凭你与慕剑风的交情,只要你肯出面,周彪怎样也要卖你几分薄面,先保住他性命也行啊!”她此话已经挑明,便是要让聂心依以主母的身份出现在西城,可聂心依从来便没这个想法,再说天雷城众将又能服她吗?
梁熙露越说越急,最后声色俱厉道:“马五侠因救我与慕剑风结仇,如他遇害,我必殉之,你良心怎能安稳?”
聂心依被她说着痛处,牙根一紧,暗念道:“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马五侠毕竟有恩于我盘山派,说不得要救他一救,先保住他性命,等寻回风哥,我再求他网开一面,放马五侠一条生路。”
颖儿看她嘴角松动,眼神闪烁,知她有心相帮梁熙露,哼得一声,摆袖而去,气愤道:“都是些吃里爬外的家伙,枉费了我一番好心。”说着直冲门外。聂心依急道:“颖儿,你听我解释啊!”可颖儿早就消失不见。梁熙露此时也一阵空虚,颖儿往日对她不错,而且此次雪姬战死她也感到无比悲伤,两家的愁越结越深,已经很难解开,她夹在中间甚感为难。看着那犹在晃动的雕花木门,梁熙露蓦然无语。
西城后院的暖房中,壁炉燃起熊熊火焰,照得房间里温暖如春,好不舒服。文博满面红光,正在悠闲品茗,时不时咂咂嘴,捻捻胡须,轻松无比。一旁的周彪却在来回踱步,肝火大动,嘴里唠唠叨叨不断:“这古人说得好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婆娘犟牛一样的脾气,可把我烦得寝食难安!这打也不是,赶也不是!”
文博看他那副窝囊的样子,笑道:“战场上无所不能的周将军没想到在情场上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殊为可笑啊!来来,先喝杯茶,消消气。”
周彪急道:“文先生,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取笑我!真是不够兄弟,再怎样今天你也得给我拿个主意,不然我不走了。”周彪说着端起茶来牛饮一番,入嘴尽是茶叶,噗得一声全吐了出来,骂道:“这是什么玩意,又苦又涩?文先生,你整日就喝这个能受得了吗?一点也没‘胭脂红’那般甘甜爽口。”
文博连连摇头,惋惜道:“嗨!可惜了!这么好的茶叶被你给糟蹋了,真是不懂品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