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汉道:“这种事情还是咱们主动的好,等我办完事情回去后,要向堂主禀明此事,下次带分厚礼拜会一下天雷城,毕竟咱们吃江湖饭的人,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强多了。”
大汉道:“座主教训的是。”
原本平静的江面上,突然嘭的一声,铜锣响起,远处涌出三支小艇,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为首的是一位年轻将领。他当先喊道:“哪里来的船只,没有我家通行证,一律不得通过。”
络腮汉看对面气势汹汹,怕有什么麻烦,急忙起身道:“来的是哪家的兵爷,我们是沙头帮的货船,还望行个方便。”
那年轻将领骂道:“这德城还会有哪家军队?当然是我荆郡封家,最近上游不太平,所过船只一律要接受严格盘查,你们也不例外。”
络腮汉一看情形不对,一面命令手下戒备,一面解释道:“我家帮主与贵家主公向来交情匪浅,还望能通融一二。”
年轻将领率船迎面飞驰而来,眼看已到近前,大喝道:“此是我家大公子将领,尔等休要啰嗦,快快停船待检。”
络腮汉暗恨道:“封家真是欺人太甚,往日里我们与他便有商贸冲突,只是帮主不愿多惹是非才处处忍让,逢年过节 没有亏了礼数。如今盐帮垮台,正是我帮抢占湘阳郡市场的大好机会,他们便从中作梗,处处刁难,莫非以为我们好欺不成?”又想:“封家狼子野心,恐怕有吞并湘阳郡之野心,一旦被他们搜出船中的货物,后果不堪设想。如今只好拼一拼了。”
眼看封家船只欲抛搭钩过来,络腮汉当机立断,吼道:“扯足风帆,直冲过去。”手下帮众早就心领神会,扯起满帆。
两船相距不过几丈,沙头帮货船一吃风力,速度猛然加快,随即抢出一个身位,顺流而去,那如流星奔月般的去势把封家其余两船也撞得颠簸荡开,封家战船不料他们会有此招,措手不及,连忙掉转船头,已是追赶不上。沙头帮货船如飞箭般顺流而下。
封家船上一位略显木讷的胖脸汉子看着逐渐消失不见的沙头帮货船,问道:“马将军,怎么这么容易便让他们过去,何不强行把他们留下,船上的东西肯定油水不少。”
那被称为马将军的青年将领冷冷一笑,道:“这便是演戏的火候了。如果咱们明火执仗,做得太明显,沙头帮反而容易起疑。到时候栽赃不成,反惹得一身麻烦。”
木讷汉子叹气道:“可惜了这一船货物,要不然今天可是满载而归啊!”
年轻将领诡异笑道:“失之桑榆收之东隅也未可知啊!”随后大手一挥,喝道:“收兵回寨。”众将士一声吆喝,掉头便走,转眼消失在江边的芦苇丛中。
小船在芦苇丛中左右穿梭,周围皆是黄黄的芦苇,飘着那白花花的飞絮,若不是熟悉环境,早就转得不辨东西了。很快小船驶进一处浅滩,众军士下船把船拖上岸来,那里早有一队人马接着,青年将领上马便走,转过一片树林,远远看见数里之外几十骑奔突而来,那黑色的马标上写着慕字,又有几面写着赵字。
青年将领连忙策马上前,只见来者为首一将骑着一匹高头白马,手中马鞭挥舞,那国字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叫道:“马宇兄弟,马宇兄弟。”
青年将领也催马赶上,应道:“赵将军,赵将军。”原来两人正是天雷城驻扎在神农山的两员大将赵成刚与马宇。
两人并辔而行,赵成刚道:“此行收获如何?”马宇挺挺胸,道:“戏倒是演得不错,就看墨隐怎么收局了。”
赵成刚道:“这个你放心,墨隐的水下功夫我是亲眼见识过的,他手下各个都是水中好手,这趟货咱们是收定了。”两人策马向一处山坡上行去,来到一处凸崖,此处地势开阔,俯瞰而下,苍山如黛,大江奔流,远处美景尽皆收入眼帘,但见江山如画,云气缭绕,散发着一股娇媚的气息,那么令人神往,胸中豪情汹涌。
两人欣赏了一会美景,赵成刚挥鞭一指,道:“此处正是用兵之绝好地利啊!主公早有明算,欲借神农山为跳板争霸大江,如今看来他老人家真是高瞻远瞩,极具战略眼光。”
马宇也连连赞赏,不过仍略带忧愁道:“此地虽控扼大江中游,但也是一块四战之地,东有封家、西有黑衣军、沙头帮,南有凤吟城,没一块好啃的骨头。”
赵成刚眺望东方,点头道:“封家如今已是急不可耐了。在沿江筑起这么多山堡,定是想借此处为通道,把触角伸进江阳郡。”
马宇接口道:“不错,自从孙炎仲进攻神农山失利之后,神农山已成为各方势力的畏途,若无十足把握,没人敢随便涉足,尤其是当咱们在神农山的势力进一步巩固之后,可以说它已成为咱们设置的禁区了。封家势力在东三郡之中虽不是最弱,但也无法打破许家、聂家的封锁,东进北上无方,他扩张的方向只有南方、西方。南方要与霹雳门角逐,西方则要和黑衣军争夺,而他最后选择了西扩这条路,肯定是看中了黑衣军已和我军开战的有利形势,而且沙头帮地广财富,武力确不雄壮,恐怕也是封家西进的一个目标。”
赵成刚道:“封家在沿江每隔十五到二十里之处便设有烽火台,完全控制了这一段的江防,其志不小。他先占地利,处于不败之地,很有可能便要插手咱们与黑衣军之战。”
马宇道:“他是想坐山观虎斗,最好咱们两家拼个你死我活,他坐收渔翁之利。他既用心如此不纯,咱们也得帮他找个对手玩玩。”
赵成刚明白马宇的意思,接口道:“虽然封家与沙头帮屡有摩擦,可是最近似乎相安无事,你说这次沙头帮会认定是封家干的吗?”
“他们要是不信也无所谓,反正货物都已入了咱们的口袋,他们只好吃个哑巴亏。可是从沙头帮为了抢占湘阳郡的市场不惜与黑衣军合作看,他们也非想象中的那般碌碌无为,反倒给人一种神秘难测的感觉。”
赵成刚皱皱眉头,显然他心中也是充满了疑惑,道:“黑衣军与咱们开战急缺粮食物资,而这些正是沙头帮的富庶之物啊。”
“不错,江阳郡盛产精铁,正好和沙头帮交换粮食、井盐,难怪韩宗安如此有恃无恐,欲在川城打持久战。”
赵成刚思绪也转移到川城战局之上,道:“也不知川城如今的战况如何了?本想出兵驰援,可被魏先生婉拒了,说咱们的精力应放在搅乱敌人的补给线上,刘鸿他们也不知把事情办得怎样?”
马宇道:“陵城已向川城派出援军了,听说领兵的还是近卫军的潘将军,那可是主公的得意爱将,想必不日便可解围。”
赵成刚道:“但愿如此,黑衣军作战极爱使用旁门左道,恐怕朱将军他们要吃些暗亏。”
正谈话间,山下数十骑奔驰而来,为首一人中等身材、面色雪白,唇厚嘴大,浑身湿漉漉,挥手而来,只听他叫道:“两位将军。”
赵成刚和马宇迎了上来,笑道:“看来事情办妥了?”
那汉子正是“小白鲨”墨隐,加入天雷城才几个月,原是渔民出身,为人任侠不羁,尤其精通水下功夫,据传闻能一连蛰伏在水里数十天,此次被派到山南——大江一线调用,真是蛟龙入大海,分外活跃。
他撸撸脸上的水珠,从马背上掀下一个口袋,笑道:“幸不辱命,留货没留人。沙头帮那些虾鳖吃了一通江水,逃命去了。”
马宇追问道:“可有暴露身份?”墨隐道:“马将军放心,我们全身水靠,一言未发,他们断不会识破。”他边说边从口袋中掏出一串珠宝,叫道:“怪怪!这么多宝贝!我可是打从出娘胎都没见过这么多珠宝!”又道:“这船上都是白盐,想是要到下游去出售,可奇怪的是既然是卖家何必带这么多金银珠宝,那不是故意招人眼红吗?”
马宇道:“生意之道,有来有往,欲要取之必先予之,这些东西恐怕是沙头帮去下游打通门路所用。”
墨隐突然咦道:“这里有个锦盒。”说着把锦盒递了上来,赵成刚接过锦盒一看,里面竟然有两封密信,一封是写给凤吟城断金楼家主车汉丁,一封写给雁衡山掌门邱仰空,这两位可都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不仅江湖地位尊崇,即便是朝廷也是万分倚重,毕竟他们虽然称雄一方,但仍然尊奉朝命,常赋之外还年年进贡献金,是朝廷的大钱柜。如车家不但赐下御制匾额,丹书铁劵,三代诰命,还赐予勋官衔,车汉丁便是特进荣禄大夫,领太子太师,可谓名利双收,何等荣耀!赵成刚也不清楚沙头帮怎么会同时写信给这两个人,于是连忙拆开细阅。
浏览之下,忽喜忽忧,看得墨隐找不着北,赵成刚最后把信递给马宇道:“咱们恐怕得在这上面做点手脚。”马宇接过看了个大概,笑道:“看来咱们搅乱封家的机会来了。只要封家与沙头帮一旦交恶,咱们便可打出旗号,到时候离间黑衣军与沙头帮的关系,把沙头帮拉向咱们这边,黑衣军失了这个大粮仓,咱们不愁对付不了韩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