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剑风又割了一块鱼肚肥肉递给聂心依道:“你要是怕腥的话,吃这些吧!热量也不少的。”聂心依没想到慕剑风竟也这般细心温柔,大出意料之外,感动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慕剑风却是边吃边答道:“我堂堂一个侯爷总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饿着肚子吧!说出去多没面子。”
聂心依面色一冷,啐道:“呸,谁是你的女人了!真是厚颜无耻。”
慕剑风也不管她,继续道:“你不就还是惦记着那姓裴的臭小子吗?我告诉你,那小子一身铜臭味,还是少跟他纠缠为妙。”说着一顿,又道:“这小子跟我结下血仇,早晚弄得他家破人亡,也好断了你的念头。”慕剑风自从那夜突围出去后,心念雪姬、吴国翔等人的血仇,早把沧海阁裴景术打听得一清二楚。
聂心依勃然大怒,道:“你敢?要是你敢伤害裴郎一根毫毛,我定和你鱼死网破。”慕剑风摇摇头,坚定道:“这事谁劝我都没用,裴景术必死。”
聂心依气愤道:“他要是死,我陪他一起去。”慕剑风看她如此倔强,语气回软道:“你是对这小子不了解,他人面兽心,一切言行均以利益两字为转移,到时说不定还会出卖你,你又何必在此维护他?”
聂心依道:“裴郎绝不会如此,再说,你就只知攻击别人,你自己不也是整天刀光剑影,杀人如麻,诡计百出,何必说他人?”
慕剑风笑道:“我和他不同的,我有心安济苍生,阴谋杀伐,不过是手段。裴小子,鼠肚鸡肠,只为一己之私,祸国殃民,却是大大该杀。”
聂心依哂道:“你倒会讲,毁人誉己,没有半点含糊,真是颠倒黑白。”
慕剑风应道:“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时间长了,你便会慢慢清楚了,此时多说无益。”
聂心依嘿嘿一笑,纯当他吹嘘,不再讲话。那边地心烈虎早把那条鱼吃得干净,正干巴巴地看着慕剑风,慕剑风于是便把那半条残鱼扔给它吃了,它这才稍显满意,不过那意犹未尽的神态表明它还是没有完全吃饱。于是慕剑风又陪它去打了几尾白鱼,这才让它吃了个尽心,躺在一旁打盹。
慕剑风坐在洞边看着那凄寒的江面,想到此行种种,有些事情还真是颇为后悔,尤其是想到冷湘琪,暗自担心道:“也不知她会如何看我?说不定以后再没缘分了。”他在心中一直把冷湘琪敬为天人,如今担心她会心生芥蒂,后悔得连连捶胸,又想道:“任先生与韦先生想必也知道我坠崖的事情了,消息传回汉郡,那不是要乱成一锅粥了。”慕剑风心乱如麻,可又没有解决的办法,只得暗下决心道:“不行,等明日雪停了,一定要出去探探路径,看看能不能脱险。”
聂心依也是满肚心事,坐在那里胡思乱想:“也不知师父的情况怎样了?此次比武之事颇多蹊跷,竟然来了这么多武林人物,绝不会是简简单单为了观战而来,说不定有着什么阴谋?”又想到江夏郡东北有飞鱼帮虎视眈眈,西边有许家不安好心,正是危急时刻,自己不在家中也不知爹爹与大哥能否撑住?想到种种难处,真想大哭一场。
两人各怀心思,沉默了许久,不一会天就黑了。晚上慕剑风睡在地心烈虎身边,觉得有个火炉一般,本想叫聂心依过来一起睡,可是她死活不肯,慕剑风也无法勉强。
次日,天气依旧阴晦,空中飘着雪珠,人一出洞便被砸得稀里糊涂,面如刀割,而且睁不开眼睛。慕剑风很早便起身,打了几条白鱼,喂聂心依吃了点,便要转身出洞。
聂心依纳闷道:“这么坏的天气,你去哪里?”
慕剑风应道:“我去江边看看路径,试试能不能找条出去的路。”
聂心依急道:“可是外面下着雨雪,江边陡峭湿滑,岂不是很危险。”
“危险也没有办法,咱们总不能在此坐以待毙吧!”慕剑风已打定主意,不过看到聂心依还是非常关心自己,于是笑道:“看来你还是挺关心我的,不愧是我的未来老婆。”
聂心依明知出去探路危险万分,可看慕剑风还是一脸轻松的样子,尤其那般油嘴滑舌,嗔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是这么没正经,你出去了可得多加小心,我还等着你回来捉鱼给我吃呢!”
慕剑风眨了眨眼睛,暧昧笑道:“遵命,我的好夫人!还没过门呢!便要发号施令,管起夫君来了,真是厉害。”说着拍了拍地心烈虎的脑袋,从岩石上攀岩而下,来到江边的一条窄道上,贴着崖壁向前走去。
这江水汹涌奔腾,而且寒冬时节 ,风雨蔽日,无法仔细看清江面情况。慕剑风探了数日,皆是怏怏而回。更要命的是江上白鱼渐渐少了,有时候候着半天也只能打着一两尾充饥,因此慕剑风也很少有时间能出去探路,加之聂心依吃不惯生冷的东西,未到十天便是面色苍白,憔悴不堪,看得慕剑风痛惜不已。
这一****又去下游探路,足有爬了三五里还是一无所获,耷拉着脑袋回到洞中,只见聂心依神情比往日光鲜不少,正趴在地上逗弄一个小家伙。那小家伙黄毛,褐嘴,凹眼,勉强能够走路,跌跌撞撞,像是一只小山鹰。慕剑风奇道:“哪来的小玩意?”
聂心依似乎兴致很高,看了一眼慕剑风道:“很可爱吧!还不怎么会飞呢?今日不知怎么回事,掉在咱们洞前的岩石上,我便把它抱了进来。”
慕剑风眼中发出一阵奇怪的光芒,阴沉道:“可惜啊!就是小了点。还是你吃了吧!也好补补身子。”
聂心依突然抬起头来,怒道:“你说什么啊!多可爱的小家伙啊!你竟要吃了它。”
慕剑风无奈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也知道这白鱼越来越少,再过几日咱们就有可能没东西吃了,有这天赐之物,咱们不可浪费。”
聂心依把小山鹰搂在怀中,决绝道:“吃了它也不过是多活一日半日,反正咱们都是待死之人了,何必还要害了一条性命。我是绝不会吃它的,你们也休想。”说着还朝地心烈虎瞪瞪眼,吓得地心烈虎连忙收起那张大嘴巴,呜呜得装出一副伪善的模样。
慕剑风长叹一声,道:“你这又是何苦?”正在这时空中传来一声鹰啸,一只硕大的灰鹰从崖间飞到岩石之上。
地心烈虎顿时站起身子,龇牙咧嘴,低吼一声,准备进攻。那灰鹰似乎非常惧怕地心烈虎,盘旋在空中,无法靠近,但又不愿离开。
聂心依喜道:“定是这小家伙的父母来寻它了,咱们让它回家吧!”她瞪着眼睛看着慕剑风,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慕剑风看她如此模样,知她性子强,哪还能说半个不字,只得乖乖点头道:“你说怎样便怎样吧!”说完对地心烈虎吼道:“烈虎,回来。”这地心烈虎自从为慕剑风所救之后,打鱼嬉闹,朝夕相处,甚是莫逆,最听慕剑风号令,见慕剑风发令,也只好收起那一丁点儿邪念,缩回洞内。
聂心依捧着小山鹰,爬出洞外,放在岩石上,自个儿退了回来。那灰鹰见了小山鹰非常高兴,展翅扑翼,悦鸣连连,可是似乎顾虑地心烈虎,不敢上前。慕剑风会着它的心意,于是便让地心烈虎转过身子。这时灰鹰才迅猛俯冲而下,双爪钩住小山鹰,高飞而去。
聂心依很高兴,眼神中满是喜悦,竟然破天慌地倒在慕剑风的怀中,喃喃道:“今天是我这些天来最欢喜的一天,谢谢你。”
反倒是慕剑风有点不适应,不知该不该搂着她,愣愣道:“谢我什么啊?我也没做什么。”
聂心依把脸庞贴在慕剑风的胸口,道:“谢谢你这么多天来,都这么细心地照顾我。我直到最近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不是什么东西都是理所应当的,就像你没有理由要舍命救我,照顾我一样,我欠你一分情。”
慕剑风满头雾水,不知聂心依怎会发生如此变化,暗想:“没想到这只小山鹰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将来有机会的话可得替他塑座雕像,以作纪念。”他终于放胆搂着聂心依,一种温馨的感觉直冲脑门,他真想这样永远不松手。
聂心依又道:“剑风,我还想求你件事。”这还是她第一次呼唤慕剑风的名字,听得慕剑风激动得眼泪都要滚落下来,连忙答道:“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我想在我临死的时候,你还能这么抱着我,我不想这么孤单的一人冷冷死去。”这数十日的崖底生涯已使聂心依的心态发生了急剧的变化,死亡的威胁使她思考了许多以前未能理清的东西,她开始绝望了。
慕剑风道:“心妹,不要胡思乱想,我一定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我还要打一座花花江山给你呢!”
聂心依轻轻一笑,道:“你呀!最喜欢糊弄人了。我还看不出你的神情吗?每次回来都是闷闷不乐,肯定是希望渺茫。再说即便有江山,我也消受不起,你身旁这么多的女人,哪一个不比我娇艳动人,能讨你欢心呢?”
“她们是她们,你自是你。古有帝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今日我便要打下一座铁桶江山,博你一乐,有何不可?”
聂心依心里甜美无比,柔情道:“你有这番心意,我也便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