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剑风此时宛如万箭穿心一般,愤懑道:“那便如何,我直是喜欢你,谁也别想把你从我手中夺去。”如此直白的言语震得聂心依心里扑腾扑腾,竟然连腿伤也忘记了,她蓦然发现与慕剑风在一起时她的内心不断受到冲击,这种心灵上的洗礼是裴景术无法给予的,她不禁在心中问自己道:“难道以前对他的认识错了,他尽管没有裴郎那般风流潇洒,温柔称意,却也是真心诚意,性情中人。”于是悠然问道:“那如果在我和江山之间选一,你肯为了我放弃江山吗?”这个古老而经典的问题此时此地被聂心依重新提起,宛如一道流星划过慕剑风的心间。古人云:“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一份永恒持久的爱情是所有世人都期望拥有的,那么的美丽,那么的浓情惬意,慕剑风也不曾一次的浮想自己与所爱的人,执手相依坐在云巅,看朝霞暮云,饮清风玉露,那是何等的惬意。但是建功立业,治国平天下,扬名后世也是他毕生的理想。尤其是随着他对这社会的清晰认识,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他觉得自己有义务还天下苍生一个清平盛世。
此时热毒再次发作,慕剑风神志迷迷糊糊,暗自吟问:“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人生苦多,不知此生为何?”
聂心依看他身子斜躺一旁,嘴里含糊不清,地里咕噜,觉得他古里古怪,追问道:“你到底说什么啊?”而慕剑风却不再回答,躺在地上发起寒颤,连一旁的地心烈虎都发觉了他的异常,把身子靠了过来,嘴巴在他身上游走,很是关切。
天暗了下来,黑云彤彤,慢慢下起雪珠,击打在江面上发出呲呲的声响。狂风从山洞口呼啸而过,吹得人心生悲凉,如今洞里静悄悄的,只有聂心依一个人呆呆地望着洞外,以及身前的这个男人。她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揪心的寂寞,她更觉得有些害怕,如果慕剑风死了,便只剩下她一人被困死在这天寒地冻的世界,那该是多么悲惨的事情啊!
她爬过去颤巍巍的伸手摸了摸慕剑风的额头,暗惊道:“好烫啊!看来他是受了风寒,得病了。此次一直得他相助,才能活到此时,我可不能这么随便让他死去。”于是双手使劲把他往洞内拖拉,起初入手极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移动半寸,后来索性不拉了,聂心依靠坐在墙边,把慕剑风揽入怀中,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地心烈虎抬头看了看聂心依,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意,舔舔舌头,身子一横,挡在两人身前,宛如一道巨门,遮住了狂风,使聂心依感到了一丝暖气。
慕剑风躺在聂心依怀中,感到有热气传来,无意识中身子靠得更紧,仿佛要钻入聂心依身子一般,惹得聂心依气喘吁吁,只得双手按住他的头颅,暗骂道:“好讨厌的家伙,趁机占人家便宜。”她真的不知该如何办才好,值得庆幸的是慕剑风折腾了片刻便昏昏睡去,随后聂心依也感到一丝疲乏,不久也睡着了。
只有地心烈虎浑身散发着热气,眼睛直直得看着江面,宛如两只火红的灯笼,似乎根本没有要睡的意思。
次日慕剑风慢慢醒来,觉得脸庞处软乎乎的,还飘散着香气,于是扭动脸庞斯磨了一番,正在飘然惬意之时,突然脸上啪得挨了一下,火辣辣得疼痛。他仰面一倒,大骂:“妈的,干什么?”只见聂心依杏目圆瞪,怒气腾腾地看着他,眼中隐约泛出水光。
慕剑风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惭愧道:“心依,我不是有意的。”
聂心依把头一撇,也不看他,冷冷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天下男人皆是一般。”慕剑风看她面容憔悴,知道定是昨夜没有休息好,自己因热毒发作,反要她照顾,心中愧疚道:“百残之躯,昨夜热毒发作,有劳你费心了。”又道:“你腿伤好些了吗?”
聂心依捋了捋鬓发,还是没有说话。慕剑风本想去牵她的玉手,好好安慰一番,但是见她正在气头上也就没放这个胆。脑子一空下来,发现腹如空山,发出咕噜之声,仔细一想,原来已有一日一夜没有进食,饥饿难耐了。
再看洞外,地心烈虎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江面,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山崖间尽是积雪。慕剑风暗惊道:“天公如此威力,真有百般造化啊!”说着他匍匐到洞口,只见江面上依然巨浪滔天,根本没有结冰的迹象。不禁暗暗发愁:“真是天意如此,江水无法结冰,那便无离开此地的可能,又没粮食,莫非要饿死在此?”
思索间,地心烈虎低吼一声,慕剑风循目看去,只见靠近江边的江水上一条浑身通白的怪鱼腾出水面,在江面上打了个滚又落回江中。地心烈虎显然饿得不行,嘴角垂涎四溢,看到怪鱼掉回江湖,神情好是失望,舔舔爪子,可又无可奈何,真有画饼充饥之嫌。慕剑风暗忖道:“此鱼着实奇怪,这么奇寒的天气跳出江面,不知所为何事?要是能逮着一两条也可解决燃眉之急。”正当慕剑风在感叹时不再来之时,江上又有白鱼跃出,地心烈虎此时急的站起身子来,想用爪子去抓那鱼,样子傻笨的可以。
慕剑风暗忖道:“天助我也,看来老天也不想让我这么窝囊死去。我用御剑七式打中那些白鱼还不是信手拈来!”正在兴奋之时突然心里一沉,又想:“即便打中了,可是捞不上来,那不是白忙活。”慕剑风右臂已损,左臂发劲使出御剑七式,那便没余力捞取白鱼,再说即便右手灵活,那也不够长度,无法去江面捞鱼。一丝生机忽起又灭,怎叫他不失落苦闷?
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地心烈虎此时似乎也是感到无比失望,扭了扭身子,他身后的那条巨尾晃了晃,立刻把慕剑风的眼神吸引过去。
慕剑风暗忖道:“这地心烈虎已有人性,说不定是个好帮手,尤其是他那条长尾巴,正是捞鱼的绝好工具。”于是他伸手拍了拍地心烈虎,那老虎果然甚是聪明,立刻知道慕剑风有话要说,于是昂首挺胸,垂耳聆听。
慕剑风知道言语无用,便自己转了个身,屁股朝外,假装有什么东西飞过,突然屁股一厥,捞了个正着,高兴得摇头晃脑。地心烈虎看着慕剑风如此滑稽的动作,眼睛眨眨,觉得莫名其妙,满头雾水。
聂心依都是扑哧一笑,道:“平时看你都是一副盛气凌人、正经模样,这时却扮出如此丑态,真是好笑。你这样子,连我都没看出你想干什么?难道要那畜生理解不成?”
慕剑风笑道:“你终于笑了啊!看来是原谅我了。只要你不生气,我扮扮小丑也无所谓。”
聂心依一噘小嘴,道:“谁原谅你了啊!小丑。”说时脸上红晕咋起,看得出内心确实喜悦。
慕剑风也不和她争,严肃道:“咱们能不能多活几日,可都在它这条长尾巴上?”他还不死心,又领着地心烈虎来到江边,正好又有一条白鱼临空跳起,慕剑风手起剑出,那鱼在空中顿了顿,直直掉入江中,被滚滚江水一冲而去。
地心烈虎看得双眼发呆。慕剑风又在它面前假装有鱼飞过,那鱼在空中一停,他便挥屁股去扫,可惜没扫到,于是慕剑风便来摸着地心烈虎的尾巴,朝它点点头,示意它用尾巴去扫鱼。
地心烈虎这时在慕剑风种种形象动作的指引下,也终于明白慕剑风的意思,想到有鱼可吃,非常高兴,频频点头,接着迅速转过身子,把尾巴从岩石上垂下江面,扭转脑袋,盯着江面。
慕剑风也煞是欣慰,暗道:“好聪明的老虎,能够举一反三,看来此事大有希望。”
正在此时,接连有鱼飞出江面,慕剑风再不迟疑,御剑七式使出,瞬间击中三条白鱼,地心烈虎动作也不慢,竟然尾巴一旋,击中两条,一条被直接打上岸来,一条受力不均,飞向一旁,幸亏慕剑风心急手快,临空接住。
慕剑风哈哈大笑:“有的吃了。”他在山中生活过多年,野外生存甚是熟悉,入手便知此鱼鱼肉细腻,味道定然不错。于是把地上的一条抛给地心烈虎,地心烈虎如获至宝,立刻大咬大嚼起来。他拿着另一条鱼钻进洞来。
聂心依看他手里拎着一条白色怪鱼,也是一惊。慕剑风抢先道:“你也一定饿了吧!有鱼吃了。”说着在聂心依身前坐下,取出一把小剑,割下一块背脊肉,放入嘴中,轻轻咀嚼,鲜美润口,只是略带腥气,他边吃边点头道:“不错,果然是珍品。比我以前吃得强多了。”又割了一块递给聂心依道:“来,你也尝尝。”
聂心依皱皱眉头,似乎对这吃生鱼片感到不适应,慕剑风却不容她分说,已把鱼肉递到嘴边,催促道:“可不能耍小姐脾气,这地方有这东西吃已属不易了,如要挑三拣四,难不成要饿死?”
聂心依本也不是娇生惯养,觉得慕剑风所说也有道理,于是闭眼勉强吃了一口,只觉得甚是血腥,也没品出什么味道便匆忙咽下,弄得胃里一阵捣腾,啐道:“这鱼怎么这么难吃啊?”
慕剑风却又连吃了两块,正品得津津有味,应道:“不会啊!我觉得味道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