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剑风悠悠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乏力不堪,欲要挣扎起身,可是手脚却寻不着借力之处,一个趔趄,惊醒过来。只觉得周身云气缠绕,飘然有仙境之感,身下水浪奔腾,轰鸣声此起彼伏,宛如雄兵百万擂鼓出征。他暗想:“此地莫非是琼台瑶池,我升天来做神仙了。”晃晃脑袋,细看四周,只见青藤密布,原来自己竟被纠缠在无数古藤之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动弹不得。
“心依呢?”他恢复神识,第一件事便是担心聂心依的安危,所幸她就躺在自己身前不远处,没有半点声响。慕剑风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脉搏,兀自跳动不息,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感叹道:“还好,性命算是保住了。”
当下慕剑风再定下心神,细看四周环境,只见两岸峭壁耸峙,奇形怪状,水中巨浪滔天,光怪陆离,却是个进退维谷的死地。他浑身冒了一阵冷汗,真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才脱鬼门关,便到阎王殿。目光最后又落在聂心依那清秀婉丽的面容上,慕剑风好一阵着迷,以前两人关系冷淡,从没如此单独相处的机会。如今命悬一线,慕剑风反倒是柔情四溢,挣扎着向她身边爬来,无奈被藤条缠住,每爬一寸,便觉浑身剧痛,尤其是右腿被绞得苦痛不堪。他又不敢奋力妄动,万一藤条吃力不住,掉将下去,两人恐怕便要葬身鱼腹了。幸好两人相距不远,挣扎一番便到,看着她那安祥静谧的脸庞,慕剑风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暗自感叹道:“即便如此死去,上苍也对我不薄了。”
说着他轻抚着聂心依如丝绸般光滑的青丝,渐渐手指触及她那凝脂般的肌肤,惬意非凡,慕剑风心中一股冲动如山洪崩裂般涌出,竟不能自已的在聂心依那张樱桃小嘴上轻轻一吻,只觉得香气扑鼻,受用无比,恍惚中有飘然成仙之感。
虽然动作亲密,但是他心中却无半点邪念,因此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妥。这一刻,慕剑风终于明白,他此生是再难离开身前这位女子了。那是一种他从未体会到的甜蜜,带着一丝凄凉,他那长期被霸业拘束的心终于从冰冻中溶解开来,他这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些东西值得自己用生命去交换。
情到浓时便会改变一个人,也难怪有人会说:“最难消受美人恩。”慕剑风心中打定主意:“不行,我一定要救心依脱困。”他此时求生欲望空前膨胀,正在苦寻计策之时,只听得对岸一阵虎啸,震天动地,扑面而来。连那缠绕成堆的青藤网也颤动起来,滚落无数沙尘。
慕剑风一惊,身子晃了晃,只见对岸山缝中跳出一只斑斓大虎,骨骼奇状,比寻常猛虎大了数倍,体重足在三百斤之外,双目通红,嗤嗤中似要喷出火来。它花纹诡异,步履刚猛,巨尾一扫,地面沙石飞滚,端得个凶神恶煞。
慕剑风暗叫一声不好,暗忖道:“屋漏偏逢连夜雨,这绝谷中怎会有如此凶恶的畜生?真是老天戏弄于我!”赤眼猛虎似乎也闻着了生人的气味,已朝此处走来,又是一声长啸,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那一嘴钢牙,咬得格格作响。不知是虎吼震耳,还是腥风扑鼻,昏迷不醒的聂心依嘤的一声,清醒过来。她举目一看自己竟身处慕剑风怀中,连忙欲推开慕剑风,可是转身一看有只巨虎正在不远处咬牙切齿,不禁又把身子缩了回来。
慕剑风急道:“不要乱动,稍不小心,咱们便一命呜呼了。”聂心依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与慕剑风被困在这青藤之上,不然早就葬身江底了。暗呼侥幸之余,突然右脚剧痛传来,痛彻心肺,竟滴下泪来。
慕剑风错愕道:“你怎么了?”顺着聂心依的目光看去,只见她右腿僵硬难动分毫,知道定是跌落崖间时磕上了什么硬物,骨头受损。
聂心依双眼噙泪道:“我的右腿好痛,动弹不得。”慕剑风心乱如麻,可又无计可施,焦急之时,那猛虎已到对岸离青藤不远处。
它两只前爪不断的在地上刨土,目光紧盯着慕剑风两人,似在犹豫。幸亏这些青藤乃是两岸璧缝中的杂树所生,并不长在平地,那猛虎无法信步过来,非得极好的弹跳跳将上来不可。它四处摇头晃脑的看看了地形,似乎对自己一跃而上的能力有所怀疑,愤怒的挥挥爪子。
“那老虎像是多日未食,恐怕片刻便要冲过来。”聂心依此时心生胆怯,又道:“我宁可坠江而死,也不愿被那畜生所伤。”那巨虎未能如愿,焦躁地踟蹰不去,巨吼连连,震得聂心依耳中轰鸣声不断,浑身瑟瑟发抖。
慕剑风把聂心依一搂,坚定道:“有我在,这世上没任何东西能伤害你。”聂心依本想推开他,可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虽然自己非常抵触,但是此时躺在这男子怀中似有一种无形的安全感,仿佛自己什么都不用考虑,即便是天塌下来也有人替她顶着。于是便不再挣扎。
其实慕剑风实在也没把握那猛虎是否会冒险跳上藤网,只得把聂心依慢慢向后拖去,藤网颤颤巍巍,随时都有可能散架,慕剑风谨小慎微,一步一趋,总算把聂心依移向中间,聂心依虽然右腿剧痛,但是此时饿虎在前,她也强忍着没发出半点声音。
正当慕剑风自己想向后撤退时,才发现自己的右腿被藤蔓缠住,原先还比较松散,可是他为了去看聂心依,强行发力,反把那藤蔓拖得紧缩起来,如今要轻易绕出,却是千难万难。所幸那巨虎知难而退,正在怏怏离去,慕剑风忙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就在他精神松动之时,身后的聂心依突然大喊:“小心,它又过来了。”慕剑风猛然抬头,只见那饿虎突然折返而来,浑身发力,迅如暴风,纵跃而来。
“好狡猾的畜生,竟然去而复返,看来已通人性,不是寻常野兽。”慕剑风这时见避无可避,反而镇定下来,也不顾右腿被缠,坐正身姿,空出左臂,五柄飞剑蓄势待发。又对聂心依道:“心依,你快向对岸爬去,藤蔓下面有条小道,差可容身,你快逃命吧!”
聂心依急道:“那你怎么办?”
慕剑风豪情万丈道:“我少不得要和这畜生拼上一拼,万一不敌,便把这身皮囊送与它充饥,它填饱肚子便不来追你了。”
聂心依不忍道:“你说什么疯话,不行,要走一起走,要死便死在一起。”
慕剑风苦笑道:“你又是何苦,我右脚动弹不得,欲走不能,你不必管我。”
聂心依态度坚决,爬了回来,道:“不行,我来帮你。”
说话间,那猛虎腾空一跃,竟稳稳地落在藤网之上,这一跃的长度足有一二十丈,高度也有七八丈,慕剑风和聂心依看此虎有如此神力,都是瞠目结舌,暗呼:“吾命休矣。”
自从巨虎上了藤网,藤网开始受力不住,摇摇晃晃,巨虎每进一步,藤网便上下起伏颠簸,正因为如此巨虎也心怀恐惧,动作异常缓慢。这时聂心依犹在替慕剑风分解藤条,由于紧张那一对玉手颤抖不止,久久不能成功。慕剑风屏气凝神,只待巨虎再向前来,便使出“御剑七式”。
那巨虎越是靠近,身子越是匍匐,眼中射出红光,照的慕剑风双眼无法与它对视,眯成一道细线。饿虎正等此良机,巨尾在藤蔓上一鞭,身子趁势弹起,口中喷出一团红雾,炽热无比,其中似乎夹杂着某些液体,腥臭难闻,扑面而来。
慕剑风暗叫大事不妙,五剑一齐射出,组成一道旋风,护住自己与聂心依,此招不求攻敌,但求自保,品格已自不高。但总算险险把巨虎的攻势击开,只见那些液体如暴雨般落在青藤上,化为白色的液体,冒起青烟,发出嗤嗤的声响,一连烧断了数十根青藤。巨虎本待趁势再攻,可因为青藤断裂,藤网已开始散架,反使慕剑风两人荡开一段距离,他右脚也正好从藤条中解脱出来。
巨虎怎肯轻易罢手,又想再次攻来,可是此时藤网已只靠几十根粗壮的藤条支撑,很难再容纳它那庞大的身躯。
慕剑风有惊无险的腾出手脚,急中生智,暗忖:“这青藤眼看是呆不得了,对岸有条小道通向江边的一块空地,只能暂且去那栖身。此虎凶猛异常,我重伤之下非是他敌手,只能行此险招了。”于是立刻对聂心依喊道:“心依,快把身子靠向右边,从身后抱住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松手。”聂心依正惊愕于巨虎的威力,眼看两人岌岌可危,也顾不得男女之别,从身后抱住慕剑风。慕剑风只觉得背上一软,浑身舒畅,心神荡漾,眼看便要走神,赶紧自责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胡思乱想,真是不知死活。”
这时巨虎又再扑来,慕剑风左臂虚晃,那巨虎似乎也对慕剑风臂中之物颇为忌惮,身子在空中偏移数寸,同时口中又喷出浓雾。这时慕剑风却没出剑迎敌,只是觑准机会,五剑同时射向最右边的两根青藤,左手随后跟到,扯住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