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洪暗忖:“我们这边薛启潜、易广友、冷姑娘手底都不弱,再加上云慧与我,五场赢下三场应该不成问题,如此一来,他们那边即使好手再多也是派不上用场。”主意打定,转身与众人商量了一番,众人俱是点头同意,于是清洪向群雄提议道:“既然双方各有争执,不如咱们来场以武会友,双方各出五人,赢三场者胜。如若各位胜了,老衲自当让诸位过这铁索。”
严羽捋了捋乱发,深吸了一口冷风,点头道:“老和尚主意倒是不错,只是比试五场未免罗嗦,也不知打到何时?我看还是比三场吧!胜两场的赢。”
“对,干净利落。”“速战速决,要不然等石崖和厉刀打完了,咱们这边还没比完呢!”眼下严羽的建议得到了群雄中大多数人的赞同。
清洪见对方态度一致,暗忖:“比赛三场我方也不吃亏,我们全力施为赢下两场应该不难。”眼神一扫身旁众人,见他们也不反对,于是应道:“既是如此,比赛三场也行,不知哪位英雄率先赐教?”
严羽走出人群,左手掀起长衫,右手摊掌问路,潇洒道:“这主意既是区区不才定的,这首场便让不才先来吧!”
“好,我薛某人正要会会你的沧浪银钩。”对面也迅疾走出一人,身材中等,一脸病容,正是‘千叠剑’薛启潜。
“如果在下没有猜错,阁下应该是朝阳观人士。”严羽打量了薛启潜一番,看他人虽不精神,但是步履矫健,想也不是一般人。
“在下薛启潜,请严大侠赐教。”薛启潜摆开架势,却没抢攻。
严羽摆摆手,笑道:“在下许久未与人动手,这招式也忘得差不多了,还请薛大侠赐招,在下看看能否抵挡一二。”严羽听到薛启潜名号,知他是朝阳观高手,朝阳观名头不坏,换在往日,严羽对他定是敬而远之,不照面为好。可是此次这些名门大派仗着江湖地位不把他们这些隐逸之士看在眼里,严羽不禁有气。往时的那股傲气油然而生,说话便也略微轻佻起来。
薛启潜面色一黑,暗喝:“好无礼的狂徒,今日不教训你一番,我朝阳观今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手下再不迟疑,脚踏“出云追月步”,人如旋风,已到严羽身前,一掌拍出,正是严羽下腹。
严羽后退、转身,险险避开,暗惊:“好快的步法。”虽是如此,右腿以闪电之势侧踹而出,正是他成名绝技“伏魔弹腿”。
“出云追月步”是朝阳观的基本步法,极易入门,但是甚难学精,奥妙难言,非得数十年苦修,不然难得小成。眼下看薛启潜形如鬼魅,移动起来拖云带烟,宛如黑夜之中的一团迷雾,可知他在这步法上定是有很深的造诣。严羽的“伏魔弹腿”是他自创武学,全以腰腿发力,快捷凌厉,分为踢、踹、扫、弹等招式,用来亦有奔雷霹雳之势。
高手过招来不得半点大意。两人未对三五招便已知对手俱是辣手非凡,因此手下便多加了几分力道,看得场中众人目不暇接,直呼精彩。
“薛启潜还不是朝阳观一等一的人物,便有如此造化,要是‘剑灵’辛天倦亲临那该是何般情形?朝阳观不愧是享誉江湖数百年的大派,根基不浅。”严羽一向对江湖上的门户之见嗤之以鼻,对于那些仗着前辈基业横行江湖的武林人士也没半点好感,这时却也不得不多了一丝钦佩。
薛启潜自认天赋、武功不如其两位师兄,韦不咎、辛天倦,但是论到对武学的痴迷与勤奋却是不遑多让,这才能在枯燥无比的“出云追月步”上有如此造诣。暗想平生,在观中已是罕有对手,江湖朋友谁不给他朝阳观薛四侠三分薄面,可是不想今日遇上这严羽却是这般难以对付,面子上挂不住,心中暗暗着恼,只见他步法越来越急,已完全看不清身形,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直如旋风。所幸严羽腿法精到,“伏魔弹腿”全力使出,刹那间能一连提出七八腿,这才勉强支撑。
原本在一旁吆喝的群雄看到战局如此胶着竟也缄默下来,凝神细看。薛启潜久不得手,暴喝一声,脚法更急,掌影舞动,猛然击出。严羽但觉头晕目眩,仅凭肉眼根本无法看清薛启潜的攻势,索性闭上双眼,全靠感应薛启潜的气劲防御,这种托大的行径,连清洪等人都替他捏了把汗。
薛启潜掌到,严羽同时右腿弹出,正碰个正着,掌腿一触即散,薛启潜向后踉跄了几步,严羽也是立身不稳,退了一步。
群雄这里一声欢呼。从场面上来看是严羽占了些许便宜,但是清洪等武林耆宿都明白薛启潜以掌接腿本就吃亏,尚能逼退严羽,两人功力应在伯仲之间,可是世上多少事情又是凡夫俗子能够通晓看穿。
薛启潜站稳身子,脸上火辣辣的,要不是天气阴暗,恐怕众人已看到他面色极是难看。恼恨之余,他心中便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要让严羽尝尝厉害。
“好,不愧是严羽。”薛启潜俯身,双臂一振,背上黑布为气劲震裂,四散飞出,背上一剑飞入他手中。剑入手中,薛启潜一扫颓态,形象也瞬间高大起来,寒风拂衣,凛然自立。
群雄中却有人嗤笑起来,又有人哂道:“这是什么破玩意,黑不溜秋,朝阳观看来穷得可以。”原来薛启潜手中所持长物,似剑非剑,似刀非刀,宛如一把又粗又厚的大铁尺,形式古朴,外层竟稀稀拉拉地布满铁锈,远远望去与破铜烂铁无异。
清洪等人却是脸露惊愕,半响不语,连一直漠不关心的冷湘琪也不禁向薛启潜手中多看了几眼。
封无际无愧出身世家,见多识广,一眼便认出此物来历,在身后对严羽道:“严兄,你得小心了,‘千叠剑’出鞘,恐有惊世骇俗之威。”
“什么?这便是驰名江湖的‘千叠剑’。”群雄中多人困惑不解,任谁也想不到这不起眼的东西竟会是威震黑道的千叠剑。
薛启潜手腕一抖,千叠剑那通体黝黑的剑身散发出一圈光晕,朗声道:“严羽,亮兵刃吧!薛某剑下从不欺手无寸铁之人。”严羽此时浑身气血翻滚,呼吸局促,本在感叹薛启潜功力惊人,如今千叠剑出鞘,此事非得分出个高低不可。他虽不怵,但与朝阳观远日无仇,近日无怨,性命相博并非他本意,心中未免犹豫。
手中慢了半分,群雄中立刻有人叫骂:“严羽,你莫非想做缩头乌龟,早知如此刚才又何必硬充好汉,丢尽我众人脸面。”
冯箕对群雄中这般无知言语大为光火,大喝道:“严大侠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有上天揽月、入海斩蛟之能,岂是你们这些鼠辈所能妄论?”
“冯箕,你说什么?”群雄中有人不服。
严羽全没理睬他们的争论,缓缓从背上抽出一把长柄银钩,通体雪亮,入手处略粗,奇棱锐角,飘逸处凸显霸气。严羽双手持钩,神情竟显得有点萧索,没有丝毫斗志,更没薛启潜那么气势十足了。
薛启潜见严羽出钩便不再犹豫,率先出招,右手一个回环,看似粗笨的千叠剑竟如轮盘一般高速转动起来,不见剑身,但见一团光晕,配合“出云追月步”,顿时布下天罗地网,向严羽兜下。只要稍有不慎,便将死于剑下。
对手攻势如潮,严羽再难退让,猛然抬头,大吼:“老朋友,你可曾感到寂寞?”
银钩迎上千叠剑,但见漫天剑影中夹杂着刺目精光,两人闪躲腾挪,眨眼间已不知过了多少招。崖边空间狭小,在场众人皆能感到两人剧斗产生的强烈气劲,连忙运起真气,护住周身。
薛启潜步法灵活,剑招诡异,虚虚实实,令人防不慎防,严羽刚猛洒脱,可是变化较少,久斗之下守多攻少。
薛启潜越斗越狠,占尽上风,渐渐心态也平和下来,喝道:“严羽,何不认输,不然你必败于我手。”
严羽左右招架,冷笑道:“败则败矣,不敢请降!”侧身一钩,闪开半步空间,心中着恼道:“薛启潜虚骄自傲,如不显出真本事,他可真要颐指气使,目空一切了。”脚底虽有些凌乱但是丹田内力涌动,肩胛穴热气灌涌,手中银钩发出琥珀色光亮,把千叠剑的光晕击开,扳回局面。
薛启潜手臂剧震,脸色大变,只觉得严羽手中银钩似有暴雨惊风之力澎湃散出,千叠剑进攻险阻重重,他脸上不禁流出汗来。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严羽脸上黄云密布,口中吟唱一句,银钩竟然脱手飞出,急如奔马,在空中幻化成一只巨雕,双翅扑腾,虎虎生风,凶神恶态,爪喙如钩,正是“沧浪银钩”绝招“鹏飞万里”。
变起仓促,薛启潜不愧是江湖老手,千叠剑快速舞动起来,宛如孔雀开屏,凝结起一道剑芒阻住巨雕。巨雕双爪前扑,抓开两道剑影,正要觑空攻进薛启潜前胸,瞬间奇景突显,那被雕爪抓住的双剑突然一分为二,又幻化出两道剑身,两剑逆走而回,合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