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维纶报仇心切,上来便是全力施为,折扇如一道精光,直打段元上身三处大穴。段元右手回转,掌中红光逼人,整天右臂变成一把开山刀,横劈而下,一招便把盛维纶震开。这时桥山三老也从三处不同方位杀到,长刀虎虎生风,威力金石可裂。
段元暴喝:“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身子腾空半步,临空劈出三刀,这三刀一气呵成,尽破桥山三老攻势。兵刃相交之声后,桥山三老个个呆若木鸡,盯着自己手中的半截刀刃,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什么?竟有人能用血肉之躯劈断精钢长刀,这是何等绝学?”
“老贼,看扇。”盛维纶一招落败,恼羞成怒,折扇凌空打出。只见那折扇飞行中忽合忽散,左折右绕,变化万端,途中光气四溢,恐怕中者非死即伤。段元不紧不慢,右掌一收,由掌变爪,竟直迎折扇。似乎是折扇也受不了如此屈辱,瞬间加速,已到段元手掌数寸之处,却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盛维纶没想这扇子会被段元生生接住,怎不着恼?双掌平推,一股劲风涌出,哗哗声下,数十根扇骨破扇飞出,戳向段元。段元大喝:“后生狂妄。”右手回旋,手刀再现,狠狠劈出,那数十根扇骨应声折断,落在地面。与此同时,桥山三老丢弃兵刃,赤手来斗,段元顾念段秋霜安危,手里加了份劲道,转体一个回旋劈,硬生生把桥山三老迫开,左掌生出一股柔力,轻轻一推,把身旁的段秋霜送出丈余。
段元收掌挺身,掌中红花消失不见,皱眉道:“这江湖中可是殊无乐趣了,可叹时无英雄!”他反负双手,抬头看天,豪气中不免苍凉。
公孙恭老脸一红,暗忖:“段元太过嚣张,竟敢骂我们是竖子。”纷纷看向两位兄弟,此时公孙安、公孙福也一起向他看来,显然对段元极为不满。像他们这些老江湖处事圆滑,又沾了些经商道上的习气,凡事不愿轻易与人破脸,可是江湖上人极重面子,所谓“树要皮,人要脸。”段元当众羞辱他们,他们万难就此揭过。
“段元,老夫兄弟三人今天便要请教一下你的厉刀高招。”桥山三老同时仆步向前,缩颈抬肩,双臂拉直,竟传来噼里啪啦的骨骼爆响之声。
“爹爹,小心他们的手。”远处的段秋霜显然也被桥山三老惊住了,连忙出声提醒段元。
盛维纶也把纳入怀中的右手抽了出来,看到桥山三老双臂突然变粗,那五指更是爆长寸许,暗道:“这是什么功夫,如此恐怖。难怪娘经常叮嘱我,江湖上能人异士极多,切莫高傲霸道,轻易得罪了人。”又想:“公孙老爷子使出看家本领,再配合我怀中宝物,今日未必就输给老贼。”当下勇气倍增,细看场中情境。
段元看了看桥山三老,笑道:“想来这便是桥山独门绝技‘轩辕沾衣跌’吧!”
“算你识货。”公孙安抢先从左翼攻上,双掌紫中发黑,隐隐有黑气冒起。他话声未落,公孙福也从右面杀来。段元凝神戒备,双手红光再现,分左右迎敌。这时公孙恭看准时机,加入战局,段元只能起腿抵挡。
段元的刀气红光虽然犀利无比,无奈桥山三老的紫黑气缥缈无踪,避实击虚,每每能险中占得上风,急的段秋霜大骂:“死老头,卑鄙,三个人打我爹爹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滔滔不绝地骂了起来,气得一旁的盛维纶怒道:“对付你爹这种江湖败类,又何必依着江湖规矩。你这野丫头,最好给我闭嘴。”
段秋霜气急,反骂盛维纶:“白面小子,软骨头,你要报仇,便自己上来,何必找帮手?自个儿像个缩头乌龟,你羞也不羞。”
“你说什么?”盛维纶气得面色惨白,话声激越。“说你缩头乌龟,怎么啦?难道你还想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吗?那你家看来得叫禽兽山庄了。”段秋霜得势不饶人,连珠炮一般,骂得盛维纶毫无还嘴之力。
这边嘴仗激烈,那边却是死生相博了。桥山三老的‘轩辕沾衣跌’功力精到,此时全力使来果然不同凡响,扣腕叠肘,勾脚伏膝,花样百出,使人眼花缭乱,在加上他们贴身肉搏,更是不给段元任何施展的空间。段元青衫破烂不堪,已多处受伤,脸上却未露出丝毫惶恐,反是桥山三老久攻不下,面上汗珠淋漓,喘息声渐渐粗重。
“你们便只有这点本事吗?”段元眼中冷光泛出,语气竟有一丝孤独,怜悯。桥山三老心中惊恐,犹如弦惊雁落,手下加紧,已是尽全力搏杀。
“功名富贵贱如土,要用恨气换乾坤。”段元凄厉的吟唱一句,整个人被红光点燃,瞬间幻化成一柄长刀,人已成刀。一阵旋风吹过,乱石翻滚,场中再次恢复平静。
段元头发散乱,随风飘荡,依旧孤傲独立。桥山三老跌倒在远处,脸色泛红,除了嘴角微有血丝外,身上丝毫未损,但是明眼人一眼便知他们受伤极重,已是奄奄一息。只听段元道:“没想到‘恨乾坤’练成之后竟会首先用在你们身上,你们今日纵然败了,也没什么可耻,原本这招便是给石崖准备的。”
桥山三老伤重难言,即便口齿伶俐,想必也说不清他们是如何落败,只因这时间实在太短,短得他们无法思考。
盛维纶眼下真想给自己一个巴掌,原本自己在一旁掠阵,便想等段元露出破绽之时突施杀手,出奇制胜。可是自己却只顾着和段秋霜吵架,战局瞬间逆转,不但未能袭杀段元,反而连累桥山三老身受重伤,他是又惭愧又遗恨。再看段秋霜,她眼见段元轻松击败敌人,兴高采烈,手舞足蹈,还向盛维纶拌了个鬼脸,气得盛维纶七窍生烟。
段元背对着盛维纶,道:“小兄弟,你走吧!你非我敌手,我不想和你打。”
盛维纶深知眼下局面对自己极为不利,失了桥山三老这一强援,他要单独挑落段元无异天方夜谭了。但他没有后退一步,不断在内心深处问自己道:“我怕死吗?今天接了那张无名的纸条,下的山来,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那我还犹豫什么?”只听他喝道:“你听说过灵兽山庄有哪一个会临阵退缩。”
段元突然转过身来,因为他感到一种熟悉,那是多年前的感觉了,这一印象太深了,因此他无法忘怀。看着盛维纶神色凛然的模样,他长叹一声。
盛维纶迅捷从怀中探出一只锦盒,临空抛出,盒中飞出一圆物,掌心般大小,呈紫色,却是一块古朴玉璧。
段元大惊道:“紫苔璧。”
这紫苔璧是上古神物,兽界至宝,能召唤异兽,不过由于使用不得其法,在江湖上已失传几百上千年。虽然一直落在灵兽山庄,但除了灵兽山庄建庄之主及第四代庄主在江湖上使用过之外,其余各代传人只当他是神物,虔诚供奉,却是无法使用,没想到盛维纶年纪轻轻竟能驱动紫苔璧,这份天赋当真卓然了得。
“紫苔青青,玄鸟食之;紫苔悠悠,百禽是惊……”盛维纶喃喃吟起咒语,璧身放出紫色光芒,连段秋霜都看的入神,暗赞:“好漂亮的宝贝!”
紫光中涌出无数飞禽走兽,有的咆哮,有的窃窃私语,有的三五成群,有的落单孤飞。天空中一道闪电飞过,轰隆一声,天竟然暗了下来,转眼间伸手不见五指,反衬那紫苔璧越发光彩夺目。
天生异象,雷鸣不断,飞雨欲来,山摇地动。紫光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一头青肤金羽的大鸟展翅而出,一口吞下无数飞禽,神情嚣戾无比,正是上古异兽——青冥玄鸟。
青冥玄鸟一出,紫光中百兽敛迹。乱石谷中,漆黑如夜,一只巨鸟凌驾其上,此情此景常人见之,莫不毛骨悚然。惟有段元,泰然不惊。
惟有与天斗方能其乐无穷。
在盛维纶咒语的催动下青冥玄鸟张牙舞爪,直扑段元,口中烈焰喷出,欲烧尽天下苍生。段元人化刀形,‘恨乾坤’再次使出,红光直冲烈焰。烈焰竟被红光一冲而散,段元狂啸:“扁毛畜生,你能奈我何?”
青冥玄鸟大怒,怪眼乱瞪,烈焰再次喷出,双翅来回震动,火借风势,来势更凶。红光幻化成巨刀,却是寸步不让,烈焰击在红光之上尽数四散,铺洒在山谷之中,使得乱石谷气温陡然上升,石块爆裂之声不绝于耳。青冥玄鸟越战越怒,火势汹汹,段秋霜尽管距离稍远,也已被烤的满脸通红,大汗淋漓,段元虽然不落下风,但他身处烈焰之中,浑身灼烫感非同小可,青衫多处已被烧焦。
眼看僵持下去,自己有弊无利,段元大喝:“来分个胜负吧!”蓄力一击,长刀暴涨,切向青冥玄鸟咽喉,青冥玄鸟双爪来敌,轰然一声,青冥玄鸟竟被击退数步,正想回身再扑,突然空中原本浓密的紫气黯淡下来,青冥玄鸟似有不甘,悲鸣数声,挣扎着消失在最后一缕紫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