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来话长,但是有一点已经肯定无疑,那便是上次那拨人的确来自断金楼。”血魄娓娓道来,慕剑风却没耐性,冷声道:“讲了几乎没讲,捡重点讲。”血魄挪挪嘴,接着道:“上次咱们抓到的那批人是断金楼家主车汉丁首徒罗福德门下弟子,那女的似乎叫什么蔡雅……什么来着?”血魄说道这里似乎想起什么,一个劲地向慕剑风媚笑,气得慕剑风狠声道:“重点!”
血魄这才收起自己天马行空的思维,继续道:“断金楼家业偌大,富可敌国,主要经营金器与瓷器,是家百年老号,在江湖上向来与沧海阁、泰裕商行齐名。家主车汉丁文武全才,可很少在江湖上露面。听说他有个小毛病,那便是怕老婆。”
“车汉丁惧内?你小子怎么尽打探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啊?”慕剑风有点气急。
血魄急忙辩解道:“这可不是小事,这事情的关键便出在他老婆身上。”血魄边说边想:“主人说话文绉绉,怕老婆便是怕老婆,还什么惧内?真是!”他嘴上却不慢,接着道:“说起他老婆可是大有来头,她便是封替的亲妹子‘银钩珠花’—封芷。封芷年轻的时候可是江湖上公认的大美人,嫁入车家之后,车汉丁更是敬爱有加,巨细事务不敢拂逆于她。因她之故断金楼与封家的关系与日俱增,这几年都有合穿一条裤子的趋势了。”
慕剑风听着暗自好笑:“这小子讲话虽然并无太多脏字,思路也算清楚,可是总给人一种不着边际的感觉。看他唾沫横飞,好了伤口忘了疼的样子,倒的确适合干搜集情报这工作。”于是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的确跟封家有关了?”
血魄点头道:“千真万确。我们一路跟随这批人,发现他们没有返回凤吟城,反而直接去了武城。”
“哦!”武城属于荆郡,正是封家的地盘,慕剑风似乎也猜到了什么。
“我们在那里还发现了一个重要人物。”
“是谁?”“断金楼第一战将‘鱼龙枪’——傅长缨。断金楼家将众多,人手不弱,因此车汉丁一辈子只收了两位徒弟。大徒弟人称‘如意秤’罗福德,这二徒弟便是傅长缨,听说此人脾气乖戾,出手极重,是个大煞星。从十八岁出道至今七八年间,还从没吃过一场败仗。”血魄说道这里,声音一顿,喃喃道:“我倒想会会他,看看到底是我的血爪还是他的鱼龙枪厉害?”
“那后来呢?”慕剑风看血魄又要走神,连忙打断他。
“那一干人等向傅长缨说了什么,想来也是把他们被咱们逮着的窘样拿出来吐吐苦水,傅长缨也没什么反应,隔了一天晚上,竟然和封家的二少爷封无际接上了头。由于他们戒备森严,他们谈些什么我无法得知,所以我便一路跟踪他们。”
“你是说你是跟着他们到大盘山的?”
血魄点点头。
这个倒是大出慕剑风意料之外,喃喃道:“封家到大盘山来干什么?难道也是来相助秦家?可是却没见他们出手啊?”
“这个属下也不明白了。”血魄一路跟踪封无际,无意中看到颖儿的号箭这才赶来,遇上一场厮杀,他也正有多处不明之处。
“恐怕与石崖子和‘厉刀’的那场决斗有关。”任傲这两日潜伏在盘山派打探了不少情况,此时听他们一讲来龙去脉,首先便想到那场决斗。
“决斗?”慕剑风与血魄一齐错愕!“厉刀是谁啊?”
“二十多年前‘厉刀’段元绝对是一个江湖上谈之色变的角色,如流星般闯入江湖,成名第一仗便是独闯法宁寺,破‘大金刚法阵’,败法宁寺一等一高手清洪、清宁两位大师;二闯朝阳观,与当时剑道大师‘平波剑’辛天倦大战七百多回合,最终一招险胜,随后用刀在观旁擎天石上题了两句狂诗‘此观树子不足道,尽是段郎生后栽。’”
“竖子!那不是变着法子骂人家是龟儿子?”
“段元写的是树木的树,不过意思大概便是你说的那种。”任傲讲到此处不禁摇了摇头。
“倒也是个英雄人物!”慕剑风为段元的豪气吸引,赞了一句。
任傲继续道:“段元随后四处挑战,大战数百场,罕逢对手,纵横大江南北,一时风头无两,直到遇上一个女人,才使他迅速从江湖上淡去。七年前,段元独闯灵兽山庄,好一番厮杀,不过结局如何,江湖上少有人知。”
“为了一个女人?”血魄似乎很难理解。
“那他又是怎样跟石崖子结仇的呢?”慕剑风追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了,我是在暗处偷听盘山派门人言谈才得知的消息,听说有江湖人物会上山观战,封家不是相助秦家,便十有八九是为了此事。”
“嗯。有可能。”盘山派再起谜团,慕剑风心念一动,暗暗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大军行动中,后队几人赶到,大叫:“主公,好消息。两位将军找到了。”说话之人正是韦禁,他身后跟着浑身血污的娄同,娄同捂着小腹,走路一瘸一拐,显然受伤不轻。
“主公,末将……末将。”娄同抢前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慕剑风也是一阵伤感,道:“你起来吧!赶紧去把伤口处理一下,有什么话咱们过会再谈。”
“灰狼兄弟他伤势更重,也不知还成不成?”娄同站起身来,回头看着远处赶来的十几人。
“灰狼怎么了?”慕剑风大惊,忙要从马上下来。
“城主莫急,我已替灰狼将军治疗过了,想来没有性命之忧。”韦禁连忙上前扶住慕剑风道。
慕剑风这才轻舒了一口气。
当下众人把各自的情况说了说,都是感叹不已,慕剑风想到灰狼、桑塔不省人事,颖儿、娄同、血魄重伤,雪姬、吴国祥阵亡,全军幸存之人,无一不伤,悲从衷来,真想痛哭一场。
他突然想起两句诗来:“古来征战几人回。”“一将功成万骨枯。”
场面静了下来。
大军继续前行,号箭再次冲天而起,焰光五彩斑斓,煞是好看,像是在催促失散的兄弟。
片刻,人去林空,焰光逐渐淡去,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一股奇妙的清香,树林深处传来悠悠的话语声:“此人胸襟气度的确不容等闲视之。”
“怎么?师妹你也被他迷住了?”语气中隐含着一丝不屑,想来说话之人心中有气。
“师姐,你怎好如此讲话?要是被师尊她老人家听着了,恐怕咱们又少不了一顿训斥。你我此生已献身圣教,怎可想那大逆不道的男女****之事?”话音未落,笑声便起,柔媚中带着一股磁性,悦耳动听。
“你清楚便是最好。”
“师姐,你放心,师尊她这些年来让小妹在那蓬莱国修身养性,小妹怎可辜负了她栽培养育的苦心。只不过这慕剑风胆色过人,气度非凡,他日若是正面对敌,咱们可得多留几个心眼,不可小觑了她。”
另一人没了声音,显然同意了她的观点。不久,林中也没了声响,一切又归于沉寂。
数天后,大盘山一处不知名的隐蔽所在,一座雕花白丝穹帐。
帐中躺在一个人,看面相正是饱受折磨的盘山派大弟子姜乐。他闭着眼睛,还在沉睡之中,也许是前些日子落在天雷城手中受尽了苦楚,也许是心中本就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愁,他眉头紧蹙,面容僵硬,看不出半点欢愉。
此时姜乐只觉得自己身边不断有夜枭飞过,那刺耳的叫声使人感到一种凄苦的悲凉,他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灵魂似乎已被地狱中的黑白无常拘去。这般飘荡了许久,终于从远处射来了一道强光,酥麻感迅速蔓延全身,身心是如此的惬意。姜乐那残存的意识终于在暖气的刺激下苏醒过来。
“公子,公子。”他听到一阵柔和无比的声音在叫唤。姜乐试图睁开眼睛,可他挣扎了几次可惜都没有成功,直到最后嘴角渗进一些黏黏乎的液体,他才突然有了一股冲力,猛地睁开双眼。
“这是哪里?”虽然双眼还是模糊不清,但姜乐知道在自己身边坐着一位女人。那女人说不上多少年纪,只因她长得实在是太美了,那羊脂玉般的肌肤配以饱含无限春意的柳眉,有着使人无法拒绝的气度。
“奴家也不知道!来喝口热汤吧!”那女子嫣然一笑,从身旁端过一碗汤来,那汤黏黏糊糊,上面飘着五颜六色的细末,加之香气沁人心脾,说它是色香俱全绝不为过。那女子五指修长,如玉葱般光亮剔透,一些淡淡的粉红色镶嵌在指甲上,有种说不出的美感。只见她兰花指柔柔捏起汤匙,挑了一口汤,凑近樱桃小嘴轻轻吹了口香气,昵声道:“你身子还很虚弱,得吃点东西补补。”说着便把汤匙递到姜乐嘴边。
姜乐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知觉,暗自用手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依旧,那便不是梦境。他如今完全没了主张,只是不自觉的张开嘴巴,这汤喝下去是什么味道他全不知道,只是痴痴地看着这张娇艳欲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