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禁居高临下,身子一个翻滚,便到阵前。那几只怪狗似乎能闻风辨位,竟不等韦禁落地,狂吠数声,从左中右三个方位向他咬来。韦禁大吃一惊,心想:“这几只畜生的联合攻击之术恐怕都已臻江湖一流人物的水准,看来它们的主人不简单啊!”心中虽如此感想,但是应变却是极快,腰劲一沉,趁着落地的刹那一连踢出八脚,尽破怪犬攻势。
怪犬遭到迎头痛击,狼狈落地,呜咽了几声,凶气渐消,这时阵后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前辈,好强的腿劲。我那几只小玩意未脱兽性,还请您老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笑声中一袭黄影跃入阵前,却是位翩翩佳公子,身穿白底黄面劲衫,头戴玉簪方冠,额束紫晶宝带,手中黄骨折扇轻摇,给人超凡脱俗的感觉。
唰的一声,少年收拢折扇,拱手道:“前辈,还是让晚辈来领教高招。”
韦禁自少年一入场中便仔细端量却也没看出他的来历,此时战场相见也懒得与他多言,道了一声好,便抢攻上来。此时赶到的慕剑风看到韦禁缠住对方好手,连忙挥剑斩杀两员堡丁,边冲边喝道:“众军成车轮阵,杀向城门。”
“想走,没那么容易!”右侧又有人马杀来,正是乔孟竹领着盘山派的嫡系人马赶来增援。他们个个修炼武艺多年,功夫精湛,杀得天雷城军队有点抵挡不住。幸亏天雷城军队的协同作战能力很强,加之阵法精妙,抵消了一部分单打独斗的劣势,但还是被敌人冲开了一道口子。
乔孟竹看到敌军为首一人无人可挡,已杀到城门边,他连忙跃起、脚踏数人肩膀,持剑直取那人右胁。慕剑风正杀得兴起,瀑雨剑到处,亡魂无数,眼看乔孟竹剑尖已到身侧,他竟看也没看,轻描淡写地反手一剑,怪景发生了,瀑雨剑的剑尖与乔孟竹手中长剑的剑尖对个正着,不差分毫。
碰的一声,乔孟竹只觉得剑身上传来一道剧烈的激流直入自己右手三道经脉,自身的内劲被冲得四散游荡。他再也控制不住身形,跌出五六丈之远,刚一落地便是喷出一口鲜血,显然受伤不轻。猛然间手中一轻,叮当之声传来,低头一望,手中长剑已断成数十块残铁废片。
“怎么会有这么强横的功夫?他是何人?”乔孟竹一身冷汗,他自负在年轻一代中也是佼佼者,却不想今日只一招便败得这般彻底。其实如果他知道对手是谁的话,他便不会这般惊骇了。
慕剑风刚才这一剑可是大有来头,正是“十字擒龙剑”的“守”字诀,此剑的诀窍不在剑招本身,而在于那迅捷无比的剑气。此招尽力发挥之时能在出招人的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气网,凡有外敌来攻,自身剑气便能感应到它的方位与力道,这时长剑出手、精确破敌,百发百中。随着自身功力的增强,这道敏感气网会越发紧密,即使是细如绣花针也难逃其法眼,同时长剑应敌的速度也会成倍增长,巅峰时到底瞬间能刺出多少剑恐怕已无人知晓了。
瀑雨剑上古神兵,“十字擒龙剑”武林失传绝技,两者合一,乔孟竹焉能不败?要不是慕剑风多次受伤,体内剑气不纯,乔孟竹恐怕已命丧当场。
“好小子。还想走?”乔孟竹一招落败,身后又有三人飞出,直取慕剑风。三人个头相差无几,衣着打扮也是大同小异,夜间看来宛如一人幻化成三人一般。三把长刀挟排山倒海之势砍来,呼呼的破风声清晰可闻。
慕剑风全不搭理他们,几个箭步上前,一个侧翻,手中长剑激射出一道剑芒,轰的一声,剑芒过后,三根门栓尽数斩为两节 。这才转身,翻动手腕连劈数剑,顿时使攻来的三人速度慢了数拍,威力大减。
三人正是“桥山三老。”原本以为此招必然一击即中,却不知怎么会被一股强大的气流阻住了攻势,连握刀的双手都感到剧烈的刺痛感。他们咬牙切齿也发不出力道,只能眼看招式用老,全无杀伤可言了。
“打开城门。”慕剑风大喝一声,反手一剑又连毙三名敌手。他身后的士兵连忙抢前推开城门,敌人围攻之势已破。
桥山三老心中不服,喝道:“来者何人?飞棱峰是你要来便来,要走便走的吗?”说着便要再次攻来
慕剑风嘿嘿一笑,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道不可一世的豪气,冷冷道:“挡我慕剑风者,死!”
桥山三老一愣,他们没想到眼前这少年便是威震西南的定国侯,心下犹豫起来。他们桥山三老虽是江湖中人,但却也经营正当买卖,手下的“望春楼”在帝国各地都有分店,与朝廷联系紧密,自不愿得罪眼前这位当朝显贵。他们此次前来盘山也主要是与石崖子私交颇深,推不得面情,想来做个和事老,以解两家兵戈,并无与慕剑风拼死相争的意思。此时既然知道对方身份,自不愿再打下去。
慕剑风看他们反应古怪,倒也大出意料之外,心想:“远处韦禁和那俊秀少年还在缠斗,短时还难分胜负,可见敌人实力不弱。加之早有防备,偷袭之举是万难成功了,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也好策应大部队突围。”
“来者既是定国侯,老朽有一言奉告。”桥山三老为首的一位收刀拱手道。慕剑风看他突然礼貌起来,也反掣长剑,道:“有话但说无妨。”
“在下桥山公孙恭,这是舍弟公孙安、公孙福。”
“原来是桥山来的英雄,幸会。”慕剑风对桥山三老有所耳闻,知道他们开的酒楼享誉帝国,各色佳肴应有尽有,著名的宴席“秀色可餐”便是他们的得意之笔。这些还是上次他在皇都时柳国告知他的,没想到这些“生意精”竟也赶到大盘山来与自己作对了。
“侯爷英雄了得,老朽兄弟早有意登门拜谒,却不想在此见面,真是惭愧。”
“废话少说吧!你既已出手相帮盘山派,想必也没把我慕剑风放在眼里。这份深情厚谊,本侯往后自有以报之。”
慕剑风语带威吓,桥山三老略感紧张,相互望了望,还是由那老者道:“侯爷误会了,我们此次来盘山绝不是与侯爷为难,只是希望侯爷能化干戈为玉帛,不必作无谓的争斗。”
“盘山派通秦攻我,本侯焉能不灭之?”慕剑风语气决绝,说得桥山三老哑口无言。桥山三老此行本想略尽绵薄之力便可,最好能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动慕剑风退兵,那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可不想上山后才知道局面已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秦家的易广友控制了盘山派的所有决断大权,已和慕剑风血战数场,仇是越结越深,而那时他们想离山而去却又说不出口,真是进退维谷。
“住手,都给我停手。”场中突然多了位婀娜少女,慕剑风细看,正是许久未见的聂心依,顿时搅起他心中平静的思绪。
聂心依喝声到处,打斗戛然而止,两军脱离战斗,对峙而立。
“慕城主,公孙老爷子的话不无道理。你真正的敌人是秦家,何必与敝派苦苦纠缠?”聂心依风采依旧,也许更多了几分成熟,要是换在平日,慕剑风恐怕情海中已然巨浪滔天了,但是如今两军对峙,容不得他半点分心。
“要不是盘山派甘愿做秦老鬼的走狗,我看在聂姑娘的面子上,再怎么也不愿与盘山派结怨。事情很明了,我不得不出手。”
“此事其中定有不少误会。家师常年闭关,并不知派中发生的一切。”
“即便如此,那我军进山连遭贵派截击,手段之卑劣不堪入目,我军损失惨重,这笔账又怎么算?”
聂心依眉头一蹙,心想:“你只知道你手下死人了,我们难道没有损伤?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招揽土匪杀人放火,已是无耻之极,却在这里大言不惭!”她心中不快一闪而过,知道此时不宜得罪慕剑风,不然这话是谈不下去的,于是稳住心态道:“实不相瞒,这些布置都是秦家所为,那些能人异士也都是易前辈所请,小妹才上山数日,却不知详情。”
“几日不见,嘴巴犀利不少啊!你倒推得干净,仿佛置身事外一般!”慕剑风暗想,于是发笑道:“那看来我这趟盘山是白来了。”
聂心依微微一笑,道:“只要慕城主能退出飞棱峰,小妹保证以后敝派绝不参与汉郡与秦家之争。”又道:“我也提醒一下慕城主,最好赶快撤离,不然等到秦家灭掉你的主力返回后,到时小妹也爱莫能助了。”聂心依边说边想道:“易前辈,你可别怪我,你居心不良想借我们盘山派之力除掉慕剑风,我此时抛出你的计划也只是不想代人受过,正所谓彼此彼此,互不相欠。”
聂心依此言非但没有惊到慕剑风,他反而问道:“你就确信易广友一定能胜?慕剑风赶来这里,就不怕有人想留我!”
“慕城主果然豪气干云,易老的手段小妹不甚清楚,但知道既是他亲自出手绝非轻描淡写。”她一侧身,又道:“易老出发前力邀小妹一齐前去,可小妹婉拒了。原因有二:一是小妹知道凭着慕城主的聪明才智不会轻易被人围歼,一旦突围而去,又绝不会仓惶溃逃,定有反制之招,因此小妹要留守在此,以确保敝派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