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剑风想到聂心依很可能已是芳心他许,心中颇不是滋味,再想到盘山派敢老虎嘴里拔牙,更是愤恨,暗中已有倾力剿灭之意。可是一日不拿下西城,他一日便不能插手它处,因此他恨不得梁熙露立刻前来投降,也好省去了许多烦心之事。
慕剑风在焦急中等待,好在这一等待没有持续太久,当天申时一刻左右卫士来报说:“秦军主帅梁熙露求见。”这一利好消息可使慕剑风高兴不已,可是他还不能表露出丝毫的喜悦,只能是一脸深沉的接见了梁熙露。
梁熙露此次没有穿戎装,只是穿了一件白色长袍,头罩黄色绣花头巾,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她的出现使得慕剑风眼前一亮,心中郁闷一扫而光。慕剑风还从未见过穿男装的女子能有如此气质,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点成熟,有点飘逸,又有点妩媚。梁熙露穿了男装自有一股英气,可是她那傲人挺拔的双峰又在无意中透露了她的身份,有着一种自相矛盾的韵味。
梁熙露看到慕剑风也是半响没缓过神来,他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无精打采的少年就是自己既佩服有痛恨的‘魔鬼’,因此一时也没有说话。
“我是叫你梁姑娘好呢!还是叫你梁将军?”慕剑风率先发话,可是眼神还是不时在梁熙露的胸前扫过,要不是他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想来造型极差。
梁熙露却不理他的调笑,暗想:“有什么样的兵,就有什么样的主帅,说话全无正经。”她直接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冷冷道:“我既然来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慕剑风手指轻轻一敲桌子,笑道:“梁姑娘果然是巾帼英雄,为人爽快。那我也就不拖泥带水了。”他说到这里自然的摸了摸下巴,继续道:“我知道你想救秦樟,而且我也没有要他命的想法。不过要救他,你总得付出点代价,要不然我岂不是太亏。”
“你有什么条件?”
“很简单。一人换一人。”
梁熙露这时可真是不明白慕剑风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了,皱眉道:“拿谁换?”
慕剑风不答,狡黠地一笑,对着她呶了呶嘴。
梁熙露满脸惊讶,可是她已知道慕剑风的意思,用手指指着自己道:“拿我换三弟?”
“不错,你很聪明。”
梁熙露惊讶过后是一阵沉默,低着头没有作答。
“你不愿意?”
梁熙露急道:“不。只是?”她心中万般挣扎,如果能用自己的命来换秦樟的命她求之不得,可是就怕秦樟知道后不愿离去,还要惹出事端,那她的牺牲就是白做了。
“你愿意那是最好不过了。我今夜就可放了秦樟,让他领着几百败兵滚回关陇郡,而我明天就去接收西城。”
“什么?你要我投降?”梁熙露犹如遭遇晴天霹雳,整个人却振奋起来,满脸的犹豫尽改为坚毅之色。
“这有什么疑问吗?西城已是我囊中之物,取它只是早晚之事。”
“你也未免太小看人了,西城尚有数万精兵,岂容你如此欺侮?”
慕剑风嘿嘿一笑,道:“你还在这里逞强!那就让我来为你分析一下吧!西城有兵数万那是不假,可这不是精兵,而是一群饿得面黄肌瘦的疲惫之师。缺给养,缺装备,最重要的是缺士气,用这种军队打仗还能打胜,相信连你自己也不相信。”
“可是?”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你们的秘密粮道已被我侦破,西城外围又全在我的掌握之中,可以说你们连一粒米也休想运进西城。我的后方再过几日便可收获秋粮,我可以耐心的等下去,而你们秦家等到收获粮食,再运到西城,少说也要月半之久,到时候不用我去劫粮,你们就已经饿死了。”
“难道我就不能突围?”
“要是能突围,你早就突围了,还会等到现在。在这平原地带一支残败的步兵遇到一支占据兵力优势的骑兵,这仗不用打结果就已经出来,难道你会不懂?”
梁熙露被慕剑风说得哑口无言,她想抗辩,可是又觉得慕剑风所言句句属实,失落之余竟颓败地垮坐在椅子上。
“你如果想救秦樟,那就没得选。最多我答应你,招降你的部下后我保证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慕剑风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语气一顿,缓和道:“我可以给时间你考虑一下。”
梁熙露却突然站了起来,喃喃道:“不用考虑了,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请说。”
“你放三弟的时候不要跟他说我留下了这里,让他放心的离去吧!”
慕剑风听到这里深知梁熙露情意深厚,对秦樟更是思虑周密,对她不禁多了几分好感,于是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梁熙露此时感到浑身的气力都被抽走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慕剑风看着她绝望的眼神,心中也是不忍,轻喝道:“来人。”
颖儿应声走了进来,慕剑风指了指梁熙露,道:“颖儿,带这位姐姐下去休息片刻,不可怠慢了。”
颖儿觑了觑梁熙露,朝慕剑风使了个眼色,笑着道:“是。”
次日在梁熙露的引导下,慕剑风很轻松地占领了西城,可是喜悦非常短暂,因为西城这个烂摊子已是百废待兴,容不得他有半点疏忽。他一面命令周彪收编战俘,又一面派灰狼他们加强防御,同时派人回陵城调文博前来襄赞军务。
他的信使刚走,陵城的探马却又到了,他带来了几分机密文件亟待慕剑风处理。慕剑风知道耽搁不得,连忙拆阅。第一件事情倒使慕剑风心情一畅,原来上次房城大战,拔哥力战身亡,而卡麦身受重伤之后为房城的百姓暗中救起。许家进城后盘查非常严密,最终在叛徒的告密下卡麦还是被许家擒住。许有智知道许有略在慕剑风手里,于是提议双方交换俘虏,李睿觉得此事重大,不敢妄下定夺,因此前来请示。慕剑风看完密件,想也没想便加盖了印章,虽然放回许有略他心有不甘,但是卡麦毕竟是自己帐下心腹大将,不由得他不换。
第二件是血魄写来的,上面讲到由于慕剑风下令不能用强,因此对断金楼众人的审问毫无进展,于是他提议不如顺势放了他们,然后再派人暗中跟踪,说不定这样更能有收获。慕剑风看完之后颇为赞许,心道:“别看这小子平时莽撞,逼急了还有点谋略。”因此也盖章应允。
第三件事情可使慕剑风差点笑出声来,原来李睿上报说陵城已收获了一批秋粮,而且神农山的兵工厂还赶制了一批武器,几日后就可送到。慕剑风想到最令人头痛的军需物资问题迎刃而解,真的想仰天长啸一番。
他正在暗自得意,突然颖儿旋风般地冲了进来,把房门撞得砰砰响。慕剑风皱眉道:“颖儿,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如此慌张是何道理啊?”
颖儿抹着汗珠,气喘吁吁道:“主人,你就不要在这说风凉话了,要怪还得怪你弄来的那位梁姑娘,又在那发小姐脾气了,可把奴婢和雪姐姐给害苦了。”
慕剑风听到是梁熙露使性子,也来了兴趣,昂头问道:“她怎么发脾气了?”
“她根本不想待在后院,说什么要到城里去走走。主人,你想了,她可是要犯,没您的允许我们哪敢放她出去。可是不答应她吧!她便又喊又闹!还要摔东西!说不定马上就要上吊自杀了。”颖儿添油加醋,把梁熙露说得就是活脱脱的一个泼妇。
慕剑风怎听不出其中的水分,低头笑道:“人家是大家闺秀,年纪也不小了,恐怕没有某些人那么爱闹吧!”又道:“她要出去走走,你们就让她出去,实在不放心的话就远远的跟着,可别让人觉得咱们不懂待客之道。”
颖儿一拍掌,这才恍然大悟道:“对啊!我们可以暗中盯梢,凭奴婢与雪姐姐的功夫,想来她也是插翅难逃。”想到这里她又想慕剑风投来崇拜的目光。
慕剑风看她如此模样,又好气又好笑,道:“她是不会逃跑的。你以为她只是想着到城里闲逛一番吗?其实她是对我不放心,怕我骚扰百姓,虐待秦军降卒,因此她要做个监查者,到西城各个角落巡视一番,这才能安心。”
颖儿似懂非懂,她想问题可没慕剑风这般深刻,才一犹豫,慕剑风已经催促道:“还不快去,愣在这里干嘛?”颖儿这才飞奔而去。
颖儿领了慕剑风的命令自不会再阻拦梁熙露,只是与雪姬两人暗中盯梢。梁熙露果然如慕剑风所说一般,到处走街串巷,嘘寒问暖,颇有长者风范。她还到校场附近转了一圈,只是被天雷城士兵硬挡了回来,未能深入。最后她来到了西城北门的城楼之上。她手扶城墙,满脸忧郁也不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是她突然开口道:“让两位姊妹一路跟随真是过意不去,既然已到了这里,何不出来说说话。”
远远地躲在门楼后面的颖儿与雪姬两人都是一惊,同时暗叹:“这人好强的警惕心!”既然被其识破,两人也只得现身,只听雪姬缓缓道:“如今城内秩序还未稳定,我们怕梁姑娘一人出来有麻烦,因此。”
梁熙露转过身来,摆手道:“这位姐姐不必多说,贵军军纪森严,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由此也可看出慕剑风的确带兵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