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同不冷不热,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冷冷道:“也没什么,只是我这些手下想和秦三爷结交结交罢了。同时也让西城上的秦军兄弟看看跟我们主公作对是什么下场。”
梁熙露面罩冷霜,骂道:“你不必得意,早晚我会加倍奉还。我只是没想到慕剑风会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到底想要什么?直说吧!”
娄同又轻瞟了她一眼,奚落道:“你又是谁?在此摆谱,大爷可不吃你这一套,我看秦樟这尿是喝定了。”
梁熙露看到已有天雷城士兵在秦樟面前撒尿,急道:“你还不快让他们住手。我是梁熙露,你让慕剑风来见我。”
娄同在马鞍上挪了挪身子,嘀咕道:“你就是梁姑娘啊!何不早说呢?我们主公倒是发下话了,要是梁姑娘主动相求的话,倒可以网开一面。”
娄同越是慢条斯理,梁熙露越是暗恨。她心想:“他明明早知我身份,可还一直故弄玄虚,定是得了慕剑风的授意,只是不知慕剑风有何阴谋。”嘴上却道:“既是如此,那还不让他们停手?”
娄同摆摆手,笑道:“求人可不是这般简单的,还得看梁姑娘有没有诚意?”
“他人又不在,怎么个求法?”
“主公虽然不在,咱们几千弟兄难道不可以代受吗?恐怕还是梁姑娘口是心非,故意推诿。”
梁熙露被娄同说得啼笑皆非,只得按住怒火,问道:“那你要怎么个诚意法?”
娄同嘿嘿一笑,道:“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对着东北方向连喊三声‘慕好哥哥,请你饶了我家三弟。’便可。”
这般肉麻的话在娄同这个粗汉口中说出差点没把梁熙露气炸,她银牙紧咬,半晌不语。秦樟听了却是暴跳如雷,强扭着身子,大骂:“慕剑风那乌龟王八蛋尽在那放屁,老子非杀了他不可。大嫂,你别管我,赶紧突围杀出去,让父王替我报仇。”
“哟,你小子还没被打够啊!还在这里逞能!”看守秦樟的两名小兵看他气焰还是如此嚣张,上前就是几鞭子,抽得他血肉四溅,惨嚎震天。
梁熙露听着秦樟撕心裂肺的喊声,心都碎了,她一直认为秦樟被抓自己应负有一定的责任,那夜要是自己能很好的开导他,说不定结局不会是如此。强烈的愧疚感之下,她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便是要救下秦樟,为秦家留住这可能是最后的血脉。她润了润嗓子,多次试图说话,可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城下的天雷城士兵已经开始喧哗,所有的秦军也是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梁熙露。梁熙露双眼模糊,这时她感到了一阵彻底的绝望与孤独,她感到自己仿佛深处悬崖边缘,唯一能拉她一把的竟是自己痛恨的敌人,这种离奇的感觉她以前还从未体尝过。
“慕好哥哥,请你饶了我家三弟。”话还是喊了出来,可这其中经历了多大的痛苦也许只有梁熙露自己清楚。
天雷城士兵一齐欢呼,就像是打了个大胜仗,他们都有一种古怪的满足感。
娄同看闹得差不多了,挥手示意部下安静,沉声道:“既然梁姑娘真心相求,我们自然不会难为秦三爷。我家主公叫我带句话给梁姑娘,他老人家说秦三爷的性命就在姑娘的一念之间,如果姑娘想保住秦三爷的话,请独自前往大营相见。”说完竟转身走了。
梁熙露不清楚慕剑风为什么要见自己,暗忖:“难道他想扣住我,趁机夺下西城?”又想:“可是不去的话,三弟一定性命难保。”她越想越得不到答案,看着这破落的西城和周围垂头丧气的士兵,她深知自己已经无力抗拒。
娄同回师后直接来到大帐向慕剑风汇报情况,当他说到强迫梁熙露喊慕好哥哥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莞尔,颖儿更是白了他一眼,嗔道:“平时看你规规矩矩,没想到藏了一肚子坏水,以后可得小心你了。”
众人又是大笑。慕剑风只是轻点了一下头,暗道:“只要有秦樟在手,不怕梁熙露不屈服。”可是想到自己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逼迫一个女人,他心中又觉得过意不去。众人看慕剑风不多说,自然也不好嬉笑下去,场景为之一顿。可帐外却传来哈哈的长笑声,笑声中带了几分不羁。
“慕城主,你看我给你带什么礼物来了?”话音已清晰可闻。
“任兄回来了!”韦禁第一个反应过来。
慕剑风听声辨人,早已心中有数,大声笑道:“任前辈此次看来收获不小,何不进来与我们分享一番?”慕剑风话还没说完,任傲右手握着个酒葫芦,左手牵着根绳索从帐外走了进来。他进来后向众人频频点头,众人顺势望去,竟见他左手的绳索上牵着个人。此人中等身材,衣服破烂,一缕长发遮住了粘满泥土的脸,样子十分狼狈。
桑塔看着好奇,跑上前去,喊道:“任老,你搞什么?哪里拖来个叫花子,咱们军队可不养闲人。”他绕着那人走了一圈,伸脚在他脚踝处猛踢一下,喃喃道:“身板不错啊!”那汉子哼了一声,狠瞪了一眼桑塔,却没敢喊出来。
慕剑风看那人如此模样就知他在路上一定遭了任傲不小的责难,于是轻笑着问道:“任老,你说的礼物不会就是他吧?”颖儿突然插嘴道:“就是,这么一个脏男人有什么用处?”慕剑风斜觑了颖儿一眼,故作正经道:“颖儿说的不错,你要是找个姑娘来,本城主说不定还凑合着收了,要这臭男人有何用?”众人听这口气就知他在调侃颖儿,个个忍俊不禁,气得颖儿又是跺脚又是娇骂。
任傲不客气道:“慕城主,你可别小看了这个臭男人。等你知道了他的身份,你一定会很感兴趣。”
“哦?这么神秘!他是何方神圣啊?”
“他就是盘山派石崖真人的开山大弟子姜乐,此次给秦军送粮就是他带的头。”
“什么?”慕剑风一屁股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喃喃道:“果然是盘山派,这次竟惹到老子头上来了。”他脑子瞬间进入空灵状态,已经开始策划怎么拔掉这颗秦家放在汉郡门口的毒刺可就在同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姜乐,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在哪听过?”他猛然看着那名俘虏,喝道:“姜乐,把头抬起来。”
众人不知慕剑风何意,齐齐看向姜乐。
姜乐突然仰天大笑,眼露精光,喝道:“慕剑风,何必故弄玄虚?今天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大爷我认了。”慕剑风这时终于看清那人的脸,身子一颤,叹道:“看来咱们还真的是见过面,你便是心依的师兄,没想到她竟是盘山派门下弟子。”慕剑风原本听到盘山派与秦家勾结满肚子火,可是此刻得知聂心依与盘山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心中又犹豫起来。
“慕剑风,别假惺惺的套近乎,大爷不吃这一套,再说心依的名字是你叫的吗?”姜乐听慕剑风提起聂心依的时候语气暧昧,很是不爽。
慕剑风其实当初就猜到姜乐对聂心依心存幻想,因此也不生气,反而轻松道:“按着你们门派助纣为虐的罪过,今天我杀了你也难解心头之恨。只是考虑到你是心依妹妹的师兄,就暂且饶你一命,你也不必在此硬充好汉,大呼小叫。”
姜乐看慕剑风对聂心依似乎十分着迷,干笑一声,问道:“别人不清楚,我难道还不知道吗?她上次前来只不过是为了与你签订攻守同盟,你以为她真的对你有意吗?再说她这次出尔反尔,隔岸观火,你难道就不恨她?”
慕剑风眨眨眼睛,暗想:“不对啊!这小子对她师妹怎么充满了愤恨?难道情场失意?”他想到这里更想刺激姜乐一下,于是微笑道:“心依妹妹对我的情意外人怎能了解?此次她按兵不动也实在是有难言之隐,我又怎么会怪她?再者,没有她的帮忙我不是照样把你们这些小蚂蚁捏得粉身碎骨,无所遁形!”
慕剑风语气轻松,言语却极尽挖苦之能事,任谁听了都要暴跳如雷,可姜乐不怒反笑,道:“好笑!真是好笑!这世上又多了个傻子。”他此话一出,这次该轮到慕剑风满头雾水了,盯着姜乐问道:“你是何意?”
姜乐斜着脸,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冷哼道:“你就慢慢猜吧!”态度极其傲慢,慕剑风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怎么跟主公说话的?”桑塔看不过去,上前就是一脚横扫在他的腿弯处,姜乐应声跪下,额头也砰的一声磕在地上。
慕剑风此时隐约猜到定是聂心依已有了心上人,姜乐才会如此消极。他本想用虚言戏弄一下姜乐,却不料听到这名花有主的坏消息,反而使他自己心里烦躁起来,他此刻已经没有丝毫开玩笑的心情了。
“我来问你,你们盘山派为什么要帮助秦军运粮?走得是那条路线?还有什么势力参与其间?”慕剑风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姜乐却根本不听,毫无反应。
“嘴巴挺硬的,我会有办法让你开口。”慕剑风知道姜乐不肯轻易屈服,于是朝任傲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姜乐拉下去严加拷问。任傲怎会不明白,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帐中又恢复了一片死静。
“周彪,娄同,你们派人严密监视大盘山的一举一动,一有情况随时来报!我倒要看看他盘山派有多少斤两?”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