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门派大军夜袭天雷城大营遭遇了灭顶之灾,那些留守韩城的小部队自然也坚持不住,除了一部分逃之夭夭之外,其它人都缴械投降。慕剑风率大军入驻韩城并停留了三日,在此期间他下达了几道重要的命令。一是任命张文信为汉城守将,率所部两万全权处理汉城的战后重建工作,张文信原任的正阳关守将一职由伦加代替;二是任命从五龙关撤回来的常存愈为韩城守将,章铁、陈袭为副,掌管慕剑风手里的这两万人马;三是任命葛育为剑城守将,同样统兵两万,向东支援川城,向西监视水城,葛育所部剩下的一万骑兵由灰狼与桑塔带回作为全军的战略机动部队。
茱莉亚因痛击了剑门派逃往水城的残军被慕剑风任命为五龙关守将,可使她高兴了一阵子。
经过一番准备之后,慕剑风率领灰狼带回的一万骑兵与卫队取道汉城赶往西城,因为他知道春天播种秋天收获,如今收获的时刻终于到了。
天气渐渐开始转凉,大地萧瑟起来,西城就像一名佝偻的老妪蜷缩在这片苍茫的大地上,没有任何的生气。城墙上虽也插了数百根旌旗,可大多污垢层层、破烂不堪,几名面黄肌瘦的士兵靠在龟裂的城上无精打采的放哨,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睡着。
城主府后院的小阁中正传来奢靡的丝竹之声,持续不久却为一阵娇喝所打断,紧跟着便传来茶杯落地时破碎声。
“你们都滚下去。”
“大嫂,你这是干嘛?”
“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声色犬马?”
“听说汉城已被慕小贼打下来了,二哥也下落不明,这是真的吗?”
“此事不过是流言,未必可信。如今最重要的是西城的粮草供应,这一期的粮草已经越期三天了可还没送来,我担心出了问题。”
“肯定是那些兔崽子又偷懒了,派秦远去看看吧!”
“粮道历来为兵家所重,岂可如此儿戏?”
“难道要我去不成?我可是西城的主帅。”
“此事非同小可,还是三弟亲自去一趟为好,如若你不愿意,我去看看也无妨。”
说话的人正是梁熙露与秦樟,秦樟此时虽然一脸不满意,可是看到梁熙露那张娇媚的脸庞却也不敢放肆,只得懒洋洋地从毛毯上起身,正想走出门外,突然有人来报:“三爷,城外发现大股骑兵,估计有两万之多。”
秦樟与梁熙露都啊了一声,齐声道:“打的是什么旗号?”
“天雷城慕剑风的旗号。”
“他哪来这么多的骑兵?完了完了,二哥他们肯定是完了。”秦樟平摊双手,四处乱走,显然是乱了方寸。梁熙露显得冷静许多,紧蹙眉头,吩咐道:“全城进入警戒状态,你们再去打探。”
“是。”
探马走后,梁熙露对秦樟道:“一旦天雷城大军围城,咱们的粮食供给就会被完全切断,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为今之计只有趁天雷城立足未稳之时,咱们派兵冲杀出去,接应粮草进城,也许还有一线生机,等到秋收后父帅派下援兵,咱们再与慕剑风一决雌雄。”
秦樟虽然骁勇,可是打了一年的窝囊仗,锐气早已消磨的差不多,特别是对慕剑风隐隐有股畏惧。他迟疑道:“要是慕小贼有埋伏怎么办?”
“咱们的地下粮道隐秘异常,慕剑风初来咋到根本无法得知。再说你只要装作突围搬救兵的模样,想来他们也不会怀疑。”
秦樟看着梁熙露期盼的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期盼甚深,顿时豪气迸发,暗道:“我秦樟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怎可在此做缩头乌龟?”于是应道:“好!大嫂,你安心在此守城,待小弟前去取粮。”说着拔腿而去,走到门外喊道:“秦远,取我的披挂来。”
梁熙露看到秦樟这幅豁出一切的勇猛模样,激起了心中往事,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急步跟了出去,喊道:“三弟,一切小心啊!”
秦樟回头憨憨地一笑,径直去了。
秦樟点了五千骑兵开北门而出,早有探马探的,前来禀报慕剑风。慕剑风从血龙身上跳下来,接过克鲁斯递过来的地图,仔细一看,暗自道:“不对啊!还没打就逃跑,可不像是秦樟的风格。”
周彪也把头凑了过来,道:“主公,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强如韩宗安听到主公连下剑城、汉城都吓得掉头就跑,秦樟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又能搅出多大动静。”
刚从陵城赶来的铁笛书生韦禁也颇为好奇,道:“出西城往北去是赶往铜城的大道,难道他就不怕咱们伏击他?要是换作是我的话,我就往西北逃入大盘山,岂不是安全得多?”
慕剑风点点头道:“韦先生分析的很对,我怀疑秦樟并不是突围,很有可能是另有所图,咱们先不要打草惊蛇,看住西城最为重要。”又对韦禁与一旁的任傲道:“我想派两位跟去探探秦樟的意图。”
任傲一拍酒葫芦,道:“慕城主放心,盯住这几个小崽子想来费不了多大劲。”
慕剑风叮嘱道:“我如派大军跟踪很容易暴露行踪,因此派两位前往,两位只需远远的跟着,探得消息立刻来报。”
“好的。”两人应了一声,上马疾驰而去,转眼消失在远处。
这时候灰狼有点不理解了,鼓着腮帮子,问道:“主公,这种远程侦查的事情原本是属下等人来干的,何必劳烦那两位?”
慕剑风岂不知他那点‘小鸡肚肠’,挥着马鞭,笑道:“怎么?怕他们抢了你们的功?”说着一顿,又道:“别急,立功有的是机会。”缓了缓又道:“此事与往日不同,咱们此次的目标是西城,我担心秦樟出城只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西城恐怕会有后续动作,咱们不得不防。”
灰狼若有所得的点头答应,突然用手顶了顶头盔,问道:“主公,有件事属下一直想不明白,还请主公示下。”
“什么事?”
“上次属下与娄同兄弟他们奉命抄劫秦军的粮草,按理说收获也不小,可西城却一直没有断粮的迹象,您说奇不奇怪?”
慕剑风嗯了一声,转头望了望远处的旷野,喃喃道:“西城缺粮那是肯定的,可他们能支撑到现在也的确是怪事一件。难道?”
“难道什么?”
“难道他们还有别的粮道?”慕剑风说到这里连自己都出了一阵冷汗,连忙找地图来查看,看了片刻之后突然仰头长叹,自责道:“其实我早该想到了,早该想到了。”
周彪灰狼等人都是大惑不解,忙问道:“主公,你想到什么了?”
慕剑风指着地图上的一块去处,解释道:“我能借助神农山,秦家照样可以借助大盘山,这样浅显的道理我竟一直忽略了。”
“您的意思是说秦家利用大盘山运输粮草?”
“极有可能。如此想来秦樟此次定是去大盘山取粮了。”
到这时大伙都有一种拨云雾而见天日的感觉,连慕剑风也抿嘴道:“梁熙露果然不简单啊!大敌当前却全无惧色,竟还想先发制人,我可是越来越想见见她了。”
周彪可没慕剑风那般英雄惜英雄,急道:“主公,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这次咱们没有带辎重兵可真是失策,眼下时间来不及了,只得尽力而为。”慕剑风略一思索,立刻下达命令:“灰狼与桑塔领五千骑兵监视西城,其余人一齐退往西南方向的小树林。”
“得令。”
大军分头行动,慕剑风率领主力退到树林后却一面派人警戒,一面让人下马砍树,弄得天雷城士兵们满头雾水,真不知他们这位神奇的主公又在打什么主意?
当夜天雷城士兵轮流作息,竟用大刀砍倒了数百根树木,次日慕剑风派出数十股侦骑,严密监视从大盘山往西城来的小路,直到午时才见韦禁疾驰而来。
慕剑风连忙接住,问道:“韦先生,情况如何?”
韦禁调息了片刻,才道:“不出城主所料,秦樟并不是突围,而是去取粮了。”慕剑风低应了一声,却没显得很惊讶,反倒是韦禁惊异起来,问道:“怎么?您?”
慕剑风笑着摆摆手,道:“先生继续说。”
韦禁只得继续道:“这批粮草数目众多,足有几十车,可护送的人却很少,而且看模样是江湖人士。”
“江湖人士?大盘山有什么江湖人士?”
“最出名的要算是盘山派了,而且护粮队伍里的确有些是盘山派弟子。”
“盘山派什么时候与秦家勾结在一起了?”慕剑风以前也曾听过盘山派的名头,可是却没想到这武林名门会与秦家牵涉在一起,因此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这个在下就不清楚了。在下和任兄还打听到他们此次护粮在途中遭了土匪,因此迟了几天,要不然这批粮食早就到西城了。”
“哦?”慕剑风听到此言,暗忖:“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看来我还得谢谢那群土匪,要是让这批粮食进了西城,此次恐怕要无功而返。”又问道:“秦樟现在到何处了?军中装备如何?”
“秦樟离此大概有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兵力约有五六千,行军时粮车在外,骑兵在内,要想下手恐怕有点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