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有勇找回了自己的战马,左手捡了把大刀,重新骑上战马,整理了一下盔甲,眼神中突然射出一股神圣的光芒,无比的夺目,使人不敢逼视。山谷中吹来一股冷风,带着点凄凉,拂动着许有勇凌乱的头发,似乎在婉转地鼓舞他。
周围的几十名士兵看他又要冲锋,劝道:“将军,咱们不可去送死啊!”
许有勇仰天大笑,道:“这次你们不必去了,让我一人去会会慕剑风。”说完便急驰而去。
众士兵早被他这股武勇精神所感动,也纷纷上马,喊道:“我们与将军共生死。”紧随而至。
几十骑带着必死的勇气,尽情挥洒着他们人生最后的气力,犹如一阵旋风,直冲谷口。许有勇兀自喊着:“某乃许有勇!某乃许有勇!”
“放箭!”“放箭。”
伴随着一阵阵号令过后,谷口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地面上又多了几十具尸体,鲜血殷红,刺眼醒目。
僵持片刻后,天雷城军队向谷内推进,许家军早已军心涣散,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战场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在现场督战的慕剑风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却没有下令劝降,眼看便会杀得一个不留。
他身旁的颖儿却是看不下去了,骑马赶到慕剑风身旁,低声道:“主人,许家军已经没有战斗力了,不如劝降吧!”
慕剑风板着脸,没有应答。他心中一直怀疑许家与十多年前的天雷城一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又恼恨许家多次趁人之危偷袭自己,这次便要来次大屠杀,给许有智放个信号,告诉他慕剑风可不是好惹的。
颖儿看慕剑风没有反应,连忙下马,拉着慕剑风的手道:“主人,奴婢知道你恼恨许家,可是这些士兵却是无辜的,可不能让他们受过啊!您一向仁慈,就让他们投降,将功赎罪吧!”说完她又跑到阵前对着节 节 后退的许家军喊道:“你们还不快向侯爷投降?难道真的想死在这谷道之中吗?”
许家军早就没了思考能力,听着颖儿来招降,立刻跪倒一大片,哭喊道:“侯爷饶命,侯爷饶命。”
慕剑风无奈地摇了摇头,暗忖:“颖儿这丫头心肠太好了!殊不知这战场上哪能讲什么仁义道德?不过能速战速决,减少损失也不错。”于是摆摆手,示意部下停止进攻,策马走到阵前,对着惶惶如丧家之犬的许家军道:“既然有颖儿替你们说情,我就绕了你们的性命,通通放下武器,接受整编。”
打扫战场的过程持续了两个时辰,此次天雷城大获全胜,打死打伤许家军八千多人,俘虏了两千多人,己方的伤亡则可忽略不计。可慕剑风还是没有一点笑容,他不想在此耽搁太久,连夜拔营回陵城。
“爷,打了这么个打胜仗,您怎么不高兴?”跟在慕剑风身后的雪姬早就发现他不对劲,此时趁着四下无人,轻声询问。
慕剑风仰视夜空片刻,才道:“如今房城丢了,咱们东线门户洞开,后患无穷啊!”又道:“此次可惜兵力实在太少,不然我只要稍使计策,便可把房城也一并收回了。”语气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慨。
雪姬听着他自言自语似的表白,心中也是颇有感触,她跟随慕剑风的日子也不短了,可以说对他有几分了解,可是至今还无法琢磨他,因为慕剑风的思维总是与众不同,天马行空,使人不辨东西。
慕剑风看她不说话,也不再说。这时突然前队奔来一骑,手持火把,连声吆喝,大叫:“主公,汉水捷报。”
慕剑风只是轻轻一笑,接过来一看,叹道:“果然不出所料,灰狼与娄同干得不错。”
“爷,灰狼他们打胜了?”
“不错,上次许家用步兵在河滩袭击我的骑兵,此次我用骑兵把他的步兵全赶到汉水里去吃螃蟹了,总算报了上次的一箭之仇。不过能抓住许有略倒也是意外的收获。”
“什么?他们抓住了许家老四。”
慕剑风点了点头,呼吸着有点凉意的夜风,心情无比舒畅,因为他知道伴随着击溃许家的进攻,他终于熬过了这场战役中最艰难的时刻,自己在汉郡的地位将没人可以动摇。
第二天黄昏时分天雷城大军安全返抵陵城,而灰狼他们的骑兵部队已经提前抵达了,他们探知慕剑风回城,在城门口列队迎接。看着这些许久未见的爱将,慕剑风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罕见地下马与他们一一拥抱,虽然没有任何褒奖的语言,但是其中的深情厚意,大伙都是体会颇深。
桑塔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历练,显得成熟许多,慕剑风道:“桑塔,平时你话最多,就让你来把你们最近的情况说说吧!”
桑塔傻傻一笑,还有点不好意思。老上司王虎之笑道:“怎么?几日不见,桑塔也成了个婆婆妈妈吗的娘们了?”
众人都是哄笑。
桑塔气不过,急道:“说就说。上次我们奉主公的命令阻止秦军南下,可不想与秦军主力黑风骑兵打了一仗,损失不小。为避免实力再受损失,只得暂时撤到西城北部,可由于我们军中没有辎重部队,粮食都是随身携带,到那时已是消耗的差不多了,因此闹起了粮荒。”
慕剑风深知缺少粮食的苦恼,问道:“那后来呢?”
“当时我与娄同大哥主张返回陵城,可灰狼大哥与国翔却不答应。他们认为一旦我们撤回来便失去了对秦军的牵制,而且我们回来后还会加重陵城的供给负担。最后我们决定取粮于敌,北上袭击铜城,一来能解决自己的粮草问题,二来也可破坏秦军的粮食供给。”
慕剑风点头道:“以战养战,嗯!不错!”
箭猪接口道:“你们这一走,可把压力都抛给了我们,陵城可真是命悬一线。”
桑塔继续道:“这个我们也知道。等我们筹完粮草后便急速返回,并两次攻击秦军的浮桥,可惜没打下来。”
慕剑风又道:“如今看来秦军突然撤退与你们攻击浮桥也不无关系啊!你们毕竟起了重要作用。”
桑塔听慕剑风尽是赞赏之言,很是兴奋,渐渐地绘声绘色起来,道:“本来我们还准备再****一票,可后来箭猪大哥传来主公的密令,我们依计行事果然打得许家军哭爹喊娘。”
王虎之对许家是深恶痛绝,连忙问:“你们是怎么打的?”
“我们先是去‘三不管’,向那些与咱们交情不错的乡绅借了些物资与船只,白天便在汉津渡附近运物资过江,晚上又运回来。如此往复,其实还是那些船与物资。许家以为不断有物资运来,便想来劫夺。我们故意把他们引到汉水边,趁他们忙着抢夺物资时,埋伏在远处的骑兵突然杀去,只杀得他们纷纷跳江,那情形可真是蔚为壮观。”
众人听着桑塔的描述,想像着当时的情形都大呼过瘾。
桑塔又道:“不过要谈抓住许有略的功劳还得记在‘小白鲨’墨隐头上。”
慕剑风咦了一声,问道:“这‘小白鲨’墨隐是何人啊?”
“他是当地的一位渔民,水下功夫可是了得,他当时为我们驾船,看着许有略借水遁走,硬是把他从江里捞了起来。”
“他人现在何处?”
“还在汉津渡。”
“糊涂?如此人才何不招揽?你们明日便派人去找他,便说我想与他一见。”
“是。”
众人不知不觉到了城主府,慕剑风知众人都是久战疲惫,便让他们下去休息了。他自己回到后院刚刚卸掉盔甲,血魄便追屁股赶来了。瑞丽刚给慕剑风递上一杯香茶,慕剑风急忙饮了一口,骂道:“血魄你小子想累死我啊!有事明天再说吧!”
血魄原本兴致勃勃,可迎面遭到一盆冷水,深情顿萎,蔫在一旁。慕剑风看他如此小孩子心性,也有点不忍,只得笑道:“有什么好消息?不是好消息可不要跟我开口,省得坏了我的好心情。”
血魄看慕剑风改变主意,连忙凑了过来,道:“当然是好消息了。”
慕剑风瞪了他一眼,道:“说。”
血魄凑到慕剑风耳边,低声道:“我已经探知上次被抓住的那批人的身份。”
“哪门哪派?”
“断金楼。”
慕剑风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道:“你说的是荆郡凤吟城的断金楼?”
“正是,不然还有哪个断金楼?”
慕剑风沉吟片刻道:“看来此事与封家有关系啊!”
“主公所料不差,断金楼与封家有姻亲关系,很有可能是代封家与秦家联系,至于有什么阴谋则还没有查明。”
“那你高兴个屁啊!我还以为你早就查得水落石出了,可结果还是稀里糊涂。”
血魄诡异地一笑,道:“主公,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只要属下再加把劲,此事肯定能查得彻彻底底,可问题是此事既然牵涉到断金楼,咱们不得不小心行事。”
“断金楼很厉害吗?不就是个江湖门派?对了,听说还做生意,也就是有几个钱而已,至于把你唬成这样子吗?你放手去查好了,有什么事,我给你顶着。”
“断金楼在武林中享有盛誉,绝非主公所说这般不济,它强大的关系网已经渗入到帝国各个角落。可这都不是属下担心的问题,血堡在江湖上怕过谁?”
“那你担心什么?”
“担心主公。”
“笑话?担心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