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柳冰愁闷不已时,臣工中一人闪身而出,浓眉倒竖,朗声道:“太后,微臣最近听闻传言,说上次索关大捷是天雷城军队所为,滕景徒只不过是坐收渔翁之利而已。可是他却将功劳全归于自己名下,真是利欲熏心。如今滕景徒兵败误国,若要追究起责任来,之前朝中那些只会说好话的人也是脱不了干系的。”说话的的人正是傅长河,他虽未明确点名是谁,但所指是谁,众人都是心知肚明。
柳冰一听傅长河的言论就知道他在指责柳宪,她虽然也是恨铁不成钢,但是柳宪毕竟是自己的兄长,是她最亲的人,因此她也不想过分追究,只是摸棱两可道:“大错已经铸成,如今大敌在前,再要追究责任恐怕会动摇军心,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对付叛军吧!”
傅长河怎会不懂太后心思,他本也不指望通过这种小罪名来扳倒柳宪,他只不过要给自己接下来的话营造一个良好的气氛,眼看时机成熟,傅长河随即接口:“唯今之计只有让郭尚书重新出山,郭尚书带兵老练,深得民望,如果由他率领守军,定能力扶危局。”
“这郭隆盛不但名望高厚,而且能力不差,倒也是个人才,只不过临阵换将?”柳冰还有点犹豫。
“不行,郭隆盛待罪之身怎可掌兵权,万一他有异心,那可后患无穷。”柳宪没想到傅长河突然来这么一手,本来沉默不语的他又忍不住站出来反对。
“那以大将军能够击退叛军吗?”傅长河看柳宪一副不满的样子,嗤嗤的一阵冷笑。
“你?”柳宪顿时大怒。
“好了,你们两人休得再言。”柳冰一看两人又要吵得不可开交,玉手一挥,连忙喝止,同时把目光转向一边的梁衍,问道:“梁爱卿,你有何良策?”
梁衍缓缓的上前一步,顿首道:“依微臣所见如今皇都形势危机,如果帝国单独指望蔡国公的援兵未免显得过于偏狭,朝廷此时何不发动那些忠于皇室的藩镇?”
“你的意思是?”柳冰红唇微启,连忙追问。
“秦王戍守西陲,忧心国事,叛乱发生后已有多封奏章递入皇都。目前他陈兵洛郡侧后,正是对叛军的一大威胁。朝廷何不立刻颁发明诏,令其奉旨讨逆。这样叛军首尾难顾,必破无疑。”
“老家伙还是时刻不忘替秦家说好话,可是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柳冰心下暗想,接着说道:“梁爱卿此计倒也不错,不知列位爱卿是何意见?”
“梁大人所言甚是,微臣还有狗尾续貂的一计。”率先说话的人竟然是平时话不多的曾士秉。
“哦?还有何计策?曾爱卿请讲。”柳冰也来了兴趣。
“既然朝廷可以发诏令秦家发兵,何不也下道诏书令天雷城城主慕剑风率兵进京勤王啊!天雷城军队骁勇可战,虽然上次损失颇大,但是想必还有能力再战。最为重要的是慕剑风初出茅庐,资历尚浅,朝廷安全可以驾奴他,不用担心其权大难制。”
“恩,曾爱卿所言甚是周密。慕剑风上次定是对滕景徒夺功心有不满才会引兵而退,如果真能调来派上用场,倒也不妨一试。”柳冰其实对朝政是洞若观火,对于最近发生的事情也大概知道个究竟。在曾士秉的提醒下,她也突然觉得慕剑风可以启用。最奇怪的是她心中竟然对这位神秘的年轻人也有着一股莫名的期待,思索了片刻,道:“慕剑风上次有功朝廷,此次正可使他再为国出力,朝廷可以立刻下旨诏令其与秦王一起起兵。”
“是。”众人皆诺。
柳宪虽然对慕剑风不是很熟悉,但是对他却有一种出于本能的提防,深怕这混乱的森林中又冒出一只猛虎,可是他此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加以拒绝,因此也就只能默认了。
中三郡一片战火,北方的燕、幽两郡却进入了一年中最舒适的日子。幽郡晋城的燕王府中百花盛开,风姿撩人,但是后园禁地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森、凄凉。
一阵急促的飕飕声后,只听到禁地的一间密室里传来一阵低沉的话语声:“师尊,您如此着急地把徒儿召回,可是发生了什么紧急事情?”说话的人是一位大约二十出头的英武少年,鼻梁高耸,双目炯炯,脸庞极具线条感。他身穿软甲,长发垂肩,额头上束着一条皮质头带,头带中间镶嵌着一颗巨大的绿宝石,绿宝石在昏暗的密室里散发着幽幽的淡光。
“你一心想着和忽利人一争长短,可知如今已是天下大变了?”少年面前五步开外的一块地毯上正盘坐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他那头白发遮住了他大半边脸,竟也看不出他长得是啥模样?
“徒儿怎会不知?南宫标起兵叛乱,中三郡一片混乱,已有数月了。”少年正是燕王燕震霄,在老者面前他却没了战场上那种气吞万里如虎的气质,说话很是谨慎。
“那你就没有什么行动?难道真的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把那块肥肉给分了也不着急?”老者语音沙哑,语气严厉。
“他们要抢就让他们去抢好了。帝国是百足之虫,死而不缰,并非不堪一击,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先让那些等不及的家伙们去闹腾吧!再说了,徒儿的策略一直是先北后南,一日不灭忽利人一日不出兵它处。眼下我家和朝廷相安无事,徒儿也乐个轻闲。”
“先北后南是不错,不过咱们对南边的事情也不能太不放在心上,万一真到出手的时候咱们毫无准备那是悔之不及了。”
“那师尊的意思是?”
“最近为师夜观天相,发现群星乱窜,心宿暗淡,似有怪异之物出,而且南方剑气浓密,为师怀疑有神兵出世。”
“莫非是传说中的五大名剑?”
“很有可能。最近武林中传言惊雷剑已经落入了圣阴教或鹰帮之手,这个消息也不知确切与否?因此在此多事之秋,咱们还是多一份心眼为好。”
“师尊所言极是,徒儿这就安排部下南下,一来可以打探一下朝廷的局势,二来也顺便查访一下惊雷剑的下落。”
“如此甚好。”老者对于燕震霄能立刻领悟他的意思很满意,突然抬头道:“霄儿,你的降灵神功练习的怎样了?”
“徒儿每日都勤加修习,无一日敢稍有懈怠,不过进展却不是很大,第五层大关始终不能突破。”听老者问起武艺来,燕震霄也是底气不足。
“你还是心怀仁慈,为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练功与打仗一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来不得半点妇人之仁,你一定要抛掉那些无用的仁义道德,必要的时候要牺牲一些无用的人。”
“徒儿知道了。”
“为师最近要闭关一段日子,以应对明年的武林大会,因此把你招回叮嘱一番。在这段日子里你要勤加练功,同时做事一定要抢占先机,先发制人,知道吗?”
“徒儿谨遵师尊教诲。”燕震霄诚惶诚恐。
“恩,你下去吧!”
从师父的密室中走出来,燕震霄也是满腹疑问,他治军的手段不可谓不严酷,可是在师父的眼中,自己却是一个妇人之仁的人,因此暗忖:“难道我做得还不够果断?可是如果真的这么下去,那岂不是变成杀人魔王了。”不过如今一切以北方战事为要,他也不想做过多的深究,只是慢慢地向前院走去。
不知不觉中燕震霄来到了内宅,迎面看到一位高窕少女在那花园中舞剑,那少女细眉薄唇,身材匀称,舞起剑来整个人柔若无骨,飘逸非凡。
那少女看到燕震霄走过来也是一阵大喜,收起长剑,喊道:“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你了,所以回来看看。”燕震霄坏坏地一笑。
“少跟我瞎掰了,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吧?”那少女正是燕震霄唯一的妹妹燕笑雨。
“还是雨儿了解我啊!”燕震霄在燕笑雨肩头轻轻一拂,继续道:“这次的确是师尊招我回来的,他还给我安排了个任务,我想把这个任务交给你去办。”
“我说呢?原来是有事来求我,什么事?你说吧!”燕笑雨小嘴一翘,似乎对燕震霄很“不屑”。
“我想让你秘密地去皇都一趟,打探一下各方的情况,顺道查一下最近江湖上风传的惊雷剑的下落。”
“惊雷剑?五大名剑中的惊雷剑?”燕笑雨也早就听说过五大名剑的传说,此时听来很是激动。
“不错,师尊说它已经落入江湖门派手中,你此次要小心探访,但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如今帝国各地兵荒马乱,连皇都也在叛军的攻击之下,你一时进不了皇都便在别处落脚,千万不可硬闯。此次皇都之行变数重重,你带绿虎营的高手前去,凡事不可任性,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知道了,哥,你年纪不大,何以如此罗嗦?”看燕震霄唠叨了没完,自诩甚高的燕笑雨早就不耐烦了。
“父王,母后去后,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我可不想你出什么意外,你知道吗?”燕震霄双手扶住燕笑雨的肩头,深情道。
“好了,雨儿知道了。”燕笑雨看燕震霄如此沉重的模样,心中一酸,羞愧的低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