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的蓝天下,远处那几座悠悠的小山峰若隐若现,近处碧波荡漾的湖面上正停泊着几只装饰典雅的画舫,靠近湖心的那只画舫更是雕刻的别具匠心,上面人影闪动,几个手执花篮的宫装少女正在船头婷婷玉立,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安详。
“大哥,如今前线战事吃紧,索关和虎关随时有失守的危险,可是国弟还是蹲在许郡毫无作为,你叫我怎么向朝臣们交代啊!”此时画舫的几案旁正有个艳丽少妇在说着话,她高耸的发髻上插了数十根头饰,双目玲珑,脸旁柔媚,外套一件粉红色丝袍,内裹雪白线纹紧身衣,雍容华贵中又有一股妖媚气。她正是当朝监国的太后柳冰。
“这些老家伙惟恐天下不乱,太后您不必搭理他们。此次他们暗地里与叛王南宫标勾勾搭搭,不怀好意,臣只是没有抓住他们的把柄,一旦被我抓到证据,一定要严厉处置,以振国纪。”柳冰话音刚落,她身侧的一位戎装将领似乎很不以为然,他不是别人,正是大将军柳宪,连忙岔气的应答,“至于国弟那边,他也的确有难处,齐家集结好几万精兵在许郡边境地带,时刻威胁着咱们的东面,因此国弟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呀!就不要给他开脱了,他在许郡干的那些丑事,你以为本宫不清楚吗?还不是念在是自家兄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他不要忘了,要是这江山丢了,他那国公也就当到头了。”柳冰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要说那些世家大族啊!本宫和大将军的想法不一样,他们都是帝国的老臣了,身家性命和家族利益都和帝国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想来也是不会轻易反对朝廷,还不是你前一段日子把他们逼的太急,说他们什么尸位素餐,尾掉不大,致使他们中的一小撮人和咱们不是一条心了。”
“太后,您可不要听那些老家伙挑唆啊!这些人世官世禄,吃着朝廷的皇粮,可是丝毫没有为朝廷分忧之心啊!微臣绝不是私人对他们有意见,实在是出于公心啊!”柳宪一听柳冰的口气,似乎她对那些老臣还着好感,心中一颤,暗想:“定是有人来嚼舌头了,我得把太后的心给稳住了。”
“好了,私心也好,公心也罢!目前的形势下,你也该收收手,要一致对外。”柳冰不想听柳宪解释,不耐烦的说:“还有那齐家,往日里虽然在地方上也是横行无忌,可是对待朝廷也还是必恭必敬,怎么如今感如此大胆,反相毕露?”
“还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先帝在时,天下承平,谁也不敢做那出头鸟,如今政局不稳,那些野心家还不都冒出来,想要分杯羹啊!”柳冰转移了话题,柳宪也松了口气。
“咳,想来还是本宫监国无方啊!你这个做大将军的也要多担点斤两,不要整天惦记着你那小算盘。”
“太后教训的是。如今皇都内人心惶惶,不断有人奔逃出去,影响很不好,而且这样也容易让一些叛军的探子混将进来。臣想严格整顿九门进出制度以稳定局势,还请太后恩准。”
“这个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对了,你说这豫王也是国家嫡亲,却不想如今却和朝廷刀兵相见,而且如此自相残杀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败坏祖宗基业。不如就此派人过去商量一下,让他就此罢兵,此前一切罪过一笔勾销,哪怕让他入朝辅政也不错啊!”
“妹妹,你糊涂啊!现在是谁都可以罢兵,就是我不能收手啊!”柳宪一听柳冰有和谈的意思,急得跳了起来,连尊卑身份也顾不得了,“南宫标已经公开打出旗号要杀为兄以谢国人,可以说,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你可要看在咱们柳家上下老小几百口的情分上千万不能心软啊!以后有谁向您提出招降,其心可诛,可斩之。”
“嗨,也罢。”柳冰被柳宪这么一劝,眉头一皱,缓缓道:“既然招降行不通,那你可要在战场上多争点气,要是让他们打到皇都城下,到时候妥不妥协也由不得咱们了。”
“微臣明白,这方面微臣已经想过了,实在到紧要关头,咱们可以向秦王和燕王救助,只要许以切实的好处,相信他们一定愿意出兵相助的。”
“这燕家一直忙于和北方的游牧族争斗,能否腾出手来还说不准,就算真的请来,到时候也是问题多多。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们的胃口有多大,咱们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啊!秦家也不是好惹的主,可以说是一把双刃剑,养虎自卫,容易为虎反噬啊!听说他们前段日子在汉郡吃了个瘪,不知此事是否确切?”
“有这事,臣也听说了。秦家虽然逼死了管森,也夺了两城地盘,可是似乎遭到了外来势力的重创。据说是一个叫天雷城的组织干的,他们能在太岁头上动土,实力不容小觑!只不过他们出身草莽,政治态度还不明确,如果有机会的话,朝廷倒也可以把他们收归己用。”
“如今天下英雄并起,朝廷也要多多招揽贤才。对天雷城,朝廷可以多留意一下。”柳冰缓缓起身,走向窗边,看得出她也是被国事折磨得身心俱疲了。
“太后,听说先帝临终时留下了一个皇家宝藏,目前军需浩繁,不知可否起用宝藏以解燃眉之急啊?”柳宪跟在柳冰身后,沉默了片刻,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消息倒也灵通,本宫在宫中也有所耳闻!只是先帝也一直没跟本宫仔细提过,因此本宫也不知道宝藏到底在哪?”提起此事,柳冰也是满腹狐疑。
“连太后也不知晓?”
“正是。”柳冰应了一声,暗想:“这宝藏到底有没有呢?如果有的话,先帝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他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想到这里,柳冰回头看了一眼柳宪,只见他目光闪烁不定,似乎还有所不信,果断道:“你就不要打这歪注意了,现在国库里还有点余钱,还没到砸锅卖铁的地步。”
“是。”柳冰不想谈下去,柳宪也只好识趣的不提,只能是等待以后慢慢打听了。
接下来的几天,豫王马上要打进皇都的传言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到处有人在议论。那些前些天没有搬走的巨商富豪们纷纷暗骂自己走的不快,如今戒严令一出,想走也走不了了。
外面乱烘烘,朝廷官员的府中却要安静许多。刑部尚书傅长河府中就是一副别样情形:庭院深深,怪石嶙峋,小桥飞立,远处的四角亭处有几名少女在那嬉戏。这边的回廊尽头正有一阔脸长须的老者缓步走过去,走到近处,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少女中间那个拿着鱼食的少女听到响动,连忙转身,那一头青丝随着一起摆动,飘逸绝伦。那是一张绝美的脸庞,美的难以用笔墨来形容,甜甜的瓜子脸,一点红唇,清澈见底的黑眸散发着迷人的神采,那被紧身长裙包裹着的身材更是增之一分则嫌多,减之一分则嫌少。只见她向老者做了个福,喊:“诗韵见过世伯。”
“诗韵啊!世伯这两天忙于朝政,也没怎么招待你,朝中的那些长辈都见过了吧!”老者正是傅长河,那少女却是楚王千金楚诗韵。
“见过了,只不过也没做什么深入的交谈,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打乱了所有的节 奏。”楚诗韵一边回傅长河的话,一边挥手吩咐那些丫鬟退下。
“战争,是啊!这场战争!”傅长河背缚双手,长吁连连,不由的上前几步,缓缓问道:“诗韵,你对目前的朝政有何看法?”
“如今朝政日非,有一夕崩坏之危,加上豫王兵锋东指,势如破竹,朝廷如果不能采取果断措施迅速扭转局势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恩,可是如今朝廷的军政大权都掌握在大将军柳宪手中,能不能有一番作为还很难说啊!最近宫里又传出消息说太后想要传招地方藩镇入卫,恐怕也不是什么妥善之策。”
“如今朝廷要挽狂澜于既倒,最终还是要靠自身的力量,外援只能是起辅助的作用。如今柳国拥兵达八万之多,却只龟缩在许郡,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这支力量可是朝廷的生力军,用好了,说不定就可以转危为安。”
“可是齐家在东面虎视眈眈,一旦我军西调,他们很有可能趁虚而入,到时候他们东西呼应夹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豫王可以用盟友来牵制朝廷,朝廷亦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利用其它势力来反牵制他。”楚诗韵看傅长河还没想透,微笑着用话点他一点。
“你的意思是?”
“汝阴郡的飞鱼帮和齐家一直势如水火,去年还曾大破过齐家军,这时候朝廷何不派人去联络他们,让他们出兵牵制齐家,使齐家不敢妄动,朝廷却也不费一兵一卒。”
“好计啊!老夫却不曾想到。飞鱼帮帮主贺谦川一直对自己没有得到朝廷的册封而耿耿于怀,这次完全可以利用。等明天早朝老夫就去禀明陛下和太后。”
“可惜的是我家地处南方,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且最近两郡的越人大规模暴动,父王也是为此伤透了脑筋。”楚诗韵看傅长河兴奋不已,自己却低声自责起来。
“诗韵,你也不必自责,你父一直忠心于朝廷,我心里是清楚的。其实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夫也只是希望在这帝国危难之际能尽自己的一份力量,也就问心无愧了。”
“世伯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