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心依的突然到来对慕剑风来说是好坏参半,好的是有了和聂家的盟约,他就可以少了层顾虑,可以放手大胆的北上了;至于坏的那方面,那就纯属私人问题了,慕剑风对聂心依已经有了深深的好感,可是似乎对方却对他没有什么感觉。这还是慕剑风第一次对一名女子有这么深深的依恋,可是仿佛这段感情一开始就陷入了困境。
月光映衬下的夜色无比美丽,微风吹过,带着一点的暖意,吹的花园里那几蔟翠竹摇曳不已。慕剑风此时满腹愁绪,冥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正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处理,,烦恼之余,便到在这花园里来透透气。可没踏出几步,突然远处传来阵阵幽怨的笛声,使得慕剑风浑身皮肤不自觉的一紧,暗忖:“这笛声如此沉郁,想来吹笛之人定是多愁善感之人,也不知是谁?待我前去看看。”
慕剑风循着笛声,加快脚步,绕过了左手边的圆拱门,来到了北跨院,笛声正是从后面的小楼上传来的。慕剑风借着柔亮的月光远眺过去,正有一袭白影凭栏而立,长发飘飘,有着一番超凡脱俗的感觉。慕剑风渐行渐近,这才瞧清了那仙子般少女的脸容,正是整天闷闷不乐的管宁宁。她静如止水,全神贯注的吹奏着这不知名的曲子。慕剑风虽然不通音律,但是此情此景之下还是被深深的吸引住了,停住脚步,屏住了呼吸,深怕打扰了这和谐的情境。
如痴如醉,心灵共阵,恍惚中一曲终了。
“慕大哥,既然来了,就上来坐坐吧!”管宁宁缓缓的收起了长笛,向着慕剑风道。
“哦,我只是刚好路过,听到如此幽雅的曲声,竟也管不住自己的双脚了。”慕剑风被她这么一喊,痴痴一笑,快步走进小楼
“慕大哥,您不是一向在山上的别院歇息吗?今天怎会有空到这里来?”管宁宁给慕剑风倒了杯茶,随口问。
“今天接见了几批客人,事情办的晚了,再加上心情烦闷,也就不想回山上了。”慕剑风喝了口茶,似答非答。
“烦闷?您遇到什么烦心事了?”管宁宁跟慕剑风相处久了,以前对的排斥感渐渐散去,反而觉得他正直磊落起来,此时听他说有烦心事,少不得一番关心。
慕剑风看她那诚恳的样子,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微笑不答。
“我是不是不该问啊?”管宁宁看慕剑风那犹豫的样子,知道定是些说不出口的话,于是便把话锋一转。
“不,不,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慕剑风怕她瞎想,赶紧澄清,“纯粹是我自己的一点小事。”
“您的事还不就是整个天雷城的事?不妨说出来,我给您参谋参谋。”管宁宁冰雪聪明,早就从慕剑风的言辞中猜到定是些感情上的事情,只是自己也是涉世不深,一下子也说不上什么来。
慕剑风似有同感的点点头,颤声道:“那你说这感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慕大哥,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啊?有这么多的姐妹环绕在你的身边,你会不懂?”管宁宁看慕剑风一脸窘样,故意调侃他。
“我是认真的,我承认我身边的女人的确不少,可是能让我连路也走不动的,仿佛她是第一个。”慕剑风喃喃而语,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哪,哪个她?”管宁宁听慕剑风的口气好象是遇到了一个能让他牵肠挂肚的女子,也是吃惊不已,想要问个真切。
慕剑风却不想正面回答她,只是问:“宁宁,我只问你,你说这人与人沟通最重要的是什么?”
管宁宁看他岔开话题,知道不便多问,沉吟片刻,说:“那当然是坦诚啦!只要大家都讲真心话,误会自然就少了。”
“那男女之间呢?”
“这我也不大明白,不过也应该差不多吧!”
“坦诚?”慕剑风此时不禁愣住了,心想:“难道真的是我想的太多了,把一切都和利益搭上了钩?可是不如此,我又何以立足于乱世?”慕剑风先想到了聂心依对自己的冷淡,后来又想到了出走的祝婉慈,一股无奈之情油然而生。
“慕大哥,你在想什么呢?”管宁宁看慕剑风呆呆的发愣,提醒道。
“哦!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被管宁宁这么一喊,慕剑风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抽身走了出去。他走出楼外,被冷风一吹,清醒了许多,今天白天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尤其是李睿那句“主公,此次聂家率先来结盟,实乃天赐良机,出兵北上已经刻不容缓。”萦绕在他耳边久久不能离去。
“罢了,一切随缘吧!也许她命中注定就不是我的。”慕剑风长叹一声,终于在挣扎中做出了抉择。
数天后,聂心依终于接到邀请,说是慕剑风找她有要事相商。她抱着狐疑的态度来到城主府,可是等待她的却不是慕剑风,而是一位中年文士。
“聂小姐,请坐。”
“你们家城主呢?”
“我家城主有紧急事务暂时离城一段日子,他临走的时候吩咐属下要好生招待聂小姐。”
“什么?不在?他是什么意思?那我和他商议的事情怎么办?”聂心依一听慕剑风不在,顿时大发肝火,她真的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小姐放心,主公都嘱咐属下了,结盟的事情由属下全权处理,一切细节 都可以和属下谈。”李睿还是不急不慢,一脸谦和。
“那您的意思是说你们同意和我们结盟了?”聂心依一听天雷城同意结盟,精神一振。
“正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聂心依松了口气,刚才的愤懑也已烟消云散,只是新的疑问又涌上心头:“慕剑风这么急,是到哪去了呢?”
“对了,聂小姐,我家主公还有封信留了下来,吩咐属下转交给您。”李睿看聂心依在想着什么,便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封信函递了过来。
“哦?”聂心依也很好奇,她深怕慕剑风会有什么附加条件,立刻接过信封,抽出信笺一看,上面龙飞凤舞的留有数言,“聂姑娘,在下此前多有唐突,颇为悔恨,在此致歉,还望姑娘见谅。结盟之事,在下已吩咐军师妥善处理。与姑娘数面之缘,剑风铭刻于心,前程未卜,不知今后有否机会再睹芳颜,留赠手链一条,以示敬意。”
聂心依看完书信,心中又是一阵娇羞,她一直平静如水的心境突然起了一阵莫名的涟漪,于是便慌张的把信纸收了起来。
“聂小姐,这是主公让我交给你的锦盒。”此时李睿顺势递了个鱼纹精致锦盒过来,态度极为诚恳。
那锦盒仿佛有磁力一般,吸引得聂心依情不自禁的接了过去。她打开一看,顿时眼前一亮,原来里面正是一条镶满了钻石的白金手链,不用问就知道是价值连城之物。不知怎的?聂心依很想拿出来带上试试,可是刚伸出去的右手又突然停了下来,她迟疑道:“这?”
“主公说了,区区薄礼,还请聂小姐千万收下,只有这样,属下才能和您继续谈结盟的事。”李睿在旁察颜观色,适时的补充几句。
“既然你家主公如此客气,那我就暂时替他保管着吧!”聂心依虽然收下了锦盒,可是心里还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仿佛干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一般。
就在聂心依还在琢磨慕剑风的去向的时候,慕剑风已经带领三个营的骑兵和卫队出了房城。
“主公,前面就是三不管地界了,过了那里,离邓城就不远了。”潘自兴这一段日子在四处侦察地形,早对这一带的环境摸得熟透了。
“好,吩咐队伍隐蔽行军,千万要做到不破坏,不扰民。”慕剑风坐在血龙上缓辔而行,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
“是。”
“主公,前方有人求见。”潘自兴刚走,一骑从前方飞驰而来。
“何许人也?”
“此人衣裳褴褛,据他说是高昌国使臣。”
“什么?”慕剑风一愣,“快带来见我。”
“是。”
“参见慕城主。”等了片刻,那探马果然带来一个难民样子的黄须汉子。此人一到慕剑风近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贵使何故如此狼狈啊?”
“一言难尽啊!在皇都受了一肚子的气,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还遭到如此兵灾,真是祸不单行!”那高昌使臣蓬头垢面,连连叹息。
“是这样啊!那前方一定是杀的如火如荼了!贵城从邓城过来,那里的情形如何?”
“糟透了,豫王的军队四处烧杀劫掠,现在正把索关团团围住,打打停停,想来也有数天了。”
“哦?怎么会这样?”慕剑风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继续问:“那双方现在的主将是谁?”
“索关的守将已经阵亡了,现在节 制守关诸军的是新来的禁军虎威将军滕景徒,而豫军那边好象是一个叫苏建行的人。”
“这就对了。”慕剑风默念一声,向那使者道:“贵使一路上受惊了,待会我派几个手下护送贵使回汉郡。”
“多谢慕城主。”
高昌使者走后,慕剑风马上对身后的克鲁斯喊道:“拿地图来。
克鲁斯毫不迟疑,立刻从背囊中取出了行军图,慕剑风把地图摊在马背上看了一会,随后下令:“灰狼。”
“在。”
“你率领一个小队继续向索关佯动,目标是牵制豫军的注意力,但是要避免与其正面冲突。”
“得令。”
“其余众将与我一起改向西进,直捣洛郡。”
“什么?直捣洛郡?”众人皆大愕。
“不错,我这次就是要出其不意。”慕剑风一阵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