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晚无比凄凉,刺骨的冷风吹得人有点受不了,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突然传来了一阵令人心动的喧闹,尽管声音很小,但也足够吊起某些人的胃口了。
“来了,敌人过来了,三爷真是料敌如神啊!待会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些西城人,竟然让我们在这里等了大半夜,冻得手脚都快僵了。”漆黑的山坡上正有人趴在冰冷的泥土上,不停的嘘着气取暖。
“好了,别废话了,传令下去,待会看我举火为号,一起杀出去,一举全歼西城残军。”那说话的小校身边正躺着位青年将领,仔细一看,原来是秦家军的铜城留守王烈。
“是。”那小校应了声,慢慢的抽身起来。
伴随着话语声,小山坡的另一端果然有几千军队急行而来,他们衣服破烂不堪,灰头土脸,好象是刚经过一场恶战。行色如此匆忙,看样子似乎有什么急事。
王烈在那看着敌人渐渐靠近,屏住呼吸,耐心等待着最佳的时机,直到敌人的部队过去了一半,他认为是拦腰截断的好机会,因此猛得下令身后的小兵点燃火把,大喊:“弟兄们,给我杀下去。”
王烈这里火光一亮,顿时山坡上火把群起,照亮了半边天空,“杀,杀”的叫喊声震天动地,也不知有多少人从山上杀下来。
“不好,咱们中埋伏了,第一队就地掩护,其它的人继续向前冲,不要与他们纠缠。”在火光照映下,正有一年轻将领在那镇定指挥。
山下的军队遭遇袭击倒也不慌张,靠近山一侧的士兵立刻抢占有利地形进行反击,其他的军队仍旧加速往前赶,似乎他们也有所准备。
“想跑?没那么容易。弟兄们,随我杀下去,擒斩朱子亮的,赏银一千两,官升****。”王烈也早就料到仅靠远程攻击是无法达到目的的,所以亲自带队杀下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到如此诱人的赏赐,秦家军个个如饿了几天的猛兽,居高临下,冲杀过来,势如破竹。
那些冲下山来的秦家军借着那股冲劲倒也着实威风了一把,把那些西城兵一下子冲散了,搅得整个山路上混乱不堪。不过西城兵却显得很有觉悟和合作精神,只要身边的人一倒下又有人立刻顶上,硬是没让秦家军把他们截为两段,反而把他们顶在山坡上无法展开。
“朱将军,你快走!后面有弟兄们顶着。”那些西城的后卫部队也豁出去了,集体拼命往上冲,掩护那年轻将领往前走。
“我不能走,我走了你们怎么办?”那年青将领也是英勇异常,一把长枪舞得风生水起,连刺倒几人,但是眼看就要被人包围。
“将军走啊!城主和弟兄们的仇还指望着你报呢!”
“将军快走啊!”
“快走。”瞬间又有十几个西城兵杀到年轻将领身边,掩护着他杀开一条血路,走在后面的几个顿时被拦腰砍倒,鲜血四溅。
那青年将领看到这么多的手下掩护自己,激愤不已,真想与敌人一拼到底,但是想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只好一个转身,随便上了一匹马,用枪挑开一条出路,奔驰而去。
西城兵看到年轻将领走脱,心里再也没了负担,人人愿做人墙,完全是拼命的打法,即使在弥留之际,也是撑住了身子,不肯倒下。虽然他们表现的很英勇,但毕竟是疲惫之师,加之人数和地利上都不占优势,一柱香下来,留在后面的西城兵几乎被斩杀殆尽。
“给我追,休要跑了朱自亮,给我通通杀光。”王烈越杀越兴奋,甚至有点亢奋了。
正当他在那里指挥追杀残兵的时候,突然数十里外火光冲天而起,照得半边天红灿灿的,看方向正是屯粮的黄石坪。王烈一看到如此变故,吓得额头冒汗,一拍大腿,大叫:“糟了!”哪还有心思追击敌人,连忙集合部队向黄石坪赶去。因为他深知那里可是大军的根本所在,一旦黄石坪出了问题,自己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整个小山坡慢慢的又恢复了平静,只留下了无数具死像狰狞恐怖的尸体。那些还未完全熄灭的火把在冷风的吹打下,忽隐忽现,一片寂寥。
夜里的大火也把秦樟急的上窜下跳,到天亮的时候才接到王烈的急报,原来是昨夜守粮部队主力出动堵截西城残兵的时候,突然有小股敌人混入营中放火烧粮,而且营地里还有内奸策应。由于事发突然,粮干油盛,粮草大部被烧,我方人员也死伤不少。那些放火的敌人顽抗到底,全被格杀,看来他们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
秦樟看了这个报告,一阵气闷,原以为自己计划周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可没想到还是着了朱子亮的道,于是暗暗发誓:“朱子亮,我一定要把你挫骨扬灰,方解我心头之恨。”
“看来咱们得重新评估朱子亮了,他不仅是胆略过人,更是深谋远虑啊!竟然能够在咱们的屯粮部队中安插内线,不简单啊!”崇镜飞看了急报,也是一阵唏嘘。
“王烈在信上说昨夜遭遇了几千西城兵,一口气没能吃得下,大概那就是朱子亮的主力了。”秦樟一拳轰在桌子上,还是愤愤不平。
“朱子亮敢让自己做诱饵,调出了咱们的护粮部队,看来也是看透了咱们的计策。不过他终究无法改变西城兵力空虚的现实,如今是该咱们收取成果的时候了。”
“西城最后一点家当都已被朱子亮给带出去,金康已是待死之人,崇将军,传令下去,四面攻打西城,限午时破城,违期的将领军法从事。”秦樟此时的心情可以说是迫不及待。
“是。”
在秦家军的疯狂攻击下,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西城终于陷落。在城破的那一刻西城城主金康自刎殉职。
秦樟攻下西城后为了发泄长期以来的愤恨,以及惩罚西城百姓的长期死守,不顾崇镜飞的反对,下令“大纵”三日。这下可好,那些长期压抑的士兵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到处奸淫掳掠,杀人放火,西城顿时成为了人间地狱。西城百姓长期受战争之苦,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完全是出于对金康的爱戴和信任才坚持到最后,如今城破,有很大一部分人趁乱逃了出去,更多的人留在城中遭受了命运最后的捉弄。
………………
祝婉慈的不辞而别使慕剑风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但是这也更激发了他心中的那股戾气,看来也只有找秦家发泄一下了。他盯着地图看了很久,整个汉城周围的地形都被他看在脑海里了,但是到此时他还没有一个最完美的计划。原本以为绕道攻打正阳关可以很好的调动秦家军,然后自己再回师解汉城之围,可是如今发现这正阳关上也有八千多守军,正阳关关势险峻,没有大型攻关器具很难攻克,如今守关的是秦家关陇郡凤城城守元诚,也是个久经沙场的战将,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很棘手。
“主人,天气太冷了,你把这碗姜汤喝了吧!”慕剑风正坐在火盆旁发楞,身后传来一阵软语。
“你放那吧!我待会就喝。”慕剑风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颖儿进来了。
“还待会呢?马上就快凉了,现在就要喝。”颖儿可不管那么多,把碗硬往慕剑风手里塞。
慕剑风也只好无奈的笑了笑,接了过来。
“主人,你是不是在想婉姐姐啊?”颖儿看他开始喝汤,微笑一下,坐在一旁的小马凳上,双手支着下巴,睁大眼睛问慕剑风。
“谁说我想她了,我只是在考虑接下来的行动。”慕剑风抬头看了看颖儿,很奇怪她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话题。
“主人,你也不要隐瞒了,这两天看你笑容都没有,每个人和你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深怕惹得你不高兴,还说没有心事,骗谁呢?”
“既然你提起了她,那我就跟你说说。你说难道我对她不好吗?为了她我连军事行动都耽搁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竟然要离我而去。”提到祝婉慈,慕剑风的情绪又涌上来。
“表面上来说,您是对她是挺好的,不过真正说起来,你们之间还是有着心结无法解开。”颖儿搓了搓手指,说到。
“什么心结?”
“主人,这你应该是最清楚了,你要吞并剑门派,婉姐姐要力保它,你说怎么会没有矛盾?说实话,我看得出婉姐姐对您也是很有感情的,无奈她就是割舍不下她的门派啊!”
“剑门派就像是睡在我家后院的一只老虎,整天使我如芒刺在背,拔掉他们是早晚的事。这也是我必需做的事。”
“也正因为如此,你们才会这么累。”颖儿坏坏一笑。
被颖儿这么一说,慕剑风也是一时无语,道:“颖儿,没想到你进步倒是挺快啊!不但能看透我的心思,道理还一套套的,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主人,你又要取笑颖儿了?”在火光的照射下,再被慕剑风那火辣辣的眼神盯着,颖儿一阵娇羞,芳心仆仆的直跳。
“颖儿,你过来。”慕剑风伸手一把把颖儿揽在怀里,叮咛道:“委屈你了,整天跟着我东奔西跑,累不累啊!”
颖儿都很久没被慕剑风如此抱过了,因此心里很受用,把头轻轻的往他肩头一靠,柔声道:“颖儿的命都是主人救的,今生只求能一直侍奉在主人身边也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