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苏落的指责,屠户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他指着交到苏落手中的毛边纸,道:“你胡说八道,那神纸上有我的名字,你之前不是说过,神纸上显示不出来小偷的名字嘛!”
苏落笑了,戏谑的笑意在他唇角绽放。
苏落环视了下在屠户之前,进去的那些路人道:“相信你们,现在心中也同样很疑惑,你们没有偷大妹子的钱,不是小偷,但在你们出来的时候,神纸上却没有显示你们的名字。”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是因为,我先前所说的所谓神纸,其实是假的,它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毛边纸,是我早上买油条时,用来包油条的。”
那些迷惑不解的人,听到苏落的解释,都明白了过来,许多人摇头自嘲了几句,为自己如此简单就轻信苏落的谎言而苦笑不已,与此同时,他们也知道苏落为何指着屠户是凶手了。
只听苏落接着道:“它既然是一张普普通通的毛边纸,自然没有我所说的,能分辨出谁是小偷,谁不是小偷,并将不是小偷的人名字写出来的神奇能力,正常情况下,如果拿着它进去的人,不是小偷,见毛边纸上没有自己的名字,心里想的,是来和我解释,可若是小偷,看见上面没有自己的名字,他首先想到的,是让纸上出现自己的名字!因为做贼心虚!”
“我之所以挑选喜爱挥毫写字的人家书房,就是为小偷提供一个有笔墨纸砚的环境。”
苏落看着面前的屠户,一字一顿地道:“我想在这种条件下,小偷一定会写下自己的名字!”
在场的数位捕快,已经将屠户围了起来,开始搜身,很快就在他身上搜出一个钱袋。
经过那名妇人的辨认,这正是她的钱袋。
可屠户依旧死不承认,气焰嚣张地道:“你凭什么说我是小偷!是,我是在那张纸上写了我的名字,可那是因为我怕被你诬陷为小偷,再有,你们从我身上搜出的钱袋,难道和那名妇人丢掉的钱袋一样,就说是我偷她的?笑话,难道我就不能有一个和妇人钱袋一模一样的钱袋?我之前根本没见过这妇人,她钱袋被偷时,我还在卖我的猪肉!”
屠户在狡辩的时候,苏落一直在摇头,脸上噙着自信的笑意。
这让屠户很恼怒:“你在摇头笑着什么?”
苏落道:“我劝你还是早些承认吧,因为你越替自己申辩,你露出的破绽就越多。”
屠户道:“你什么意思?”
苏落从捕快手中借过从屠户身上搜出的钱袋,搁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看着屠户道:“第一,你说这钱袋是你的,可这钱袋上并没有血腥味,而是一股浓郁的羊骚味,钱袋会有这样的味道,是因为大妹子之前,一直将钱袋抱在怀里,大妹子一直养羊,所以衣服上羊骚味很重,钱袋自然而然染上了这股味道。”
接着苏落找到一盆热水,将钱袋中的铜子都尽数倒了进去。
“第二,你口口声声说这钱袋是你的,那么里面的钱,自然是你一个铜子一个铜子挣来的,你满身油腻,接过的钱上也一定会沾上些许油渍,可是这个钱袋中的铜子落入水中,却没有飘起半个油花,你还敢说,这钱袋是你的?第三,那条在舔着大妹子手的小狗,也可以证明是你偷走大妹子钱的。”
屠户道:“什么,什么小狗?狗怎么能证明是我偷了她的钱?真是胡说八道!”
苏落淡定自若地接着道:“狗对肉腥味很敏感,在卖肉的摊位边,一边都会围绕着数条狗,想来大家应该对这样的场景不陌生,而摊位主人一旦扔点骨头什么的,那些狗就会蜂拥而上,有时候,摊位主人丢弃的不是骨头或是肉类,可能只是一块破布,那些狗也上去抢,因为那上面有诱惑它们的肉腥味。”
那条舔着妇人手掌的小狗,全然没注意到,别人的目光凝聚在了它身上,还在忘情地舔着。
苏落笑望着屠户道:“这条狗一直在舔着的,是大妹子当时紧紧抱着钱袋的手,狗之所以这么做,自然不是因为是想安慰心痛的大妹子,而是因为她手上有诱惑它们的肉腥味,而这股味道,是你在偷大妹子钱的时候留下的,再有,第四……”
说到这里,苏落走到屠户身边,盯着他身上,一处被数个蚂蚁所围绕的暗红色斑点。
像是血痂。
苏落伸手将它扣了下来,那几只蚂蚁还兀自趴在上面,低头啃食。
苏落冲屠户道:“我想你应该知道,如果我手上的是血痂,蚂蚁是不会对它感兴趣的,而这些蚂蚁之所以这么卖力,是因为这不是血痂,而是一块糖衣,一块……一块小姑娘的糖葫芦上甩出来的糖衣……”苏落转头看向妇人的女儿,“她的妈妈卖了羊,得了一笔钱,所以给她买了一串冰糖葫芦,这让她很高兴。”
“高兴得她走路都是跳着走的,殊不知,她这一蹦一跳,把糖葫芦上的糖衣甩掉不少,我想,你身上的这块糖衣,应该是在你偷大妹子钱的时候,小女孩不经意间甩上去的。”
言罢,苏落看着屠户道:“现在,你还要不要继续否认?”
苏落已经说了四点。
而苏落淡然镇静的模样,仿佛是在说,你如果还不承认,那我就接着说第五点,第六点……
屠户没有继续狡辩。
看着将要被捕快押走的屠户,苏落问道:“你为什么要偷她的钱呢?偷了这笔钱,也许能让你高兴十天,或是一个月,或是一年,可丢了这笔钱,对于她来说,就相当与灭顶之灾,有可能她回去之后,就会在伤心中上吊自尽,到时她的孩子,还有她的父母,也肯定面临死亡的威胁,你有没有想过这些?”
回应苏落的,是屠户的一声呸,他还在为苏落揭穿他是小偷而愤怒。
苏落看着被押走的屠户,暗自喃喃道:“人为了钱,难道就真的可以不顾一切吗?”
叶天闻言道:“老爷,您就别感慨了,这人啊,为了钱,做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苏落惆怅良久。
叶天不由催促道:“老爷,咱能不能先去客栈,到客栈后您再怎么惆怅,我都不管。”
颠簸一路的叶天,现在只想好好歇一歇。
苏落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去哪家客栈。”
叶天道:“当然是这里最便宜的一家!”
“客栈名字叫什么?”
“好像……好像是叫风雪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