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慧悟被杀死之后,苏落提醒过云幻、云轩和云象,凶手极有可能对他们下手,可依然未能避免悲剧的发生,在雨又开始下的夜晚,云轩被人杀死了,而且是死于碎心八掌。
苏落他们冒着逐渐增大的雨,赶到云轩的禅房,得到的只是云轩是死于碎心八掌这一条线索。
寒山寺几乎所有僧众,都被发动起来寻找凶手,便连因为慧悟的死悲痛欲绝的慧空,都赶到这里来帮忙,可是几乎将附近房间翻得底朝天,还是一无所得,和前几次一样,凶手在杀死云轩之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外面泥泞的土路上,都没有留下足迹。
叶天道:“老爷,会使碎心八掌的只有云轩和云象,而云轩已死,那么凶手就只能是云象了!”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苏落摇了摇头,不,凶手不会是云象,因为刚刚云象和云幻一直和他在一块,还是那句话,云象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可凶手会是谁呢?苏落有一种感觉,他离答案已经很接近了,中间只隔着一张白纸,只要他能轻轻地戳穿这层白纸,他便能看到所有的答案。
他环顾着四周的僧众,忽然,他意识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个人……那个人的衣服怎么能是干的,外面下着雨,他赶来这里,衣服应该被淋湿才对,可是……可是他的衣服却是干的,这说明…他不是从自己的房间赶来,而是原本就在这!
他居然是凶手!
苏落疑惑不解地瞪大了眼睛,凶手怎么可能是他呢,云忽方丈死的时候,他跟我和叶天在一块,云轩死的时候,他也不在场,最让苏落想不明白的是,这个人怎么会杀慧悟呢?慧悟对他那么好,他为什么要杀死慧悟呢?这四起谋杀案中,有三起,他都有不在场的证据,他究竟是怎么杀死那三个人的?
叶天觉得苏落今晚很奇怪,他时而发笑,又时而露出愁容。
渐渐地,夜渐深,天也有些冷了,他们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已有些冷。
慧明道:“几位施主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查探线索吧。”
苏落点了点头。
叶天叫道:“喂,慧空,和我们一块去洗澡吧,洗完后,好好吃点东西,饿着总是不好的。”
慧空没有回答,直接离开了。
叶天道:“怎么,这家伙还在伤心啊。”
慧明解释道:“不,慧空师弟向来是在自己房间洗澡,从没和我们一块混洗过,应该是洁癖。”
叶天嗤笑道:“哈哈,没想到慧空还有这样的毛病。”
叶天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嗤笑慧空的洁癖毛病时,苏落双眸中闪过一抹坚毅的光芒,那是他确定了一件事,可他心中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他没有紧接着去检查现场,第一是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第二,是他觉得答案已经在自己面前,现在的他,只差戳破蒙着他双眼的纸。
他下了寒山寺,在姑苏城中闲逛,决定先放松一下心神。
现在虽然已是深夜,而且还下着雨,可姑苏城中依旧是灯火通明,游人在岸边湖畔,欣赏着雨水落在被红色灯笼照亮的湖面上所泛起的涟漪,还有各种各样的游戏供游人赏玩,比如猜灯谜、杂役表演、说书唱曲等等,还有人在玩掷箭游戏,游戏很简单,摊主会摆上一个个细长筒,每一个长筒代表着一件奖品,你若是将箭投掷进去,便能拿走奖品。
当然,并不是投掷真的箭,而是用纸搓成的长条,一端略微削尖。
长筒只比搓成的木条稍微粗一点,许多次,木条被投掷了进了筒口,但由于力道不行,里面的木条碰到了筒壁,褶皱了起来,这样长纸条就只有歪着掉在外面的命运。
许多年轻人都是因此而失败,正在嚷嚷着运气不行。
苏落在路上闲逛,有人认出他曾破了陈寡妇一案,开始跟他打招呼:“苏神捕,这下雨的天,您来我们这里吃点东西吧,放心,不要钱,您给我们除了徐温那个祸害,我们还没有机会谢你呢,您可不知道,徐温那家伙是吃喝嫖赌抽,坏得没边。”
旁边有人附和道:“不仅如此,他还经常来我们这坑蒙拐骗,我们都盼着,他哪一天赌输了,让赌场的人给打残,结果每次他赌输了,很快就又会把钱还上,也不知他从哪弄来的,要不是您判断出徐温是杀死陈寡妇的凶手,指不定我们还得受他欺负多久呢。”
这些摊贩都想请苏落吃饭,表达自己的感激,但苏落笑着拒绝了。
不知不觉,苏落走向了鬼宅的方向,临近时,没想到当初跟他说,是黑白无常两只鬼来勾魂的那位老大爷还没睡,或是被外面的喧嚣吵醒了,见到苏落,又开口道:“是黑白无常一块来勾魂的,两只鬼,是他们两只鬼一块来勾取孙铭家人的魂魄的。”
苏落明知老大爷的话荒诞不经,但并没有去反对,毕竟对方年纪那么大了。
苏落问好道:“大爷,您这是醒了还是?”
老大爷剧烈地摇头道:“什么醒了,我是睡不着!我老伴走了,我们也没有孩子,以往我倒不觉得多孤独,可是这赐福节将至,人来人往的,倒是让我觉得无比的孤独。”
苏落没有取笑老大爷的惆怅,因为孤独确实很可怕。
慕容云破的妻子——慕容慧的死,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孤独。
苏落不好马上离开,陪着老大爷聊起了天。
在他们身旁,也有许多摊位,逛夜市的人很多,有的人正坐在卖食物的摊位前,边吃边抱怨。
有的抱怨近几日的天气不好,有的在抱怨姑苏城的东西都太贵了,还有的抱怨自己运气不好,说什么,自己等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今天白天不下雨,准备到寒山寺所在的山顶去看看风景,结果却被一块巨石堵住了去路,总之,几乎所有游客都在抱怨。
人们出游的时候就爱这样,不管做什么,都觉得不完美,之后是无休止的抱怨。
苏落一边跟老大爷聊着天,一边看着那些抱怨的游客,他们多是年轻人,而且应该家境殷实,有一伙人吃完了饭,几个人都争相付账,一个人终于抢到了最前面,结果却说找不到自己的钱袋了,同伴一听,又都开始给他找钱袋,结果找来找去,怎么都找不到,最后却是发现……钱袋就在那个人的手里,这真是一个大乌龙。
老大爷看着那伙年轻人,笑道:“有时候我也会这样,明明东西就在手里,我却四处去找。”
苏落正想随声附和一句,说自己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可是忽然之间,他闭起了双眼。
这一夜,他闲逛的所有场景,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地闪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又猛地睁开了双眼,与此同时,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他解开了。
他解开了自己之前所有不明白的疑团。
现在到了揭开凶手身份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