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明天就可以解脱了!
云忽方丈和休初意死之前的那个晚上,他们就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叶天讶然道:“明天就可以解脱了?这是什么意思?死也叫解脱吗?又或者,是他们曾经做过什么亏心事,耐不住岁月的折磨,决定以死亡,来洗脱自己的罪孽?”
小和尚和慧明明显不赞同叶天的说法,但并未出言否定,只是宣了声:“阿弥陀佛。”
慧空则是沉默不语。
苏落道:“不管原因如何,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云忽方丈和休初意知道自己第二天会死。”
叶天道:“那他们莫不是自杀吧?”
苏落摇了摇头,休初意已可确认自杀无疑,但云忽方丈则必然是他杀!
小和尚朝四处望了望,见没有别人,低声道:“我觉得凶手有可能是云渊大师。”
寒山寺地位最高的是云字辈的五位高僧,分别是:云忽、云渊、云轩、云象和云幻,其中云忽方丈已经驾鹤西去,而小和尚居然说,云忽方丈有可能是被云渊大师杀死的。
苏落皱眉,表示不解。
小和尚见状道:“在云忽方丈被杀死的前几天,云渊大师曾经来找过方丈,谈论一些事情,事情应该很隐秘,因为方丈让守门的其他人都到别处待着,不准靠近,可是后来不知在谈论什么的他们吵了起来,吵得很大声,连路过的我都听见了,就听见云渊大师在那破口大骂云忽方丈,最后还说了一句威胁的话。”
苏落道:“威胁的话?”
小和尚点头道:“云渊大师对云忽方丈说:信不信我让你活不下去!”
寒山寺座落在摘星山,宝刹数千座,摘星山虽然高耸入云,但一眼望去,随处可见碧瓦黄墙的庙宇,前来烧香拜佛的香客络绎不绝,现在云忽方丈已死,寒山寺由剩余的四位云字辈高僧掌管,苏落听到小和尚的话后,就决定找云渊大师谈一谈,结果对方并不在自己禅房,而是正和云轩、云幻和云象讨论事情。
他们谈论的是,谁接掌寒山寺方丈的职务。
云忽方丈才刚死不久,但这里的悲伤气氛却很淡。
云轩、云象和云渊一同提议,由云幻大师接任方丈之职,云幻大师一直推脱不受。
云渊道:“云幻,我寒山寺中,除方丈外,便属你佛法最高,理应由你担任此职。”
云象和云轩点头道:“是啊,你就不要再推脱了。”
云幻依旧拒绝道:“不可不可,若论佛法,其实寒山寺中还有一人在我们之上,那就是慧悟,而他又是云忽方丈的大弟子,我觉得,慧悟接任方丈之职才是名正言顺。”
直到云幻提到了慧悟,进到房间中的苏落他们,才注意到房间一角,正面壁跪着一个和尚,有人低声告诉他们,是因为慧悟近了女色,所以被罚,苏落他们立刻想到,是慧悟救了那名**的事情,慧悟因为这个受罚,实在是受了天大的冤枉。
可慧悟脸上全然没有气恼的愤然神色,安静地跪在那里,有蜘蛛在他脸上爬走,他动也不动,窗外的风吹进来,将灰尘吹落在他嘴唇上,他也不曾吹口气将其吹落。
他眼角有泪,那是在哀悼自己过世的师父——云忽方丈。
云渊望了慧悟一眼道:“哼,让他担任方丈之职?不可能!”
云象也道:“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羞耻地抱着***这样的人没资格做方丈!”
云轩也点头表示赞同。
云幻则是道:“阿弥陀佛,我依然坚持我的决定。”
云渊恼道:“云幻,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家好心好意推举你做方丈,你不仅不受,还让一个侮辱佛门的家伙去做方丈,你是不是成心跟我们过不去?”
云幻不言不语,这让云渊更加怒火中烧。
就在云渊快要破口大骂的时候,云轩道:“今日的谈话,先到此终结,三日后我们再到此商榷,而这三天,慧悟则在摘星山山顶面壁,以做惩戒,三日之后,则他有资格参加方丈之职的推举,若到时我们四人中,有一半觉得慧悟可担当此任,则慧悟将是我寒山寺方丈。”
云幻他们还都没有说话,一旁的慧空则是高声叫道:“不行,现在外面下着瓢泼大雨,面壁的地方又是在摘星山山顶,那里没有任何遮挡的东西,三天下来,慧悟师兄会死的!”
慧空在帮慧悟说话,谁料一直跪在那里的慧悟却是开口说话了,他恳求道:“各位师叔,在师侄面壁之前,可否先将桃花姑娘接到寒山寺,桃花姑娘身染重病,需要有人照料才行,望各位师叔大发慈悲。”
慧悟一开口,便是先等同于答应了到寒山寺山顶面壁的事,似乎不知道在瓢泼大雨中登上山顶是多么艰难,也不知道现在那里有多么寒冷,也不知道那里的环境是多么凄惨,他仿佛只记得,他答应过桃花姑娘的事。
云渊冷哼道:“大发慈悲?我看是你痴迷于美色,不能自拔!你的要求,我不答应!”
慧悟想了想,又道:“那在我面壁期间,可否让人去给桃花姑娘送上三餐?”
云渊冷笑道:“可以,你一天少吃几顿饭,我就一天让人给她送几顿。”
慧悟笑了,他笑着说:“那就请师叔给那位桃花姑娘送三顿吧。”
云渊一愣道:“三顿?你不吃饭了?好,既然你不吃,那我就都给她送去。”
言罢,云渊大师便一脸笑意地离开了,云象和云轩也紧随其后,云幻大师凝望了慧悟许久后,道:“刚才让你面壁时,你为何不说你是为救那位姑娘,不是什么贪恋美色,是他们冤枉了你,你并没有做错事。”
慧悟笑了笑,他的笑容依然很灿烂,他笑着道:“多谢师叔关心,只是,那样的争辩,与其说是为了证明那样做的是对的,倒不如说,是在为自己辩解,以期能逃脱惩罚罢了。”
云幻又凝望了慧悟许久,才道:“你不吃不喝,于大雨中在山顶面壁三天,是想死吗?”
慧悟笑道:“怎么会呢,我渴的时候,有天上下的雨水可以喝,我饿的时候,有地上的山花野草供我吃,怎么能算不吃不喝呢。”他平静地说着,就像雨水和野草是琼浆美味。
……
慧悟前往面壁的时候,叫上了慧空,说要他陪自己走一段路。
……
慧悟和慧空离开后,叶天逗慧明道:“看看,慧空刚才替人家慧悟说话,这立刻叫出去增加感情去了,等人家慧悟做了寒山寺的方丈,肯定是大大地照顾慧空,到时候,嘿嘿……”
慧明连连摇头道:“不可能,慧悟师兄不是那样的人,他叫慧空肯定有别的事。”
在这之后,苏落他们前去找云渊大师,询问前几日与云忽方丈吵架的事,结果云渊拒不承认,连素来脸皮厚如墙的叶天都禁不住感慨,世上还有比他更厚脸皮的人。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不觉已过了三天,苏落却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愁眉不展。
与此同时,跟他们在一块的慧空一直望着摘星山山顶,想来是在为他的慧悟师兄担心。
又或者,他是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今日也到了重新商谈,寒山寺方丈究竟由谁担任的时候,云幻让慧空去山顶请来面壁的慧悟,又让慧明去请云渊大师,又让别人去叫云轩和云象,第一个回来的是慧空,但是慧悟未跟慧空下来,慧空传话说,慧悟说自己没有资格担任方丈之职,寒山寺方丈应由四位师叔中的一人担任。
云渊居住的禅房距离这里很远,饶是到山顶的慧空都回来了,慧明还未回来。
云轩和云象也很快到临。
云幻和苏落他们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慧明的脚步声。
慧明的脚步声很急,而且还很乱,他是慌里慌张地冲进屋子的,脸上的表情无比惊恐,一进屋便惊吼道:“死…死了!云渊师叔……死了!云渊师叔被人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