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也在等苏落指出凶手,结果居然听到凶手是段颜,于是叶天走到苏落身边,摸了摸他额头:“老爷,你生病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走,咱们拿药去,倾家荡产也要把你治好。”
苏落:“……”
他轻咳了几声道:“我知道大家现在肯定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但杀人凶手,就是段颜!”
“苏落,段颜和他爷爷相依为命十几年,他们之前的亲情深浅,想必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你如果一时找不出凶手,我不会说你徒有虚名,但你怎么能指责段颜是杀人凶手呢?”
中年捕快也为段颜打抱不平。
苏落依然坚持道:“段颜就是杀人凶手。”
中年捕快不悦道:“好,你说段颜是杀人凶手,先说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爷爷?”
谁料苏落却摇了摇头:“不,他爷爷并不是他杀死的。”
“那你还说他是杀人凶手?”
“我说他是杀人凶手,是因为他杀了另一个人!”
苏落目光在章津羽母亲身上徘徊良久,忽而一转,变得冷若寒冰,看向趴在棺材沿哭泣的少年。
“段颜,你杀了章津羽!”愤怒的苏落将牙齿咬得咯嘣作响。
章津羽母亲身子一震,像是突然有噩梦袭来。
段颜脸上挂满了泪珠,猛烈地摇头,看起来十分可怜:“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我爷爷被坏人杀死了,你不去找杀死我爷爷的凶手,却指责我杀死了章津羽,你到底是何居心?”
“哦,我明白了!章津羽家里很有钱,一定是他雇你来诬陷我的!我爷爷,很有可能就是章津羽杀死的!好啊,他杀死了我爷爷,现在不知逃到了哪里,却反过来诬陷我杀了他!”
段颜说着话,疯狂地大笑起来,而他这副疯癫模样,更加让人心疼。
“你爷爷根本就不是别人杀死的,他是自杀。”
苏落不等段颜反驳,接着道:“你爷爷的致命伤,是被匕首捅进了心脏,可是那个伤口内部方向不对,由外到内是由上而下,但是上下偏移量很小,常人拿匕首杀人,若是在身后偷袭,则直接捅向心脏很常见,因为身后没有阻挡,可以一捅而下。”
“若是从正面杀人,人拿着匕首一般是由下向上捅,很少有由上向下砸的,因为那毕竟是匕首,不是斧子、锤子,当然,很少并不是说没有,假如你爷爷是被别人所杀,那么依据他心脏前的伤口来看,凶手是自上向下捅进他心脏的。”
“而我刚刚已说过,伤口虽然很深,但伤口表面和最深处在上下距离上偏移量很小,也就是说,凶手几乎是平举着匕首,捅进的你爷爷心脏,这是不可能的,你可以拿匕首试试,那样子很别扭,手腕十分难受,凶手不可能用那样难受的姿势去杀人。”
“所以你爷爷的死,不是别人干的,而是他自己将匕首捅进了自己心脏。”
段颜怒吼道:“胡说,我爷爷是被别人杀死的!”
苏落冷笑道:“不要急,我刚刚说的只是第一点,现在来说第二点,你爷爷手掌上有些微的铁锈,是新近沾上的,应该就是凶器上面的铁锈,现在继续假设,是别人杀了你爷爷,而你爷爷双手沾有铁锈,这说明当时你爷爷双手接触过匕首。”
“那么有两种情况,一是他握住了匕首利刃,刀刃上的铁锈沾到了他手上,可是他手掌没有被刀刃割破的伤口,细微的伤口都没有,所以这种情况不成立;第二种情况,那就是他当时握住了刀柄,也就是说,他曾经从凶手手中抢过了匕首。”
“你觉得,这对于心脏被刺中的老人来说,可能吗?”
段颜还在狡辩:“我只知道我爷爷是被别人杀死的,我亲眼看到凶手翻墙跑了!”
苏落未加理会,点了下段颜和其爷爷各自房间的窗户,说道:“第三点,我们现在依然假设是别人杀了你爷爷,而根据那一滩血的位置,当时凶手是站在你房间门口,也就是说,当时凶手应该是正好从你房间出来,被你爷爷碰到,继而杀人灭口。”
“从中可以得到一个结论,凶手是从你房间的窗户跳进屋内。”
“可是根据我的检查,你房间的窗户,要比你爷爷房间的窗户结实得多,而凶手又没有杀你,显然不是为你而来,那他干么从你结实的窗户跳进房间呢?难道凶手脑子有病?”
苏落冷笑一声,冲段颜道:“所以你爷爷的死,根本不是别人所为,而是自杀。”
段颜应该还想反驳,但一张嘴,却是说不出一个字,因为他已无话可说。
“段颜爷爷为什么自杀?”
中年捕快的问题,让段颜再次找到了希望,他仰头道:“对啊,我爷爷为什么自杀。”
苏落冷冷地道:“为了你!我之前说你杀了章津羽,你难道现在就忘了?”
中年捕快也道:“段颜,章津羽昨晚说要来你家,可今天还没有回去,既然你爷爷不是他杀的,也就不存在什么畏罪潜逃,所以他的失踪很可疑,说,是不是你把他给杀了?”
段颜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没有,我没有杀章津羽!他昨晚是来了我家,但跟我聊了会儿天,就走了,随后我和爷爷说了会儿话,就各自歇息,如今章津羽失踪,关我什么事。”
苏落摇了摇头:“不,章津羽没有离开你家。”
段颜怒吼道:“他离开了,是我送走的他!”
苏落冷声道:“你在撒谎!我方才与你家的邻居交谈时,他们说听到惨叫声后,就急匆匆赶到了你家,看到你正抱着你爷爷的尸体失声大哭,乍一听来,似乎没毛病,可是当时已然是午夜,你居然不用给他们开门?”
“若章津羽离开了你家,你会不把街门用门闩插上?说得通吗?”
“还有,你爷爷昨天跟杂货铺的矮子说,家中蜡烛都用光了,新买了几根蜡烛,你们各自房间都是新蜡烛,可是你爷爷房间的蜡烛还剩一大截,而你房间的蜡烛已几乎快要燃尽,你说你送走了章津羽后,和你爷爷说了一会儿话,就去睡觉了,也就是说,你们两个人使用蜡烛的时间,是相同的,那为何蜡烛消耗的量差异如此之大?”
章津羽的母亲一下子扑了过来,死死地抓住段颜,双眼瞪得滚圆,直愣愣地看着对方,嘴唇蠕动着,却是说出一句:“你……你没有杀章津羽,对吧,我们家津羽现在还活着!”
段颜粗鲁地推开了他:“我哪知道他是活着还是死了,不过我猜,他已经死了。”
“不,我们家津羽没有死,他还活着!你这个混蛋,凭什么说我们家津羽死了!”
章津羽母亲发起疯来,不过更触目惊心的,是她脸上密密麻麻的泪痕。
中年捕快要抓走段颜,却被他扬手推开,只听段颜道:“就算章津羽昨晚没离开我家,可是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啊,他现在没了踪影,你们就说是我杀了他,这未免太霸道了吧?”
“不,章津羽并没有失踪,他现在就在这里,只不过他已经死了。”
苏落一步步走到屋内那口巨棺面前,双手伸进去,摸索了片刻,用力扣起什么东西:“你之所以买这口棺材,不是因为它最为豪奢,而是因为它是最大的,大到可以装下两个人。”
片刻后,众人耳边响起砰的一声。
“快点来人,把段老头先抬出来。”中年捕快也明白过来。
段颜爷爷尸体被抬出来后,众人发现原来下面还有一层隔板,将隔板掀开,里面又是一具尸体。
章津羽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