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行司的大门“嗵”地一声被推开,一袭礼辰司宫女装扮,凤萱便这样冷然珏丽地般地出现在了正闭目养神的掌事姑姑眼前,吓得姑姑顿时从似梦半醒的状态中回神归来。
掌事姑姑静静地上下扫了眼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小宫女,礼辰司的宫装,明明是普通的装束,但这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让人感到恐惧,且难以靠近,在宫里摸爬滚打多年的沈姑姑直觉地感到这个宫女绝非一般。想着定是得哪位娘娘的令前来吩咐的,便不禁低下声来,问道“姑娘,可有何吩咐”
“奉凤华公主之命,领鞭刑十五”。
“好好,奴才知道了,但不知这受罚者…”俯身领命的掌事不觉微微抬头将目光忘凤萱身后的门口处瞅了瞅。
“掌事姑姑没听清么,来领鞭子的就是我”。看到姑姑往自己身后探寻的目光,凤萱言语淡漠地回答道。
“!?”沈掌事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把“领鞭子”说的好似领平物一般,竟没有一丝受罚恐惧和慌张,又感凤萱如此年幼竟能如此,便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见掌事听闻只是呆愣地看着她,莲红不禁皱眉地冷言催到,“姑姑若是听到了,还请快点执行吧,莲红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
听着女子的话语,更似这鞭刑全然不想是要打在她身上般,姑姑看着她自己静静走到墙角一面,转身面向墙壁。直到掌事姑姑执起鞭子,也全然没有像平日鞭打那些被送来受罚的哭天喊地,狼狈不堪地女子时的实感。不过,想到她即是来受罚的,平日趾高气扬惯了的掌事便很快回复了神色,粗糙地脸上噙着一抹冷笑,心下暗想,左不过也是这一会儿的逞能,这慎行司谁不知她的鞭子最厉害,送来受罚或审讯地宫女太监,没有一个能不跪地求饶,哭爹喊娘的。想到这里便立刻又回复往日的冷漠面孔,言辞“诚恳”地说道“即是公主发话,那姑娘可千万别怪姑姑我心狠,这一鞭子打下来,还请姑娘好生地咬住牙关,可别昏了过去,今儿姑姑心善,姑娘可要咬根木棒在嘴里,免得…”
沈掌事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得眼前背对自己的少女轻轻地唤道“姑姑…”
心下冷哼,想她一定是害怕了,讽刺道“恩?姑娘可想求姑姑打的轻一点,这可…”
“姑姑,你的话未免太多了罢”。轻轻侧目回眸,没有一丝的求饶或恐惧,有的只是一种极度不耐烦和麻烦的情绪。“若是姑姑因为年纪大了没有力气挥鞭子,才跟莲红耍嘴皮子,那莲红大可不必在此…浪费时间”。
“你”沈姑姑顿觉气涌上来。一鞭子大力地抽过去,普通织缎的宫装便随着鞭打的位置应声扯开,一道清晰地红痕在白皙的背上显得触目恐怖。然而,刚还期待自己一鞭子下去能够吓一吓女子的沈姑姑,愣愣地看着眼前哼都没有一哼的少女,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和越发的气愤。
“啪啪啪啪…”连着抽了几鞭子,正了正腰,看着刚才一直一言未发的少女,笑道“姑娘,可还清醒着,唉,都怪姑姑一时气愤,用的力好像太大了”。
“姑姑,还差三鞭,劳烦请快一点”。
“你…哼”大力地又抽过三鞭后,又泄愤般地多打了一下,这才停下手中的皮鞭,满意地看着眼前女子触摸惊心的背部。感到手上的疼痛,掌事一把扔开皮鞭,低头握了握因用力过大而抽麻的右手。然而刚一抬头,一张美丽却异常苍白的脸正正地对着自己,让她吓得往后一退,正好坐在椅子上。
凤萱噙着一抹讽刺,静静地看着眼前摔倒在椅子上掌事,将前额凌乱的发丝轻轻地抚过耳后,“姑姑,劳烦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向门口走去。
掌事姑姑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刚刚受刑的宫女,若非她转身时背后凌乱恐怖的鞭痕尚在,要不然她定是觉得这一定是在做梦。
“真是…疯子”在踏出门口时,听到身后姑姑的话语,凤萱只是笑了笑,苍白如纸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明的笑意回眸道“在下名叫莲红,姑姑,这个名字,您可要好好记住了,莲红定不忘姑姑这一下的‘教诲’”。说完再不理身后姑姑一系列惊恐的反映,忍着背后的火辣辣地疼痛,昂首挺胸般地头也不回的离开。
冷冷地夜风便这样直直地吹入受伤的后背,在慎行司中忍了多时的凤萱终是有些支撑不住地身子一软。就在这时,一只温柔却强而有力的手,在她即将倒下时,一把稳稳地扶住了她。
好闻的檀香味在夜色中静谧安然。
“你又受伤了”。略带揾怒地语气,来人紧紧地扶住凤萱地肩膀,但有怕碰到她的伤口,不敢使力地小心避开着,甚是心细温柔。
就着男子的手臂,凤萱侧目看向身边的来人,为了不让他担心,强忍着疼痛,勉强撤出一抹笑容道“看来这次,又要烦劳你,送我回去了呢…慧佑师傅”。
“……”慧佑无言地看着眼前少女,惨白沁汗却强颜欢笑地面容,一时间,内心竟无法抑制地有股无言地怒火在燃烧翻腾。
“慧佑师傅,您在看什么”。见眼前的慧佑就这么静静无言地看着自己,但平日如水地眼眸中,在此刻月色地映照下,竟晕染这浓烈地…寒光,在凤萱看来,比起适才的鞭打,此刻眼前,慧佑那不似往日的神色,如此无声地沉寂才让她感到有些恐怖。不觉轻声出口唤道。
“阿弥陀佛”然而只一瞬间,仿佛凤萱刚才只是自己的幻觉一般,凤萱地话音刚落,慧佑便又回复了往日的神情语色。“回去吧…”
相顾无言地走了一段,在快要到礼辰司时,凤萱看着一路低头看路,默默不言的慧佑,想缓和这种沉默的气愤而忍住疼痛,含着笑意打趣道“好似每次我受伤要晕倒的时候,你总能想这样出现”玩笑的话语,但当凤萱看到慧佑眼眸中那浓烈地担忧时,却叹了口气,正色道“慧佑,其实你不必如此担心,凡事我自有把握”。
“自有把握...”听到女子的回答,慧佑皱眉,正要反驳,却在出口时终还是换成了一声浓重的叹息。轻轻地执起她的手,将一瓶精致的药膏放在她手中。不等少女反应便转身离开。
看着伴着夜色中慢慢离开的男子,凤萱站在礼辰司的门外,握着手中净白的药瓶,心中却是百感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