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从三年前开始,在整个璃耀王朝,四国之内,便开始盛传:南陵帝女,凤耀麟光,一舞倾城,一曲天籁。只因年纪尚未及笄的凤华公主曾在一次宴请外来宾客的国宴上的惊为天人之举。
文武百官仰望着高台上那个不过豆蔻年华,小小温婉的公主,手执一管玉箫,静静地吹奏,清脆婉转的曲调,令听者无不随着那曲调进入一个清幽幻境,如痴如醉。一曲结束,赞誉接踵,皇帝风逸看着自己的爱女更是赞许,愈发宠爱视为至宝。如是,慢慢地,但凡重要的国宴,公主定会在高台上或舞或曲。
只是,不知为何,一个多月前开始,这位极爱在世人眼前表现自己的长公主,虽依旧出现在人前,却再未倾舞一段或妙音一支,即使皇帝亲自邀请,也皆被公主以身体不适一再推诿。
-----------
栖凤宫内
宫女薇儿瑟瑟发抖地看着此刻正大发雷霆的公主凤华,凄厉地眼眸中甚至可以看到狠绝的火焰。她一瞬不瞬地怒目看着低头跪着的薇儿,吼道:“混账东西,莲红还没有回来么,难道还真死了不成。”好看的眼眸一暗,勾起一抹冷笑“难不成,她是故意要看本宫在十日后的西辉使者面前难堪”。狠厉的语气,全然不似外面流传的那般公主静慧端庄,此刻的凤华因为莲红月余的消失和十日后的国宴而越发焦躁和气愤,因而在人前伪装的娴雅,此刻全然崩裂,流露出其骄傲任性又冷漠暴躁的本性。
“你可还打探到东宫回来的探子说什么了?”冷眸看向跪在地上薇儿。
“只,只听说莲红好像掉落悬崖,后面…就…就没…了”越说声音越低,薇儿颤抖地抬了下头看了眼听完没有说话的公主,这一看更是吓的她大气不敢出。公主的眼睛此刻如果说可以杀人的话,薇儿恐怕早已被千刀万剐了。
优雅地端起一旁的茶盅“你说,本公主究竟要你还有何用”。含笑地陈述句,瞬间让薇儿感觉一下子从炼狱落入了地狱。“公主,饶命啊公主,薇儿定不辜负公主的期望”。薇儿全身伏地,大力地磕头求饶。
“真是够了”,头顶怒吼再次传来,“啪”的一声,带着热水的茶盅便这样在薇儿手边破碎,滚烫的热水洒在薇儿手上,薇儿却只得含泪强忍,不敢出声。生怕自己的反应更加激怒气中的公主。
冷漠地看着不住磕头求饶又隐忍灼伤的贴身侍女,轻哼一声,一把抬起薇儿下巴,看着她的眼睛,冷冷地说到“本公主受够了你这空头说辞,本公主要莲红马上出现在眼前…”
看着吓得默默哭泣的薇儿,凤华婉然一笑,绝美的面容在薇儿现在看来却像修罗一般,让她更觉恐怖,果然,只听到凤华幽幽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本公主最后给你个机会,五天,若莲红还不出现在我眼前的话”轻轻抚了抚薇儿带泪的脸颊“你,也不用再出现在本公主眼前了”。
“……,是……”深深伏地行礼,一滴泪水滴入栖凤宫大殿的团花绒毯上。薇儿当然也不知道该怎么找这位突然失踪很久的莲红,她此刻当然知道,公主只是拿她出气发泄而已,纵然以前也常常仰仗公主而欺负莲红,但没想到,此时可此,薇儿真心祈求祈祷,莲红,安全归来,快些回来。
许是薇儿难得真诚万分的祈祷,五日后,莲红(凤萱)竟真的在凤华爆发前及时归来,只不过,一件意料之外的事却令薇儿正要放下的心再次恐慌了起来。
只因,归来的莲红(凤萱),在带回了一个好消息的同时亦带回了一个在薇儿感来,危险又糟糕的消息。而这无疑,亦是给终要开始准备国宴献艺的凤华,一个着实不小的“惊喜”。
-------------
在晨曦正欲破晓之时,一个娇小的身影托着一个木匣,静静地出现在皇帝所在的静宸宫的宫道上。残留的月光照在宫道上,她便这样寂静无声的走着。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却生得丽染夺目,不过豆蔻年华,但眉眼神态中隐约流露的雅贵之气,也绝非一般同龄女孩。虽然此刻面色苍白有些虚弱的样子,但清亮的双眸,樱红的薄唇,黑直及腰的长发在其血红近黑的暗纹衣裙的映衬下,在这晨曦雾蒙之时,更给人一种虚幻神秘的美。
“皇上,莲红回来了”守夜的老公公看到晨雾中的来者,不仅赶忙查了查眼睛,见果然是失踪一月有余的莲红,便还未等她开口便立刻进入内室向皇帝同报。
“让她进来”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全然听不出一丝惊喜或气愤。
莲步悄声地慢慢走入殿中,“皇上万安”,默默地低头行礼,也好像只是每日例行的问安一般。你不提,我也不答,说不出到底这是默契,抑或只是…漠不关心而已。片刻的沉默后,南陵皇凤逸的目光终是从批改奏折转向了桌前行礼的女子,他静默地上下打量了下这约莫失踪一月不见的凤萱,狐狸般精明的眸子透露出疑惑和猜测的光,但见凤萱那依旧无动于衷的冷漠脸庞,一转冷漠的语调,一副见到她心情不错的口吻道“莲红,你终于回来了,快到这里来,让朕看看”。
“是”没有一丝扭捏,起身向前几步,定定地站在凤逸面前。
“此次耶律傲的事,在你回来之前,素叶已经回来报了,你们办的不错,尤其是朕没想到,你竟能临危不乱地打入耶律傲的军帐内,让那个老狐狸亲眼相信这次叛乱是西辉的阴谋,并转而向我南陵求援,你,做的也太好了”。站起身来,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孩,负手而立,一丝怀疑和幽冷传来。“不过,不知朕交给你的另一个任务,你办的如何,可验证了耶律傲到底是否一颗赤胆忠心”。微微转头,眯眼瞄向莲红手中一直托着的木匣。
“莲红人微言轻,于是我将它带来给您了,还请皇上您龙目亲鉴”。滴水不漏的回话,凤萱轻轻地打开木匣,一颗早已血液干涸的心脏便这样直接,全然地呈现在凤逸的眼前。若是当时有旁人在的话,定会惊呼或恐慌,或因这颗恐怖淋淋的心脏,或更因眼前这个恐怖凛凛的十四岁孩子。冷冷地扫了眼桌上之物便转而眯眼探寻地看着凤萱,老谋深算地沉声问道“朕该如何相信,这颗心脏是耶律傲的呢”。
“不知这个,皇上可以相信了吧”摊开左手,一个幽绿通翠的扳指静静地躺在凤萱地手心中。
“你竟能…哈哈哈,果然不愧是朕独一无二的凤萱”。凤王看到这枚象征着北漠至高王权的“绿灵”后果然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听闻,凤萱淡漠的脸上只是撤出一抹微笑,心下黯然,因为也只有这种时候,凤逸才会呼唤自己的这个名字,仅此而已。
“既然皇上您满意了,那莲红便告退了”。说着,头也不回地正欲转身离开。
“不过,朕实在好奇,你竟如此顺利的便取了耶律傲的心脏,然后突然消失月余之久…这么精彩的故事,莲红,不打算讲给朕听听便走么”。听闻,背对着凤逸的凤临只是清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内心里讽刺地笑了笑,果然,不出所料,素叶只报了军事,对于她被耶律傲挑断右手筋,以及被耶律傲险些推下悬崖的时只字未提,如此,真真是应了冷姑姑的话,素叶无心。
“过程有些血腥怕污了皇上的耳朵”噙着一丝笑容,继续说到“况且,是莲红不中用被废了右手,这等有损暗司局的事,莲红以为,不提也罢”。冷静淡然的言语,手筋被挑断的疼痛,坠入深崖的惊慌和无助均被一句不中用而一笔带过,平静地更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一般。
“你说什么,你的右手废了”。皇帝终于稍稍有了反应,皱眉看向凤萱此刻低垂看似无恙的右手。“伸来,让朕看看”。
无奈地转身,将右手伸到凤逸眼前,果然一条还未完全恢复的疤痕出现在净白的右手腕上。凤逸看着伤痕并未言语,只是下意识猜疑地迷了下眼睛,但下一秒却一个大力握住了凤萱的右手腕,向前一拉又快速地往后一推。手腕并未痊愈,又突然受力,凤萱顿时疼的倒吸了口冷气。不自觉地立刻用左手护握住右手腕部,踉跄了几步才站稳。静静看了眼凤萱的神情动作,凤逸眼神变得更加暗默,凤萱正要跪地,却只听得凤逸平静无波地声音在头顶传来,“罢了,你退下吧”。
“…是”虽然疑惑于此刻凤逸的异常,带着七分的不解和三分不安,凤萱福礼后最终还是忍住欲要回头看去的眼眸,立刻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