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在王仲禾把注意力放在引气炼精的时候悄然发生。
小猪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因为小猪有猜测这些冲突都是可能发生的。
两种不同体系的功法,对此时的王仲禾来说就如同水火,当连通水与火的通道被打开时,那发生的事情很容易让人想象出来,那狂暴的画面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王仲禾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惨剧,他现在的状态很好,他感觉到自己神识对身体的掌控在快速增长,他看到了血液从心脏中迸发而出,随后经过筋脉游走在全身上下,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血液流过筋脉时产生的感觉,心脏跳动时的与四周发生的碰撞感,总之他神识的灵觉越来越清晰了,比正常身体的感觉扩大了千倍不止。
是福不是祸,是福祸相依。
王仲禾的识海已经沸腾了,连通两个世界的金光吞噬了大半个青沙海,并且吞噬的速度还在加快。
虚空中的道音已经从怒吼变成了狂啸,狂风卷着蒸腾的雾气像头野兽般肆虐在沙海内。
金光很快就笼罩了青沙海,照的整片识海都成了金色,可巨变就在此时发生了。
被金光包裹的青沙散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炽热,就像蓄势已久的野兽突然爆发一般,刺眼的青光就像巨炮发出的炮弹一样,撕裂金光,沿着金光的方向轰进了雪山所在的那片虚空,这是来自识海与雪山的碰撞,又是两个世界的冲突,更是佛与道的战争。
两个连在一起的世界同时巨震,青沙海被撞的上下颠簸,满是星辰的星空左右狂颤。
可影响最大的仍旧是王仲禾,原本惬意的他突然被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袭来,而且还是被比平常放大千倍的疼痛。
剧痛只在世界晃动的一瞬间就消失了,可只是那一刹那,王仲禾就感觉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剧痛的消失并不代表所有的痛感都消失了,而是接下来的疼痛并没有刚开始那样痛。
王仲禾此时就感觉像是有无数的虫子在撕咬自己的灵魂,每只虫子咬他的感觉都像有人在拿一把牛角尖刀捅他似的。
此时识海界与雪山界相连,王仲禾的神识强度也由最初青石发出的那一点点变为最强盛的时刻,尽管两个世界正在相争,但王仲禾也终于全面掌控了自己的身体。心念一动,神识瞬间就来到了,青光与金光相互持衡的地方。
虚空中狂风肆虐,一面青光,一面金芒。青光之内道音嘶吼,金芒之内佛音怒呵。王仲禾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掌控不了这两片世界了,尽管他掌握了他的身体,可这又有何用呢?这是道与佛的争执,水与火的战争,他能够承受的只有难耐的疼痛。
……
小猪出汗了,豆大的汗珠沿着他的面庞滴到了灵泉内。面前王仲禾的情况相当不妙,王仲禾肉身四周同样泛有青金两道虹光,此时正化作两条巨蟒环绕着王仲禾互相撕咬着。
王仲禾的眉头揪起,脸色极为苍白,双手十指用力的绞在一起。
在最初金青二色从王仲禾体内溢出时,小猪就知道出事了,可就在他要出手相救时,两种光芒就像突然如临大敌一般,倏地变成两条细蛇呲着毒牙将小猪避开,自负的小猪哪能将两条小蛇放在眼里,冷哼一声,手捏拳印就要将二蛇震开,可没想到二蛇非但无事,反倒把小猪震开。
小猪被震开的刹那心中巨颤,一拍额头暗道:“坏了坏了,怎就忘了这是两部本源法。”
小猪心中悔恨当初只在意两本法门的珍稀可贵,却忘了两本功法之所以能够成为秘法的原因,那就是本源法。
佛门以身为长,道门以神为贵。这两种体系若是能够双修自然是最好不过,虽然当年佛道两家为共御大敌,将各自法门传于天下,实现了佛道双修,可那也是同前文所说一样,在到达一定境界后才可双修。
尽管两家传授了天下人法,可那也只不过是两家外围的法,真正佛道最本源的法还是保留在了他们自己手中。
所谓的本源法,就是指能够在修炼初始时,决定将来是否能够修炼出两家真正本源的功法。
世上的本源有很多,有先天的五行本源,有生死本源,有光明和黑暗本源。这些都是开天辟地以来,天地自我生成的本源,影响天地自身的运转。
可也有大能后天创造出的本源,比如凤凰的涅槃本源,还有佛门始祖自创的佛本源,道门始祖自创的道本源,都属于后天本源。
而本源与本源之间也是有强弱之分的,先天本源并不代表着一定强大,因为强大与否主要是看运用本源的生灵是否强大。
在佛道两种本源生成之前,大多数生灵掌控的本源都很单一,可随着人族的崛起,人类创出本源就像人类自身一样,能够更多的兼容和学习。
佛本源可容大多本源练体,道本源可容大多本源修神。这也是当年人族领袖群雄并起的缘故,但也幸好,又如同人类的天性一般,两家各秉己长,以自家法为最长,非要分出高低上下,以至于人族只古以来便内乱不断。
如今,两种本源法却被王仲禾在鬼使神差的机缘下,修炼到了一处,险象也环生而至。
两种能够兼容很多本源的法,自身却不一定兼容。王仲禾的现状已经说明这两种法肯定不能兼容。
小猪暗恨自己本源受损,若非如此救醒王仲禾必然是轻而易举之事,可恨自己在最落魄的时候在条件最贫瘠的地方遇到了最能改变自己现状的人。
无能为力的小猪只能懊恼的守在王仲禾身旁,等待奇迹的出现。
糟糕的事情还在发生,灵泉内的天地元气正在疯狂的被吸出,涌入王仲禾体内,壮大着他身周的两条小蛇,很快小蛇就变成了巨蟒。
……
虚空中,除了王仲禾的疼痛一切都很平静,很显然这就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青沙海和雪山的每一粒沙子和星辰都像蓄势待发的士兵一样相互僵持着。
王仲禾忍着疼痛看着面前的局面。几乎在同一时间,两方都发生了变化,青沙海内雾气逐渐散开,在道音的拥护下走出一位身穿青色战甲的中年男子,手持开天锋刃,身周环荡着无敌的气息。王仲禾曾经见过这位中年男子,那是在他冥想之前进入梦境的时候,当时同中年男子站在天地间的还有少年和老者。
中年战神脚踏虚空,随着他脚步的每次落下,虚空中就会传出轰隆隆的战鼓声,他每前进一步,轰鸣声便随之增大。
这边金芒刺眼的星空中也出现了一尊光佛,正是王仲禾之前在雪山内看到的那尊,可与之前不同的是,在光佛身上再也感受不到普度众生的气息,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威严和扫平天下魔怪的气势。
金刚怒目,所以降服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
如今的光佛俨然是尊怒目金刚,上身的袈裟褪下,露出比金光更含蓄的古铜色肌肤。光佛很瘦,如同世间最常见的苦行僧一样,骨瘦如干柴,可在瘦骨和古铜色的皮肤中的筋脉却如龙似蛟,随着星空中的风越来越大,如同枯木的身体也慢慢泛起了生机,生机在光佛的筋络内好像头巨兽在其内涌动一般,光佛的身体膨胀了起来,如同铁块的肌肉高高隆起,面作愤怒相,手举金刚降魔杵,好一个威猛金刚。
中年战神怒斥一声,带起翻腾的青雾,双手挥起寒光巨剑,身携道家无敌意,杀入星空。
金刚同时爆呵,星空内金芒大震,光芒似海,星点相连,一座大阵出现,化作一道纹身落在金刚身表,又增了几分狠厉。
金刚抡起降魔杵迎上开天刃的一刻,虚空好似张纸,被撕来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随后便是疯狂的震荡,青沙海的沙砾在粉碎,雪山内的山峰在倒塌,海面卷起了万丈的龙卷风,空中被乌云遮盖,雷龙肆虐在云间。
前所未有的疼痛向王仲禾袭来,超越之前承受的所有,王仲禾在虚空中歇斯底里的痛嚎着,他现在好想昏厥过去,可是不能,这里是他的世界,他是这里的主人,若想要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那王仲禾只能死去。而现如今王仲禾能够选择的死亡方式只有等这两个巨人将他的世界摧毁。
战神与金刚的战斗还在继续,每一次的短兵相见都会有虚空裂开,世界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