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转过天来。
等第二天众人重新乘着飞行器来到营地的时候,再看昨夜兴高采烈留守铜甲银毛象的老专家和那些动物学老师,都没人样了。
一个个黑着眼圈,无精打采。有人好奇询问怎么啦?
老专家哑着嗓子:“没用,喊什么也没用。这畜牲除了能吃之外,你让它干什么它也不动换。”
人们好心肠的提醒:“不都说了吗?你得喊口令。”
老专家都哭了:“怎么没喊,我们几个轮番骂了一晚上街,嗓子都哑了。”
这几位一晚上也是苦不堪言,前半夜是费劲的从呼塔格县往这里运肉食,喂铜甲银毛象,后半夜是想借着喂食的感情,测试一下铜甲银毛象的运动能力,喊了一晚上,铜甲银毛象睡得可实了。
这不,现在这些老师都没人样了。
所有人都憋着笑不敢出声,等老专家走了以后才捧腹大乐。
这一天,王仲禾没闲着,他在动物学老师的央求下,指挥着铜甲银毛象进行了多项检测。
一天过得很快,才见扶桑日出,又看曦驭衔山。
捻指过了四五天,铜甲银毛象的吃喝花销了不少钱,动物学老师对它的研究也是进展显著。
具体数据分析,王仲禾也看不懂,倒是对铜甲银毛象的来历,了解了一些。
根据动物学老师所说,铜甲银毛象本不应该是黑背山脉这里的生物,很有可能是死亡迷雾里的生物。
研究以往的资料,说死亡迷雾笼罩内生存着许多巨型生物,而且越往深处就越是巨大。
一般来说,死亡迷雾的生物是不会走出迷雾的,就像黑背山脉这里的死亡迷雾散开,大多数生存在这里的动物,都会离开黑背山脉,迁移到最近的死亡迷雾里。
所以按理来说,如今的黑背山脉根本就不可能出现铜甲银毛象这样巨大的生物。
但它此时就偏偏出现了,那也只能说明在死亡迷雾里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它被迫走了出来。
王仲禾没说他还杀了一匹巨大雪狼,依他猜想当时的情况可能是这样的,雪狼和铜甲银毛象都因为死亡迷雾里的特殊情况而走出迷雾,来到了黑背山脉。
但由于这里以往的生物都退回到了死亡迷雾里,它们没有食物裹腹,于是两者相遇之后,一场生存大战爆发,而恰恰又被沿着铜甲银毛象觅食脚印寻找荒兽的王仲禾遇到,这才发生了吞噬雪狼,收服巨象的事。
对于这种机缘巧合之下发生的事,王仲禾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依旧跟着科研队,早出晚归,过着简单的日子。
与此同时,一场改变了王仲禾人生的生死危机,在蓄谋已久之下,悄然爆发。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转眼的功夫,又过了大半个月,科研队的探索进程每日都在推进,很快就深入到了黑背山脉。
有着铜甲银毛象的威慑,寻常的小兽根本不敢靠近科研队,多日以来也未曾发生过野兽伤人事件。
王仲禾的日子过的很是惬意,别人忙时他睡觉,别人闲时他也闲,时不时的带着崔安安,两人坐骑巨象,游山玩水,叠股依偎,取乐玩耍,恩情似漆,爱意如胶。
生活简单犹如糖点蜜液。枕头边堆一朵乌云,山盟海誓为情深调剂,喜孜孜连理枝生,美甘甘同心带结。
但道是:乐极生悲。
这一日,淡暑新秋,碧空如洗,高远深邃。举目望去,万里无云。
如此好时光,科研队自是赶工加点,殷勤劳作。王仲禾抱头枕在铜甲银毛象上,眼皮耷拉半瞌着,昏昏欲睡,嘴里叼着一根黑色狗尾巴草,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嘴里打着绕。
忽然他半眯着的眼睛,余光瞥视,见远处山林轻晃,林叶唰唰。
起初,王仲禾也没当回事,只认为眼花了,浑不在意。又过了须臾,他又瞥到树梢摇动,心里还当是山风撩动,没放在心上。
侧躺身子,避了避耀眼阳光,正打算以一个舒服姿势,打盹度日的王仲禾,忽觉不对:“若是山风吹过,为甚我全无反应,唯独那一棵树左右摇动。”
刹那间,他浑身打了个激灵,翻身坐起,手搭凉棚,凝目向那处看去。
黑林遍山野,雾叶遮虚实。
距离隔得有些远,瞪裂了眼,望穿了目,王仲禾就是看不真切,而且那棵树也很奇怪,许是感受到了王仲禾的目光,在王仲禾看过去之后,居然一动不动,让人怀疑自己之前好似花了眼。
王仲禾心里面也纳闷,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有心前去查看,而身子又暖洋洋的,酥酥麻麻,懒得动弹。
一屁股坐在象背上,他只觉得神思不安,身心恍惚,有些心惊肉跳。
“不行,我得去看看。”最后还是心底深处莫名的害怕,战胜了他骨子里的懒惰。
蹑足潜踪,闪身跳下象身,几晃之后就隐入了草木丛,常人难寻。
约摸过了两分钟,王仲禾的身影凭空的出现在了铜甲银毛象脚边,吓得巨象差点跳将起来。
王仲禾面色煞白,全没半点血色,脑门沁出汗液,心里快速计较之后,当即脚下生风,眨眼出现在忙碌的崔安安身边,伸手刁住崔安安如玉般的腕子,骇了安安一跳。
“你怎么啦?我这里还忙着呢?一会儿再陪你好不好?”崔安安还当王仲禾想她了,红着脸低着眉,小声开口。
王仲禾神色凝重,心跳如雷,可又偏偏大气不敢喘,手脚冰凉,慌乱紧张的盯着崔安安:“跑……快跑!”
崔安安不明所以,怔然的张了张嘴:“怎么啦?”
王仲禾身子忽然一震,瞳仁扩散,面色大变,把崔安安扛在肩头,不由分说,迈步就冲进了飞行器内。
众惊讶的师生看着风一般离去的男女,心说:“这光天化日,王老师也太性急了吧。”
就在这些人龌蹉念头刚起,还没能相互使眼色的时候,王仲禾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飞行器门口,面沉似水。
众人面色古怪:“这也太快了吧?”
王仲禾哪知道在这生死关头,这些不纯洁的人在想什么不纯洁之事,无视众人紧盯着的目光,王仲禾神色紧张,又装作闲庭信步,绕着营地快步走了一圈。
神经兮兮的样子,让众人心生好奇,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杵在那儿看着,猜想王仲禾又要闹哪一出?
咬咬嘴唇,王仲禾佯作平淡自若,脑海里却是炸开了锅,心里焦急如焚:“五十六人!方圆百多米之内,有五十六个身穿微型机甲的人已经包围了这里。十里开外,发现了六架战斗机甲。好大的阵势,这些人为何而来?”
晴天白日里,王仲禾就感觉是身处数九寒冬,头顶阴霾深沉,迷云危机密布。
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王仲禾咬牙用芯片联系上科研队的两校带队教授,严肃开口:“请二位保持冷静,不要因为我接下来的话,表现的太过慌张。”
两位教授不知道王仲禾莫名其妙抽什么风,没好气的道:“小王,大家现在都很忙,没时间看你表演猴戏。”
之所以会这样说,全是因为王仲禾每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时不时的和一些学生玩闹,没个正行。
“二位可还记得三五事件?”王仲禾明白不拿出厉害,是镇不住这两个老家伙的,所以开口就是让人闻之胆寒的三五事件。
教授听到这件发生在教育界的恐怖事件,不由的就深沉了下来:“什么意思?”
王仲禾直切主题,语出惊人:“我们被武装分子包围了,他们身穿机甲,随时可能会对我们发动攻击。”
“什么?”两位教授惊呼出声,惹来周围同事的观望,但他们很快就平定了激动,掩盖住了惊容。
“小王,这种事情非同小可,你可不要危言耸听。”
王仲禾就知道他们是不会轻易相信的,所以有耐住性子的觉悟:“我虽浮浪,但也知道深浅。这种危关生死的事情,我不会欺人。”
“二老若是信我,就召集学生退回飞行器,赶快离开此地,我怕迟则生变。”
“可我们这些仪器都还没收拾,数据还没有整合,若是突然中断,会丢失很多有效信息的。”成功大学的那个教授脑子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少根筋,居然在这个关头说出这种屁话。
“我同意马上离开。”丰大的带队教授很是明智,当年三五事件就发生在丰大,他虽不是受难者,但事件的恐怖残暴对他有很深刻的印象,所以王仲禾所言尽管唐突荒谬,老教授也宁可信其有,毕竟人命关天。
“好,你们下达撤退命令,我命令铜甲银毛象进行掩护,为你们的撤离争取时间。”王仲禾果断拍板。
丰大的教授问道:“你掩护我们?那你怎么办?”
王仲禾轻笑道:“我自有我的办法。哦,对了,安安已经被我弄昏迷过去了,你们进入飞行器后把她安顿好。”
“行,没问题,”两个教授异口同声答应。
命令下达的很快,在王仲禾赶着铜甲银毛象来到飞行器旁边时,所有人已经纳闷的聚集到了一处,正在不明所以的有序登上飞行器。
王仲禾神识全开,慎重的警惕周围,心里恨死了这些慢吞吞的人们,要不是他操控不了飞行器,怕他早就一个人带着崔安安逃走了,懒得管这些拖油瓶的死活。
“快快快,快上了飞行器,带着我家安安离开这里。”王仲禾心里焦躁,很不耐烦,忽然他神色一动,猛的凝神,立时就察觉到了隐藏在林子里,一直没动静的微型机甲突然动了,手持武器,看样子是要冲出来发动袭击。
王仲禾面色大变,那些学生还有一半没有登上飞行器,若这个时候对他们发动攻击,很有可能会损坏飞行器,到时候没人能跑的了。
情急之下,王仲禾修为爆发,脚下轻晃一闪就进了丛林,在电光火石之间,倏地出现在了惊愕的微型机甲面前,王仲禾眼里划过戾气,带有黑气的手掌化为掌刀,狠狠劈在已经丧失反应的微型机甲脖子部位。
咔嚓!
金属破开的声音很清脆,唯一不足的就是里面混杂着一丝沉闷,那是王仲禾手掌斩断操控机甲人员脖子的声音。
人头没有掉落,被王仲禾抄在手里,用力一甩,就向那些慢吞吞上飞行器的人群丢去。
被黑色金属包裹的脑袋,和篮球一般大小,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红色血液飘洒,清晰展现出这道弧线的优美。
噗通一声,人头砸落,溅起灰土,闻声看去的学生,好奇的用手一拨拉,犹如铁锈味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脖子断口出,露出红色血肉,白色骨头。
“人头……”
手欠的那个学生呕的一声就哕了出来,然后手脚齐用,连滚带爬的就往回跑,裤子都湿了。
这样一个血腥狰狞的物件,彻底让那些不慌不忙登飞行器的学生们疯狂了,就连维持秩序的老师也吓傻了。
紧张,害怕。在逃命的时候,确实是可以提高效率,虽然拥挤了些,有人也被挤伤了,但逃进飞行器的积极性却是高涨。
人头从各个方向持续不断地丢过来,刺鼻的血味,彻底把这里变成了修罗地狱。
五十六个人头,不多不少。
在须臾间,全力以赴的王仲禾就清除了周围的所有敌人,过程简单粗暴。
飞行器的舱门关闭,火焰喷出,圆盘离地,轰鸣呼啸而去。
王仲禾长舒一口气,看了眼呆呆站在那里的铜甲银毛象,王仲禾暗道了一声保重,意念一动,斗篷加身,身子瞬间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