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潞州城陷入神仙狂潮之前,披着斗篷撒欢的跑了好半天的王仲禾,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披上斗篷的那一刻就已经无需跑了。
王仲禾抹了把汗,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傻傻的笑着。
能活着就笑一笑,这是幸福。这话是臭老头对王仲禾说的,作为一个乞丐能活下来比任何人都幸福。
潞州城此时已经不能在待下去了,王仲禾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难道找一个地方居住下来,娶妻生子,颐养天年?这不是王仲禾想要的,过惯了乞丐颠沛流离的生活,王仲禾已经习惯了流浪,再有身怀宝贝,天下之大哪里还去不得?玉帝老儿的凌霄殿也要去闯一闯。
很快王仲禾就决定前往传说中的不夜之城:汴京。他要去看看人间的皇帝老儿。
决定了目标,王仲禾也没急得南行,而是南辕北辙的去了北方,有些事该了断了。
……
一个月眨眼间就过去了,庙堂之上依旧在争吵,西边的战事也渐渐消寂了下来。
潞州府天外来仙的神迹也传到了大庆殿,王安石又开始了长篇大论。
总的来说天下无甚大事,一切太平。
若非从鸡蛋里挑些骨头,无非是太原某夜燃了一把大火,昔日的地痞张三,今时的张老爷抱着新纳的小妾被烧死在了“自家”的大床上。
还有王家的祖坟上也多了些祭品,少了些杂草。
除此之外,一切安好,无甚变化。
王仲禾走在前往开封的天上,欣赏着脚下的大好河山,这大宋百姓能够真正做到一览众山小的也只有王仲禾了,可锦绣江山卧于脚下的感觉有些晕,还是低调点舒服。
有了这宝贝披风,赶路便易不说,杀人放火更是极为方便。
真可谓: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谈笑凯歌还。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王仲禾觉得攀登真的好累,一步一步就像魔鬼的步伐般沉重。
九天揽月着实太高,五洋捉鳖又着实太远,有机会再尝试吧。
……
汴京城近了。
不远处灯火辉煌照亮九重天阙,凡间之火也可与那皎冷寒月争辉。
灯火燃于万人家。有这黄卷青灯深夜读,有那绿酒红灯天伦乐;石火风灯,残生在眨眼瞬间,雪案萤灯,勤读又能成就几人辉煌?
要说起汴京的夜市,那得以马行街夜市为最,其规模最大,也最为繁荣。马行街是皇宫禁军诸班直的所在地,京城士庶、公私荣干之人多出入其间,因而夜市即使是大风雪、阴雨天也通晓不绝,其灯火、油烟致使蚊蚋都难以驻足。
另有州桥夜市,跨御路、临汴河,位于汴京城内的水陆要冲,加上壮观的州桥、巍峨的明月楼,这里风景如画,游人如织,文人骚客多于此对酒吟诗。
王仲禾从天而降,背迎着月光,面朝举杯邀月的骚客,头裹逍遥巾,身着白色长袍,手拿折扇,脚蹬方履从天而降,嘴角微翘,温文尔雅,若为人见,当得骚客中最骚。
摘下斗篷的帽子,斗篷一闪就消失不见,王仲禾也随着出现在吵闹的街道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也无人注意。
这是王仲禾在来汴京的路上发现的斗篷的一个秘密,在王仲禾经过潞州衙役的一番追捕,觉得把斗篷穿上脱下太过麻烦,一路上仔细琢磨后,才发现只要自己心中暗道现形,自己就可现出身来,而斗篷却依旧不会被人看见,当真是便利至极。
汴京的街道很宽,往来者有风姿绰约的美女佳人,身旁伴着额旁梳成两个小鬟的青衣丫鬟。有风流才子,身后跟着书童。又有大腹便便的商贾老爷,身后跟着一众仆人。
形形色色的人什么都有,或胖或瘦,或高或矮。这些人的身份不乏官绅士宦,三教九流。
王仲禾一亮相,俊郎的面孔瞬时就淹没在了人海里,因为汴京什么人都不缺,风流才子貌美佳人一应俱全,像王仲禾这种风度翩翩的也根本翻不起什么波浪,只有在路过时偶尔会被那些小姐丫鬟多看一眼。
但王仲禾也绝不会被冷落,街边的小贩们最喜欢他了。
汴京的小贩来自世界各地,无论桥头、城墙边还是街道旁,剃头的、卖甘蔗的、叫卖各种小吃的各色各样的摊贩应有尽有,其中还有街道司的官差们来回巡视,维护治安。
历朝历代的小贩,最幸福的绝对是宋朝的小贩,只要拥有本钱,小贩们在城镇和乡村集市均可随处摆摊开店,营业时间也不受限制。朝廷不但不予干涉,甚至明令保护。
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把王仲禾看的是眼花缭乱,南洋的珍珠、北方的貂皮,西域的稀奇动物,全世界的稀罕物都聚集在在了这东方的不夜之城。
王仲禾此时的样子绝对是一个见识短浅,少见多怪的土包子,瞪着双眼,张着合不拢的嘴,就差着流口水了,被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捂着嘴轻轻取笑着。
像王仲禾这样的人在汴京绝不少见,每天来往的客商旅人络绎不绝,都曾被这雄伟的都城深深折服。
汴京的格局延用了唐都长安的风格,延用坊制,把一个个城邑划分为若干区,就汴京的居民人口就有上百万。
王仲禾手中拿着卷着豆芽菜的麻饼不顾形象的吃着,沿着街道一拐就是御街。
御街北起皇宫宣德门,经州桥和朱雀门,直达外城南熏门。长达十余里,宽二百步,是供皇帝御驾出入,显示尊严气派的主要街道。
两侧角楼对称而立,楼阁殿铺鳞次栉比,御街上每隔二三百步设一个军巡铺,铺中的防隅巡警,白天维持交通秩序,疏导人流车流;夜间警卫官府商宅,防盗,防火,防止意外事故。
尽管御街极为宽敞,御街上仍熙来攘往、人声鼎沸,王仲禾一路走来双手就没有空出来过,各色小吃不停的被王仲禾塞进自己的肚子里,嘴角和衣服上沾满了油渍和酱汁。
穿过拥挤的人群,走过宽阔的御街大道向东,酒楼、商会、药铺、客栈、青楼、瓦市林立在街道两旁,嘈杂声吆喝声涌入人耳,热闹非凡。
王仲禾没进酒楼和青楼,而是来到了一个较大的瓦市,瓦市内有几十座勾栏,其中有艺人演出杂剧及讲史、诸宫调、傀儡戏、影戏、杂技等等,观众更是极多,约有千人之数。
王仲禾来到一处勾栏,进门时看了眼花招儿,知道有一出诸宫调,以前也没听过,觉得好奇就进到了厅堂。
由伙计引路到了腰棚,寻得空座,落了脚。学着同桌的两位给伙计要了茶水点心,干果肉脯,坐在长条椅上等着开戏。
王仲禾的位置离戏台较远,比不得台前的金交椅、青龙头,但也看的清楚。
戏台高出地面,台口围以栏杆。戏台前面作为舞台,一侧有乐床,乐床上此时正坐着几位老先生调试乐器。
不一会儿,就有戏子从后台的戏房穿过用“神巾争”隔着的“鬼门道”出来,来到台前,福了礼,亮了嗓,丝竹管乐齐鸣,戏子就咿咿呀呀的说唱了起来。
台上唱的是大唐僧人取经的故事,讲的是玄奘和尚路过西域异国,于美貌的西域女子相爱相离,难舍难分,情意绵绵的故事。
王仲禾听不大懂,觉得好生无趣,再看同桌的几位看的如痴如醉,恨不得成为那玄奘僧人,怀拥艳丽佳人。
一场戏罢,跑堂的开始收起赏钱来,王仲禾也顺手给了几文钱。
不大会儿功夫,台上又演了一出杂剧,滑稽调笑的表演让王仲禾看的是津津有味,更是给了跑堂一个大大的赏钱,乐的跑堂直称王仲禾为爷。
不知不觉夜已深,勾栏的客人都陆续离开了,王仲禾随着人群走出瓦市,在客栈内开了间房,一夜昏睡,直至天亮。
此时的汴京早已热闹起来,王仲禾睁开朦胧睡眼,向店小二要了水,洗漱洁面,整理停当,才发现昨晚的衣服早就脏的不成样子了。
王仲禾乞丐出身,绝对不是个爱干净的人,但在有能力让自己干净点的情况下,谁又会让自己看起来蓬头垢面呢?
王仲禾也没用早饭,跟小二打听了一下哪里有布庄,小二热情的把王仲禾因出门手指着右拐百步远就有间布庄。
顺着小二手指的方向,果然,王仲禾没走多远,就看到铺前的匾额上写着“元隆布庄”四个大字,抬腿就迈了进去。
因为快到七夕佳节,布庄内早早的就挤满了客人,男男女女量体裁衣,布庄的伙计忙里忙外,迎客送客,忙的是不亦乐乎。
王仲禾刚进门,就有伙计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