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我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馆长“希特勒”的别墅附近,之所以来的这么晚,那是因为在图书馆上了近两年班,我也大概地清楚了“希特勒”的活动规律。晚上七、八点钟,正是夜生活的黄金时间,此时的“希特勒”要么是在酒桌上开怀畅饮,要么就是在某个小姐的肚皮上来回折腾,那时的他正忙的四脚朝天,根本没空搭理我。此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在内心深处我总觉得送礼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情,当然是借着夜幕的笼罩不被人看见为好。
在“希特勒”手下干了近两年,这个上司给我留下最深的印象便是他的口是心非,一种近乎于无耻、近乎于变态的口是心非!
第一次见识“希特勒”的口是心非,是在两年前我和我的父母因为我工作的事情举家登门拜访的时候,面对我们递过去的钱财和礼物,“希特勒”一开始是大义凛然、慷慨陈词,口中直说自己刚直不阿、为官清廉,最为痛恨的就是请客送礼这一套歪门邪道。但听到父亲说了一句:“我儿子的事情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之后,似乎对这句话极为受用,“希特勒”一改先前的那一副恍若包公在世的模样,他笑眯眯地拍着父亲的肩膀,掷地有声地说道:“你儿子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还有一次,因为我在被迫之下在报纸上替“希特勒”写了一篇歌功颂德的文章,善心大发的“希特勒”带着我去夜总会潇洒了一回。唱歌的时候,“希特勒”似乎特别钟情于《老婆老婆我爱你》这首歌,居然深情款款地连唱了三次,唱到动情之处还眼泪汪汪的!但------“希特勒”的另一只手呢?细看之下我才发现,那只手早已滑进了陪唱小姐的衣服深处,正在陪唱小姐的全身敏感部位迅速而准确地游走着------。妈了个逼!不知道“希特勒”的老婆见到这副情形,会有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一想到即将与这个以“口是心非”而闻名的局长打交道,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我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那扇豪华的大门,此刻,我身体内大量的羞涩和紧张因子也像是得到命令一般齐刷刷地苏醒过来,在我的身体各处疯狂地撞击、跳跃------。
站在那扇豪华的大门前,胆怯和厌恶交织之下的我怎么也提不起敲门的勇气,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送不出去礼回家无法交差的恐慌又浮上心头,几重心理作用下的我显得愈发焦躁,我如同一头困兽一般在大门前不安地踱来踱去。
“叮玲玲。”不远处似乎有一辆自行车朝这边驶了过来,闻声我猛地一惊,连忙猫着腰紧走几步躲在附近的一株万年青背后。
自行车近了,更近了,突然自行车停了下来,车上一位年纪不大的女生一只脚支着地,然后探头探脑地朝我藏身的地点张望。
我僵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心中暗暗地祈祷这位好奇心颇重的女生能够尽快离开。正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嚎叫突然毫无征兆地从女生的喉咙里喷涌而出:“抓贼呀!”
女生的这一声嚎叫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尤其高亢、嘹亮,很快地,收到这一声讯号的人们提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从四面八方快速地朝我围拢了过来,其间还夹杂着人们混乱而愤怒地叫嚷:“在哪呢?”“抓小偷!”“打死他!”
等我明白了过来想要逃跑的时候,我惊恐地发现我已经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了。一眨眼的工夫,我已经能够清楚地看见人们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这些扭曲的脸以极快的速度汇集、重合------,然后势不可挡地朝我冲了过来。
“我------。”我还没来得及张口辨白,一根手臂粗的木棍便带着呼啸的风声朝我当头砸下,只听“砰”地一声闷响,木棍和我的脑袋激情地碰撞在了一起,我顿时感到眼冒金星、头疼欲裂!我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脑袋,只觉得似乎有液体顺着我的头皮流了下来,而且手里还粘乎乎的,“妈呀!我流血了!”
眼见有人对我率先发动了袭击,群众们的暴力情绪一下子被点燃了,他们争先恐后地一涌而上,对我掀起了一轮进攻狂潮!也许是现在的治安太乱、小偷猖獗,百姓们深受其害,对小偷是深恶痛绝,现如今恰好逮住了我这个“小偷”,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泄愤机会,把平日里积攒的怨气毫无保留地全撒在了我的身上。
“唔。”一位女士手中的高跟鞋尖准确无误地命中了我的鼻梁,酸的我眼泪横流。
“梆!”一位老大爷手中的平底锅再次与我的头部发生了亲密接触,恰好砸到了之前木棍所留下的伤口上,疼的我脸部的肌肉又是一阵抽搐。
“阿嚏!”一位老奶奶拿着一把扫帚朝我身上一阵乱捅,终于,她的一番努力取得了可喜的成果,扫帚上断裂的一根细小的枝条扎进了我的鼻孔。
面对着来自四面八方有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击,我只能双手抱头紧紧地蜷缩着身体任由他们痛殴。一开始,我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疼痛,但渐渐地,周身的疼痛似乎不是那么地强烈了,周围人群的叫嚷声也越来越低了,我的意识也渐渐地模糊了起来。“难道我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我绝望地想道。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地我似乎听到了警笛声,这让被揍得神智不清的我不由地精神一震。我努力地张开嘴想喊一声“救命”,但嘴张了半天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哎呀!你们给我住手!”又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娇脆的喊声传入了我的耳膜。呀!这不是王秀秀的声音嘛!呜呜---王秀秀,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终于把你给盼来了!你咋到现在才来呢?再晚来一会儿你就直接可以替我收尸了!乍听王秀秀的声音,我激动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但是很显然,王秀秀这个年轻的小丫头对周围的人群没有丝毫的震慑力,人们仍旧兴致勃勃地痛殴着我,其中还有些小伙子见来了一位年轻的女警察非但不停手,反而揍我揍得更起劲,他妈了个逼!
“你们别打了,再打就呀出人命了!”王秀秀跺了跺脚,再次焦急地喊道,说着便欲上前拉开这些打我的人,但这些人将王秀秀攀上来的手奋力一甩,继续对着我埋头苦干,可能是他们意识到即将失去打我的机会了,于是上演起了最后的疯狂。
“啪!”伴随着一声枪响,传来了王秀秀那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全都给我住手!”
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像是被某个武林高手在一瞬间齐齐地捏断了脖子。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全都转过身来直愣愣地盯着一手举枪的王秀秀。